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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看到風格粗曠的橫嶺城時,歐文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三天之前,一般貴族子弟呼朋喚友,前呼后擁,在一群家丁護衛和傭兵的擁簇下,雄赳赳氣昂昂的向橫嶺深處進發。
三天之后,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回來,站在橫嶺城北門外,獨自對空哀嘆。
“孤零零”這個說法有點不大準確,起碼他身邊還多了一個人,一個極為彪悍的神秘少年。
歐文的狐朋狗友及跟班們,此刻都已經進入了魔獸的肚子。再次回到橫嶺城,一時間他也沒有想好該何去何從。聽說安東尼要去傭兵工會交結任務,沒地方好去的歐文自然一同前去。
才剛來到傭兵工會前面的大路口,只見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迎面走來。前面的幾人雖然神色焦慮,滿臉擔憂,也絲毫掩蓋不住威嚴的氣勢。再看他們華麗而講究的衣飾,竟然是一群貴族老爺。
“爹,你怎么在這里?”歐文突然一聲驚呼。
原來那群領頭的貴族老爺中,其中一位居然就是他的老爹,希爾頓家族族長,西爾維奧希爾頓。
西爾維奧希爾頓突然見到歐文,先是臉露喜色,隨即面色一沉,低聲喝道:“你個小兔崽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居然就敢到橫嶺去探險?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嗎?”
歐文看起來對自己的父親十分畏懼,西爾維奧希爾頓一頓訓斥,他只是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西爾維奧希爾頓見到兒子可憐的樣子,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沾滿了泥土。向來在橫嶺中也是吃了不少苦頭,不由得口氣放軟:“怎么樣?身上有沒有哪里受傷了?讓我看看。”
歐文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但心里卻在大聲歡呼:“歐耶!又過關了。”
“歐文賢侄,我家馬修現在在哪里?他怎么樣了?”旁邊一個頭發胡子都花白的老貴族,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連忙插話說。
“歐文賢侄,還有我家的佩文呢?”
“歐文賢侄,我家……”
一群貴族老爺放下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事務,千里迢迢地親自趕到這個偏僻的橫嶺城,都是為了找回自家任性的少爺。看到歐文這個“冒險團”的成員之一,立即圍上來詢問。
“這個……”
歐文突然覺得自己雖然撿回來一條小命,避免了葬身獸腹的厄運,但麻煩還遠遠沒有終結。他現在特別想把當初提議到橫嶺來探險的馬修,從某只魔獸的肚子里拖出來痛扁一頓,然后再塞回去。
“除了本少爺,你們各位老人家的兒子都已經死翹翹了,連尸骨都將變成魔獸的便便,再也找不回來啦。”
有沒有哪位偉大的詩人可以教教我,怎樣把上面這句話,用最藝術、最文藝、最可讓人接受的方式,傳達給對面這一群熱切期盼著答案的貴族老爺。
很明顯,對于這一文學史上最棘手的難題,再偉大的詩人也退縮了。而歐文少爺,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把事實全盤托出。
“什么?馬修死了?這怎么可能!”花胡子貴族果然不出所料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佩文也死了……”無法接受事實的不止一個。
一群貴族家長急匆匆的趕來橫嶺,想不到只差了三天,就跟各自的愛子天人永隔,連尸骨都無法尋回。這樣的哀痛,讓歐文父子都放下劫后重逢的喜悅,勸慰起各位貴族。
突然,毫無征兆的畫風一變。
“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就你歐文一個人逃了出來。論實力,馬修是青銅初階,比你可強多了。他都無法幸免于難,你反而能逃出生天?”花胡子貴族在哀痛之余,不知道怎么突然蹦出了這一個想法。這時候哪里還有什么顧慮,想到什么就說了出來。
西爾維奧希爾頓臉色一變,低聲喝道:“貝阿爾佐特伯爵!你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花胡子貝阿爾佐特伯爵本來只是腦子里突然蹦出這個念頭,也沒有深想。現在他突然意識到,這里確實有一個很大的疑點。那些魔獸為什么獨獨就放過實力低微的歐文?
其他貴族也暫時放下對愛子的哀思,若有所思地向歐文父子看來。顯然,花胡子貝阿爾佐特伯爵的話也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面對著眾多貴族的質疑,歐文的父親也變了臉色。希爾頓家族雖然是愛丁堡行省首屈一指的大商家,財力和實力都相當雄厚。但同時得罪這么多貴族,其中甚至還有兩位伯爵,他也感到有點吃不消。
歐文也深知問題的嚴重性,連忙解釋道:“剛才我已經解釋過,我們是誤入了一大群疾風狼的領地。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家丁護衛都已傷亡過半,而且幾乎人人帶傷。后來又被一只中階魔獸閃電豹盯上,被它利用速度逐個獵殺,最后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緊急關頭,好在得到這位安東尼布魯斯勛爵出手相助,把閃電豹嚇跑。否則,我早就被它殺掉了。”
在第一次說明一眾貴族子弟冒險的經過時,歐文只是把前半段的遇險過程詳細說出來,略去了后面安東尼出手相救的內容。就是因為歐文擔心把安東尼牽扯進這件事,會為這位救命恩人帶來麻煩。
但是,現在的情況由不得他不說出實情。否則,歐文很難解釋清楚,憑他的實力,如何安全的逃出險境。
可惜,歐文腦袋還算靈光,但論為人處事的經驗,跟他的父親還差得很遠。他以為只要把實情相告,一定可以取信于眼前的一眾貴族,消除他們對自己的懷疑。
可是他不明白,有的時候,實情比謊話聽起來要更加不可信。
“安東尼布魯斯‘勛爵’?一級傭兵?”這次提出質疑的是另一位伯爵,布拉濟萊羅伯爵。他看著安東尼胸前的傭兵徽章,一臉不屑地問。
傭兵工會發放的徽章,不同的級別,外觀上有明顯的區別。布拉濟萊羅伯爵一眼掃過去,就分辨出安東尼的傭兵級別。
“西爾維奧伯爵,我想您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又一位子爵一臉不善地向歐文的父親說。
“也許,我們可以找另外一個人詢問一下。”花胡子貝阿爾佐特伯爵對身后一位武者說:“阿爾弗雷多先生,麻煩你跟這位‘勛爵’大人好好談談。我想‘勛爵’大人對于這件事,會有其他不同的看法。”
另一邊的布拉濟萊羅伯爵也對身邊一位斗士說:“貝爾納貝烏先生,麻煩你也一起出手吧。這位‘勛爵’大人可是帶著一個累贅,都能在兇險異常的橫嶺來去自如的強者。我擔心他不大愿意跟我們好好談。”
隨即轉頭,對準備動手的阿爾弗雷多歉意的說:“阿爾弗雷多先生,你不會介意吧?”
阿爾弗雷多眉毛輕挑,說:“當然不會,伯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