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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于文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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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約翰將軍對這一戰不可謂不重視，準備工作做得也不可謂不充分。重裝步兵、重裝騎兵等此前從未出戰的王牌部隊依次登場，輪番沖擊敵陣。
就連地位超然，一直被愛德華茲大公爵寶貝著的魔法師大隊，也紛紛出手。隨著魔法杖的揮舞，絢麗多彩的魔法光輝照亮了一大片天空。美麗卻致命的各系魔法在敵陣中炸開，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而平時等閑舍不得拿出來用的各種珍貴的魔法武器，全都像不用錢似的敞開了用。在尖銳的破空聲中，轟鳴的爆炸中，狠狠的砸向敵人，在塔蘭托的陣地中開出朵朵艷麗的火花。
當初希爾頓家族為開拓商道，給安東尼準備的撒手锏——烈焰噴筒，也赫然在列。這種以愛丁堡行省首屈一指大商家的財力，都感到無比肉痛的魔法裝備，此時已經用廢了二十幾根。
打仗果然是最燒錢的行當。
大軍團作戰，確實不同于武道強者們的好勇斗狠。哪怕是踏入了黃金境界的“蔚藍劍圣”卡頓，看到這樣壯麗的場景，也是心頭一凜。暗忖若是自己被這些密集的攻擊集了火，恐怕也是難逃一死。
到了最后，按捺不住的劍圣大人拉著安東尼一起，也往塔蘭托叛軍精心布置的關卡里面沖。
黃金斗士自然實力強橫，同等境界以下難有其一合之敵。但放在成千上萬人的廝殺之中，所起到的作用實在不大。若想以點破面，攻擊敵陣的關鍵要害。塔蘭托方面的魔法打擊力量可就要集中瞄準過來了。
再說了，塔蘭托叛軍中難道就沒有第四境界的頂級強者嗎？
劍圣大人稍稍玩了一陣，在敵人指揮官的注意力轉移過來之前就果斷撤退了。
正牌黃金斗士尚且如此，安東尼這個玩暴擊一波流的自然不會逞強。他本來就是被卡頓強拉過來，親身體驗了一把戰陣沖殺后，也跟著退了回來。
柯奇士公爵好歹也是一行省的最高掌控者，哪怕一般兵員的素質差了點，但網羅的武道強者總不會少了。而一省大公爵的家當，同樣不會比阿伯丁方面遜色。
兩大行省的軍隊實力對比，阿伯丁方面肯定更占優勢，雙方高層心底下對此都十分清楚。但這個差距到達怎樣一個程度，卻是誰都無法給出精確的判斷。
衡量一支軍隊的戰斗力，士兵們的個體實力和日常的訓練水平，是十分重要的兩個硬性指標。但把軍隊拉到戰場上以后，戰場的選擇和布置、領軍者的指揮才能、將士們的士氣高低等等，同樣能影響到軍隊戰斗力的發揮。
具體到這一戰，在兩軍第一次硬碰硬的正式交鋒中，這種影響到底有多大，能否抹平兩軍硬實力上的差距，約翰將軍不知道。
他不想知道，也沒這個心思去思索這個問題。他只知道一件事情：
這一戰，雙方不分勝負！
所謂的不分勝負，那是說來好聽，免得底下的將士們再受打擊。阿伯丁作為進攻方，沒能打下對方的陣地，實際上就算失敗。
這是一次傾盡全力的進攻，沒有試探，沒有前奏，也沒有后繼的作戰計劃。
因為不需要。
按約翰將軍本來的想法，是打算畢其功于一役，重拳出擊，一擊把塔蘭托軍隊打垮打殘。因此他使出了渾身解數，底牌盡出，沒有絲毫的保留。
但萬萬沒有想到，塔蘭托叛軍居然頂住了阿伯丁疾風暴雨般的兇猛攻擊，死死守住了陣地。而留給他的，卻是魔法裝備等珍貴軍用物資的大量消耗，以及上千將士的傷亡報告。
選擇一波流的戰法，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必然沉重。這些都在約翰將軍的預料之中。但他沒有料到的，也恰恰是最最重要的，只是這一戰的結果。
面對著這樣一個逐漸走向失控的局面，約翰將軍感到一陣茫然。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他心中已完全沒有了概念。
另一邊。
在這塊無論是輝煌帝國還是塔蘭托行省的官方地圖中，都沒有任何標注的無名之地，注定將要在帝國史上留下一個濃重的墨點。
在一個月之前，從帝都天牢中被救出來的里加將軍，剛剛潛回塔蘭托行省，立即就帶著人來到了這里，開始構筑防御工事。
而這個仿佛刺猬一樣武裝到牙齒的軍事堡壘，在之前發生的激烈戰斗中，終于體現出了它應有的價值。
此刻，太陽撒盡了它最后的一道光輝，緩慢卻不可阻擋的落到了地平線之下。
曾經猙獰的“刺猬”，銳利的“尖刺”大多已在戰斗中折斷損毀。塔蘭托的工程兵們正忙碌的穿梭于陣地各處，檢查各種武器器械，修補或重建破損的部分。
