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
成窮看這樣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逼退覺慧，一聲低喝，在他的掌中，竟然出現了一把薄如蟬翼、閃耀著灰光的長刀。
成窮的神色變得十分鄭重。他右手持長刀，順著掌心輕輕一劃，鮮血便噴涌而出，偏偏一滴都沒有落在地上，都被長刀吸收。吸收了血液的灰色長刀顏色不變，但是在刀鋒流瀉出蒙蒙清輝，宛如皎潔的月光。
一開始陳楓還以為這胡思而長刀吸了血之后會發出血光和腥氣，誰想到壓根不是。
流失了許多血液，成窮的臉色蒼白，但是戰意更勝，長刀揮出，一道灰色的刀芒直奔覺慧而去。覺慧沙盾一擋，這一次卻沒有奏效，沙盾被刀芒割開了，覺慧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一道紅線。
成窮只是一刀便傷到了覺慧！
身為秘宗，修復的能力很強，覺慧臉上的紅線轉眼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
成窮的長刀連斬，一刀刀灰影如同江水奔涌，陳楓已經數不清一息之間他斬出了多少刀。
覺慧左手持有的沙盾更加凝實，右手則伸了出來。他的整個手掌變成了金色，不斷拍打在灰光上，金石的鳴響和海浪、風聲的嗚咽不絕于耳。成窮的攻勢固然如連綿不斷的海浪，一道道不曾停歇；覺慧的金掌則如有力堅固的礁石，一次次讓海浪無功而返，回轉而來。
在這里，兩個秘宗因為環境的原因，都沒有使用飛天遁地的手段，而是面對面實打實比劃各自最擅長的秘術和對秘寶的操縱。這種比斗雖然簡單，考驗的也往往是秘者的基本功，但是卻驚心動魄。兩個秘宗無論是誰出現一個失誤，都可能立即飲恨當場。
成窮看到自己依然無法奈何覺慧，迅速掐了一個奇異的手訣，隨即，他整個人變得空空蕩蕩，宛如一個虛幻的影子。覺慧臉上的凝重之色更濃，連白色的眉毛都皺起來了。
在他的身側，成窮的長刀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劈下來。刀身在劈落的過程中，竟然如植物一般漸漸萎縮，色澤變暗。偏偏這一刀蘊含了極為恐怖的力量，讓覺慧也覺得駭然。剎那間，陳楓有種天昏地暗的感覺。
覺慧的速度也隨之快了起來，整個沙盾只是一閃，便凝在了他的背上。他竟然轉身要飛遁離開！
可是成窮這一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覺慧剛剛轉身，長刀已經逼臨。
“咔嚓！”沙盾完全碎裂，覺慧化作一道灰光遠遁消失，大袖還隨手收走了散落的沙子。隨即，陳楓看到一道血線出現在空中，飄蕩了很久，才飛散在地上，在地上顯露鮮紅的色彩，讓人觸目驚心。
覺慧雖然逃走，但是受傷了。
“撲通！”成窮竟然隨之倒在了地上。剛剛的一刀，榨干了他幾乎一切。他臉色蒼白，胸口急劇起伏。
陳楓看到成窮對著他和黃宣招了招手。二人走上前去。
“求你們……求你們……不要壞掉鳴煞之地……求……”可是他的話再也無法說完，頹然倒在了地上。這樣一個能夠傷得了覺慧的強者，臨死的話語中竟然是為了一個“求”字。
很快，他的身體慢慢萎縮，竟然緩緩化作灰土，慢慢融入到土地之中。
他與鳴煞之地融為一體了。
黃宣看到成窮如此，嘆息了一聲。
陳楓不由問：“你們之前認識？”
黃宣點了點頭：“見過數面。”
陳楓又問：“他到底是誰？”
黃宣很自然地介紹起來：“他叫成窮，是萬盛宗宗主。你可能壓根沒聽到過萬盛宗的名字，因為這是一個不世出的宗。這個宗的實力很強，但是十分低調。鳴煞之地便是萬盛宗心目中的圣地，所以他們不愿意這里毀掉。你所見到的秘界，宗門之間都是相互利用，獲取利益，變得更強大，進而來奴役那些不如自己的勢力。可秘界之中也有個別像萬盛宗這樣的勢力，他們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卻不傷害別人的利益。為了自己的信仰，他們愿意付出每個人的生命。當年，我就是受了他們的感染，才擁有了今日的堅持。否則，鳴煞之地早已不存在了。”
陳楓不由說：“可是我看到……”
“你說的是煞氣囚牢吧？其實你所見到的煞氣囚牢中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覺慧，或者還有其他人一起弄出的假象。”
“可是我明明看到……”陳楓無法相信他伸手觸摸過的東西竟然是假的。
“是的，假的。那些都已經是死物，怎么可能是煞氣的源頭？真正的煞氣，來自活生生的人。”
大概是怕陳楓聽不明白，黃宣帶著陳楓緩緩離開煞氣之眼，邊走邊解釋：“現在已經到了秋天了。剛剛，我感受到外面下了一場小雨，空氣中有了類似于秋涼的意味，雖然昨天還是赤日炎炎。感受到天氣，我就像，之前的天氣多像那些氣勢洶洶的秘者，他們無比張狂，但是外強中干。來到煞氣之地，他們不會有好結果。就像天氣，再怎么努力撐著，夏日的激情與華麗都該退場了。一如暮春的花，秋后的葉，一如秘界中的宗門，終歸會到盡頭。”
陳楓雖然不是很明白黃宣話語的全部意思，可還是耐心地聽著。
“這人世的風景就是這般匆匆的趕著場子，秘界尤其如此。季節的變化還有規律可循，每到一個節氣還有黃歷提醒，可是秘界里翻云覆雨是沒有預告的，而且往往是從炎夏跌進冰窟，花兒這一時開的妖嬈嬌艷，下一刻可能就被風雪給凋零了。有一天，當你看多了這人世情感的反復無常倒也能平靜坦然的接受了。就像接受這突然而至的秋涼，接受眼前秘者的死去。對了，你覺得秘者的生活形狀是怎樣的？”
陳楓一愣，不知道黃宣為什么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他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很忙，也很累，最主要的是危險，當然，也很有詩意和激情。”
聽了陳楓的回答，黃宣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