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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文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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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不禁苦笑，兩人對自己的信心未免也太足了吧。
“我哪有這種未卜先知的本事，如果早知會有今日之變，我當初就力勸國王陛下把柯奇士和芬尼公爵都擒拿下來，那豈不是省心省力多了？”
“那倒也是。”約翰將軍點了點頭。
穆勒卻是不信：“不對吧，若不是早就料到布魯塞爾行省的反叛，你又怎么會讓那林志風提醒我們不要派遣太多的兵力前來救援，要留下足夠的力量鎮守勃艮第？老弟可不要太謙虛了。”
看來表現得過于優秀也會帶來一些意料之外的小煩惱，比如自己隨意做出一些言行舉動，都會被別人解讀出七八九十種意思來。
安東尼覺得有必要做一個正式的解釋。
“塔蘭托叛軍雖然已經退走，但以弗蘭奇之能，料來還會安排一些后手。大戰之后將士疲憊，總是要休息整頓的。無論是一天還是兩天三天，反正是不大可能追得上對方了。還不如先等一等，看清形勢變化再做打算，免得倉促之下中了敵人的圈套。”
安東尼解釋完讓大軍原地休整的原因，又把話題轉向了勃艮第援軍上面。
“勃艮第行省位于輝煌帝國的心臟地帶，與帝都和其他各大行省相連。馬特烏斯大公爵大力修鋪道路后，交通運輸條件已大為改善，正可作為溝通往來的中心樞紐。在此外有強敵入侵，內有叛賊作亂的艱難時刻，勃艮第可以因應各處戰局的形勢變化，有針對性地派遣投放戰斗力量，戰略地位極其重要。因此，不管是為了保護自身安全，還是保有足夠的力量以策應其他戰場，如非必要，勃艮第的軍隊都應該盡量不動或者少動。”
安東尼侃侃而談，穆勒和約翰將軍聽得連連點頭。
聽了少年的解釋，兩人算是明白了他一系列安排的原因和用意。雖然去掉了未卜先知的神秘光環，兩位將軍對安東尼的敬佩嘆服卻沒有因此而消減，反而比之前更甚。
未卜先知，或者依靠超人的直覺洞悉對手的意圖，并據此作出針對性的布置安排，這類非人的能力當然會招致人們的各種羨慕妒忌恨。
但通過對敵我雙方情況細致的分析了解，充分利用甚至主動創造出各種有利條件，密切結合當前局勢變化，以此做出最合理最恰當的安排，這樣的指揮調度于平凡之中顯露不平凡，卻更讓人由衷的佩服。
再聯想到安東尼之前提倡的在全帝國范圍內大力修建道路的方案，跟勃艮第的地理位置和它在這場戰爭中扮演的角色正是環環相扣，嚴絲合縫。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穆勒和約翰將軍算是深刻認識到了這句話的意思。原來安東尼的謀算布局，早已跨出了戰場之外。
若非少年親自解釋，兩件事情也碰巧排在了一起，誰又知道他做了多少這一類毫不起眼的小事。更不可能明白這些小事花了他多少精力心思，在他腦海勾勒出的龐大棋局中又扮演著怎樣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
穆勒到底年輕一點，腦筋活絡，順著安東尼的思路想下去，很快就試探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老弟的意思，是要先解決攻入我勃艮第的布魯塞爾軍隊？”
論軍事實力，布魯塞爾雖然要比塔蘭托強，但也強的有限。而勃艮第跟阿伯丁相比，卻是高出了不只一星半點。即便少了穆勒的猛虎騎兵團，入侵的布魯塞爾大軍也討不到任何便宜。
這也是穆勒能夠如此淡定的底氣所在。
若按照他的提議，趁著塔蘭托叛軍返回省會城市全力防守的檔口，調轉槍頭先解決布魯塞爾。合兩大行省之力，更有主場作戰的優勢便利，滅掉相對弱小的布魯塞爾，那是三只手指拿田螺，十拿九穩。
安東尼略一思索，最后搖了搖頭。
提議被否決，穆勒也不氣餒，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個點子。
“要不我們也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芬尼那老頭子敢派人到我家去找麻煩，我們也到他老窩去點點火，看他拿什么抵擋我們兩大行省聯軍。”
這次安東尼連想都沒想，直接就搖頭否決了。
“布魯塞爾選在這個點上舉兵造反，跟弗蘭奇的謀劃恐怕脫不了關系。他剛剛才用這招對付我們，一定會防著我們也給他玩這一手。這里距離勃艮第路途不算近，距布魯塞爾更加遙遠。大軍浩浩蕩蕩的開過去，瞞都瞞不住。弗蘭奇除非瞎了聾了，不然肯定能收到消息。若他也率塔蘭托大軍插一腳進來，形勢就將演變成四大行省的大會戰。在這個時間點上，對我們輝煌帝國是不利的。”