夜色逐漸降臨，防御工事的損毀又極為嚴重，修復工作十分繁重。要在黑暗完全籠罩大地之前的短暫時間內完成修復，哪怕是基本的修復，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還好，長官們轉達的任務是，弗蘭奇將軍只要求他們把破掉的墻洞補上，垮掉的箭塔重新豎起來，斷裂的魔晶大炮粘連起來……這樣就行了。
至于防御力、攻擊力如何，甚至武器裝備頂不頂事、能不能用，都可以慢慢再完善，現在暫時先不要管。
這樣的面子工程，明顯就是糊弄應付差事。若換一個指揮官，又或者事情發生在這一戰之前，士兵們恐怕都要暗呸一聲，腹誹不已。
但靜候一個月，阿伯丁部隊果然如期而至。硬碰硬的正面交鋒中，更是真刀實槍毫無摻假的打退了以前只能仰望的強大敵人。
自這一戰以后，對于弗蘭奇將軍，塔蘭托的將兵們徹底服了，心服口服。
果然不愧是大陸名將！
什么是名將？料事如神，如調動自己手下一樣調動敵人的軍隊。指揮若定，調度有方，能化腐朽為神奇，率領弱小的軍隊擊敗強敵，這才是名將。
至于阿伯丁行省大軍，什么約翰將軍？
呵呵！
經此一役，塔蘭托叛軍方面士氣空前高漲。無論是底層的士兵還是高層的將軍們，都對未來的前景充滿信心。
在猶如銅墻鐵壁般的防御工事后面不遠處，是塔蘭托大軍安營扎寨的所在。這里安置的帳篷，同樣密密麻麻，不計其數。
塔蘭托叛軍的首腦柯奇士大公爵，以及大軍的最高統帥，里加將軍弗蘭奇，正并肩漫步于其中某個區域。
軍隊之中，規矩森嚴。此時正處于交戰狀態，軍規較之前更見嚴厲。哪怕是在休息睡覺的帳篷里，士兵們也不允許大聲喧嘩吵鬧，更不能隨意的走動亂竄。
柯奇士大公爵和弗蘭奇將軍所處的這一區域，卻顯得有點嘈雜和混亂。到處都是壓抑的痛哼和呻吟聲，從周圍的帳篷中隱約傳來。
這里是傷兵營。
“公爵大人，弗蘭奇將軍，戰后統計報告出來了。”柯奇士大公爵的一位心腹，落后了一個身位跟在兩人身后。一邊說著，一邊遞給柯奇士一份報告。
“士兵傷亡1500人，魔法裝備損耗近八成？”
“是的。”那心腹一邊回答，一邊拿眼睛偷偷瞄向身邊的弗蘭奇將軍，“這一戰的代價，似乎太大了一點？”
“混賬！”柯奇士大公爵毫無征兆的勃然大怒，甩手就把那份報告扔到心腹的臉上。
“你這話什么意思？上次的最高層軍事會議上我就已經說了，軍隊上的事情，交由弗蘭奇將軍全權負責。將軍的所有決定，就是本公爵的決定。你現在是在懷疑弗蘭奇將軍的指揮能力，還是在質疑本公爵的眼光？”
柯奇士大公爵暴跳如雷，對著那心腹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那心腹低著頭，彎著腰，站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臉色一片蒼白，豆大的汗水刷的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公爵大人似乎有發泄不完的怒火，里加將軍只靜靜的站在一邊，冷眼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
“玩夠了嗎？”
“什么？”等到終于弗蘭奇開口，說出的話卻讓柯奇士大公爵摸不著頭腦。
弗蘭奇也不管他們，轉身徑直往前走去。
柯奇士大公爵與心腹對視一眼，連忙追了上去。
那心腹則趕緊彎下腰，去撿拾灑落在地上的紙張。
這些戰后的統計數據，屬于高度機密，可不能隨意讓人看到。
“我是一名軍人，不是政客。擅長的是領兵打仗，習慣了直來直往。所以，往后希望公爵大人，有事情就直接說，有問題就直接問，不要再玩這一套，以免彼此鬧得不愉快。”
弗蘭奇徑直往前走著，頭也不回。
柯奇士大公爵緊走兩步，跟弗蘭奇并肩而行，剛才的暴怒已經消失不見，一臉嚴肅的點頭：“將軍教訓的是，本公爵記下了。”
“公爵大人言重了。輝煌帝國形勢危殆，隨時有覆滅的危險。但我們身處敵人腹地，四面楚歌，形勢同樣不容樂觀。想要度過眼前的危機，撐到我里加大軍破關而入，我們彼此必須坦誠相對，緊密配合。”
弗蘭奇揮了揮手，似乎想要把之前的一絲小隔膜拋出腦海。
“我知道公爵大人想問的是什么。這開場第一戰的損失，還遠遠沒有達到我的心理底線。”
耳邊聽著隱約傳來的壓抑的呻吟聲，柯奇士大公爵頗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難道這樣的損失還不夠大？
弗蘭奇微微一笑，對大公爵的目光毫不在意。
“傷亡2500人，魔法裝備消耗殆盡，這就是我的心理底線。只要第一戰守住了陣地，而我方損失沒超過底線，這仗，就還有得打。”
弗蘭奇停下腳步，轉頭定定的看向柯奇士大公爵：“而現在，可以說，這場戰爭我們已經贏了一半，”
“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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