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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文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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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東尼的話傳到底層士兵們耳中的時候，不需要軍官們刻意的加工修飾和煽動，戰士們就已是既感激，又振奮。
愛民如子的是好官，重視愛護士兵的統帥自然也是一個好統帥。那些療傷藥丸有多神奇，戰士們即便還沒有親身經歷過，起碼也是有目共睹了。這樣的傷藥以前不要說使用，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好的傷藥很多時候就等于是另一條性命，有多寶貴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戰士們心中自然有譜。沒想到如今卻是人手一份，每人三顆，而且用完了可以再領。
只因為大將軍說了：有備無患！
跟著這樣的長官，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唯有拼命戰斗，才能回報大將軍的關愛期許之心了。
部分有野心有想法的戰士，聽了安東尼最后的一段話，眼中登時發亮，想得就更深更遠了。
聽大將軍的意思，是要打造一支絕世強軍。按大將軍層出不窮的神奇手段，現在誰還會懷疑其實現的可能性。而這支強軍的基礎或者骨干，大將軍顯然是屬意自己這批人了。
如何在這支注定將是舉世矚目，震驚天下的軍隊中占據高位？當然只能是奮勇殺敵，盡早的立下功勛了。
于是理所應當的，接下來與這些熱血上涌無處發泄的戰士們交戰的里加士兵倒足了血霉。
“大將軍愛惜我們，咱們可不能當自己是個寶了。上了戰場不把性命豁出去，那就是一個孬種，我自己都沒臉再回去見大將軍！”
這就是戰士們的想法，簡單、直接，并且要命。
要里加士兵們的命！
辛德勒將軍捏著手中的戰后統計報告，面沉如水，久久無語。
下面一眾將領像一個個石墩一樣的站著，微微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自從辛德勒將軍下令撤退以后，敵人主動追來，雙方小規模的又是不下十次的連番戰斗。累積下來，又再增加了五百多人的傷亡。
其中有一小半，都是剛剛結束的那場規模不大，但激烈非常的戰斗的結果。
其實平均下來，每一戰也就是幾十名士卒的死傷，這樣的戰損數據并不需要太在意。
但這世間的事情不管好壞，最怕的就是對比。
自己這邊都折了超過五百人，那對面的那支小部隊呢？
他們人數本來就不多，如果少了五百人，陣容規模立馬就要大幅度縮水，一眼都能看得出來。但辛德勒登高觀戰時，卻是完全看不到有任何一點變化。
自己這邊兵強馬壯，可以輪番出戰，讓各部隊都得到充分的休息，并從容救治傷員。
對面雖然也是分為兩隊輪流出擊，但戰斗頻率如此之高，分兩班輪流作戰怎么能行？不要說療傷，就算是撤退回去后坐下喘口氣的時間都不大夠的。
但他們不僅不見疲勞，更是好像從不會受傷一般。只要撤下去打個盹，馬上滿血滿狀態原地復活，精神抖擻的再次前來挑釁邀戰。
這他瑪的都是些什么怪物！
辛德勒手中的戰報捏得緊緊的，仿佛快要被捏出水來。他苦思冥想，絞盡腦汁，對于敵人為什么突然像磕了藥一樣集體發瘋，還是不得要領，摸不到一點頭緒。
無奈之下，辛德勒也只好放棄獨自尋找答案，轉向自己的手下發問。
“其他戰場，可有什么異常的情況傳來？”
被問及的將領暗叫倒霉，知道主帥心情不好，不想觸這個霉頭，卻又不能不回答。
“稟報將軍，東面淮水關戰況激烈，暫時還沒取得實質性進展。西線阿伯丁主動收縮防線，弗蘭奇將軍行進順利，但也不敢冒進，雙方主力暫時沒有接觸。勃艮第南部戰線，布魯塞爾大軍則依然是毫無動靜。”
這位倒霉的將領摸不準怎樣的情況才算主帥認為的“異常”，只把各戰線的戰況簡略的都說了一遍，以免出現紕漏。
辛德勒將軍沒有留意下屬的小心思，只是在心中琢磨：既然不是戰局發生突變，那敵人像是自家女人被搶了一樣突然抽風，卻又是為了哪般？
左右想不清楚，辛德勒只好暫時擱置這個問題。
反正自己手握強軍，占據了絕對主動。不管那安東尼打什么主意，自己都沒有理由懼怕于他。
“我之前吩咐下去的，注意收繳敵人的盔甲裝備，到如今可有收獲了？”
辛德勒轉移了話題，那倒霉將領還沒來得及慶幸，就差點被問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還、還沒有……”