約翰將軍皺著眉頭，也提議道：“要不我們乘勝追擊，爭取先把塔蘭托一棍子打死。然后再抽出手來，專心對付布魯塞爾。反正按穆勒將軍所說，布魯塞爾暫時不可能奈何得了主場作戰的勃艮第大軍。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全力出擊，將柯奇士和弗蘭奇拿下。”
即便不算阿伯丁跟塔蘭托之間的新仇舊恨，約翰將軍對弗蘭奇這個對手可是忌憚頗深，直欲除之而后快。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一名優秀統帥能給部隊帶來怎樣巨大的實力提升，又能給對手帶來怎樣致命的威脅。若有機會，約翰將軍一定要先把里加名將徹底扼殺。以免他繼續興風作浪，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跳出來狠狠的咬自己一口。
安東尼繼續搖頭，他今天仿佛就只會做這個動作了。
“如果沒有布魯塞爾突然發難，約翰將軍的提議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以我們如今的實力，拿下塔蘭托應該有相當把握。但想要速戰速決，卻幾乎沒有可能。不要忘了，我們雙方之前的這么多次交戰，敵人所依靠的僅僅是野外匆忙搭建的防御工事。就是這樣，對手都如此難纏。這次他們據城而守，難度也就可想而知了。若我們心急焦躁，急于求成，不但不能迅速破敵，反而極有可能為敵人所趁。”
約翰將軍點點頭，沉默了。
穆勒腦筋轉得快，他敏銳地察覺了一點東西。
“聽老弟你的意思，似乎在竭力避免跟兩大行省展開全面大戰？”
穆勒很疑惑。
在外有強敵壓境的情況下，帝國內部進行連番大戰肯定是十分不利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問題是，現在不是自己說不想打就可以不打的。對方已經率軍攻到了已方大門口，不奮力反擊，難道要跪地投降？
不說打到了勃艮第的布魯塞爾大軍，即便是已經撤回了老巢的塔蘭托，看似正采取守勢，但如果讓弗蘭奇覓到了機會，未必不會再重新帶軍殺出來。
在這樣的形勢下，一心避戰無助于解決問題，反而助長敵人的氣焰，打擊己方士兵的士氣。
“沒錯。”安東尼點頭，肯定了他的想法，卻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穆勒將軍，請你率領猛虎騎兵團退回勃艮第，全力協助防守。約翰將軍，也請你帶領部隊返回阿伯丁，嚴加戒備，提防塔蘭托的突襲。另外還請兩位將軍回去轉告馬特烏斯公爵和愛德華茲公爵，這段時間盡量以防守為主，能不打的仗不打。即便要打，也盡可能的控制戰斗規模。”
以他的身份，當然沒資格在這種軍國大事上對兩大行省掌權人指手畫腳，下令指揮。但形勢如此，由不得他保持沉默，只希望兩位公爵豁達大度，能聽得進他的建議。
穆勒猛然抬起頭，臉上表情十分詫異。
在反叛和平叛的兩大戰場上，無論是阿伯丁加猛虎騎兵團對上塔蘭托，還是勃艮第對上布魯塞爾，已方都是占據明顯優勢。即便考慮到將士的傷亡和執行實施的難度，不追求速戰速決。但也沒有理由采取完全的守勢，任由這場內戰無限期的拖延下去啊。
穆勒現在越發的肯定，這位屢創奇跡的神奇少年心中一定在顧慮著什么。
“安東尼先生，你這是不打算跟我們一起了？”
聽少年的交代，顯然是要跟兩支大軍分道揚鑣，約翰將軍當即就急了。
被弗蘭奇耍得團團轉之后，再見識他與安東尼精彩絕倫的沙場爭鋒，約翰將軍的心態從信心爆棚，如跳水般瞬間跌落到嚴重缺乏自信。盡管安東尼要求的是以防守為主，任務難度可謂大為下降，但少了安東尼的坐鎮，他還是很擔心自己能否應付得了詭計多端的弗蘭奇。
“對，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這邊就拜托兩位將軍了。”
接過指揮權僅僅只有3天的安東尼，毫不留戀的把位置又給讓了出來。
“你要去哪里？”穆勒好奇地問道。
他沒有約翰將軍那么多的想法，反正把安東尼的話帶回去給家里的老頭子好了，怎樣決策是他的事情，輪不到自己傷腦筋。倒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安東尼拋下兩大主要戰場，跑到別的地方去，他要處理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安東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抬起手來，輕輕的指了指北方，意味深長地說道：
“帝國六大行省，不管對內還是對外，有五個已經陷入了大戰，打得激烈異常。只剩下最后的那一個，現在還和平安寧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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