這個答案顯然很難讓人滿意。辛德勒將軍驟然抬頭，兩眼一瞪。
“敵我雙方連日來交戰不斷，大小戰斗不可計數，我軍折損兵員更是累計達三千多接近四千。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不但抓不到一個俘虜，就連敵人的一具尸體都沒辦法留下來？我要你們這班廢物有什么用處？！”
辛德勒暴跳如雷，那倒霉將領唯唯諾諾，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根本無從應對。
下面的其他將領都是噤若寒蟬，低垂著腦袋，身子盡量的往后縮，生怕被主帥看到自己，成為下一個倒霉蛋。
辛德勒發了一通火，倒是自己慢慢平靜下來，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麾下將領沒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務，自是理應挨罵。但辛德勒自己心里清楚，這個任務確實不容易。
那個安東尼十分的狡猾，也非常小心謹慎。還有那個小小的千總唐鋒，跟他都是一路貨色。如果沒有太好的機會，他們寧愿遠遠吊在大軍身后，就是不下令出擊。己方如果出動大部隊追趕，更是瞬間跑的沒影。
至于故意露出破綻引誘，或者提早設下埋伏包圍，根本沒用。那兩人都是眼光毒辣，戰場嗅覺極為敏銳的人，從來就沒有上當過哪怕一次。
互相試探過幾回之后，雙方默默無聲的形成了默契，只以大致相當的兵力交手。
哪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里加帝國一方依然占不到任何便宜。對方裝備精良，陣列齊整厚實，士卒更是戰意高昂，敢于拼命。交手這么多次以來，里加軍隊還從沒試過一次鑿穿打散敵人的陣型。
尤其是在安東尼親自指揮的時候，手下2000人的陣形靈活多變，穿插換位，互相配合，直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有那將領心急冒進的，過于迷信自己手下部隊的實力，打算不管不顧的強行硬推，結果就吃了大虧。要不是辛德勒見勢不妙，不講“規矩”的派大軍救援，那冒失的將領恐怕就已連同他手下的部隊一起整個被干掉了。
敵人如此的小心翼翼，雖然戰斗頻率很高，戰況卻從沒顯得慘烈。俘虜敵兵或搶奪戰死敵人的尸體，顯然也不大可能。
辛德勒將軍只覺得諸事不順，心中氣悶，卻又無法可想。
他低下了頭，看著桌子上攤開的大副行軍地圖。過了片刻，突然冷冷的哼笑出聲。
那倒霉蛋將領察言觀色，似乎猜到了他的一點心思，連忙開口湊趣，彌補剛才表現的失分。
“那安東尼自詡聰明，妄稱天才，只以為通過連番騷擾，拖住了我軍的行程。任他想破腦袋也猜測不到，將軍制定的這個作戰計劃，真正的目標其實正是他麾下這支精銳部隊。”
辛德勒將軍依然板著臉，繼續低頭看著那行軍地圖，好像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但他沒有開口呵斥，而是采取默許的態度，就已經很明顯地顯露了他的心思。
那倒霉蛋心中一喜，正要再接再厲。但旁人豈能容他一人專美？
這些將領們打仗的本事是有的，見風使陀、拍馬奉承的技能也沒有落下。
早有人踏前一步，接下了話題。
“這荒野之地地形復雜，不適合我軍發揮實力。反而是敵人熟悉地形，如魚得水。要想對付他們，終究還需要一塊地形平整開闊的戰場。將軍布局深遠，裝作被他們的騷擾戰術牽制，慢慢偏離了原來前往勃艮第省會的行軍路線。敵人自以為得計，卻沒有察覺到兩軍糾纏著，正慢慢向著一塊有利于我軍作戰的戰場前進。”
辛德勒將軍終于抬起了頭，贊許的說了一句：“沒錯！”
雙方如今相持不下的局面，是彼此心理博弈的結果。
安東尼的作戰目的是牽制，必須要主動率軍出擊。但敵人迎戰的部隊實力如果太強了，他也絕不硬挺著糾纏，哪怕任由里加軍隊離去。
在辛德勒將軍來說，他的目的是剿滅這小隊敵軍。但如果安東尼一直跟他躲貓貓，鐵了心把游擊戰進行到底。他也只好修改作戰計劃，真的率軍離開。
總的來說，居于弱勢的安東尼要吃虧一點。里加軍隊的計劃就算沒有達成，也最多就是浪費一點時間。但安東尼就如同在走鋼絲，每一次出戰都猶如拿性命冒險，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只不過，辛德勒將軍在謀劃算計對方的時候，安東尼同樣在給他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至于最后會是誰成功算計了誰，結果很快就要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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