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和朱香來此,早已得到了師父的囑咐,對于將要發生的一切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陳楓被二人帶入了山谷深處,仿佛是輕車熟路,他們在嶙峋的怪石中走了一圈,便把陳楓送到了一個類似廢棄礦洞的地方。出口則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堵住了。
“委屈你了。”朱香一笑。
如此一來,陳楓的命運就再也無法寄托在大覺宗和觀瀾宗身上。
一路上,陳楓能夠感受到這個半真半假的山谷中有各種類型的禁制,密密麻麻分在在各處。這里儼然是一個禁制之谷。
禁制,這是陳楓在秘界了解極少的事物,卻開始經常與他發生交集。將設立禁制和打開禁制的手段學到手上,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陳楓看了看這個數丈方圓的小地方,心中并沒有太多雜念。之前峰回路轉之下,形勢變化太大,他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如今細細想想,無論是老者還是陸定一,所作所為都有很多破綻,其中定然有許多隱秘,自己暫時還無從知曉。不過有一點可以確信: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需要早點想好應對的辦法。
也不知道老者到底是采用了什么辦法,他的秘力完全被禁錮住了。在被朱方和朱香押解到這里的路上,陳楓便試圖沖散老者注入自己體內的奇異勁道,可無論怎么嘗試,絲毫都松動不了那死死束縛住自己的力量。
無奈之下,陳楓坐在地上,運轉秘識,打算打探一下外面的情況。奇異的是,這小小的地方竟然也有秘陣和特殊禁制的存在,讓自己的秘識不得而出。他的秘識外放得越多,禁制的反彈力就越強。不過,陳楓沒有完全釋放自己的秘識,更沒有用出秘識神槍。如果用秘識神槍的話,那種碰撞很有可能被老者察覺。
陳楓還是有手段出去的,無論是血祭傀儡集體推倒堵住出口的巨石,還是以自己的秘獸鉆地,都有機會。可是不得已之下,陳楓還不想使用。盡快想辦法恢復自己的修為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他突然想到,老者在他的體內留下的其實也是一個禁制。只是普通的禁制借助于器物,借助于地形,老者留下的禁制則是以外力壓制陳楓的身體。
索性陳楓開始揣摩起身邊的禁制,進而想出下一步解開自身禁制的辦法。
陳楓的秘識就像是昆蟲的觸角,一點點探出,深入到了身邊石縫的每一個細處。他驚奇地發現,這些看起來凌亂無序的石縫,竟然契合著某種自己一時間無法明了的規律。正是這種規律在秘界古老法則的支配下,漸漸衍生為一種奇異的規則。這種規則不強,卻足以讓自己的秘識無法離開這個狹小的囚禁之地。
陳楓感覺到,若是要破開這種規則,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以另外一種規律取代現在的規律,從而形成另外一種對自己有利的規則;二是以大力破開這種規律,最終直接讓禁制消亡。
陳楓開始潛心研究其中的規律。小小的一方區域,其中的變化卻龐雜無比,陳楓耗費了很久的時間,一個簡單的禁制,他連初窺門徑都沒有做到。想到老者揮手之間,大量的禁制隨之演變,二人之間簡直是天塹鴻溝一般的差距。傳聞,有大神通的秘者,心念一動之間,便可以設置大量的禁制,具有不可思議的妙效。
陳楓沒有氣餒,仍然一動不動沉浸于禁制之中。他不害怕自己一頭霧水,只怕自己白白錯過這樣一次機會。
漸漸地,陳楓的手動了起來。一開始,這只是下意識的行為。隨著他漸漸有了一絲感悟,他的手移動越來越快,有時候如穿花蝴蝶一般靈動,有時候又如一汪死水,長時間靜止。
原來如此,陳楓終于弄清楚,為什么這個小小的禁制可以限制自己的秘識。
就如同一個瓶子裝了許多水,但是只要堵住了瓶口,里面的水一滴也無法流出。若是想讓水出來,要么打開瓶口,要么讓瓶子出現缺口。四周的禁制便像是瓶身以及瓶塞,徹底將自己隔絕在了其中。陳楓需要掌握的,便是如何改造這個瓶子。
想到這里,他不由露出了興奮之色。
不過,當陳楓真的著手試著去改變這些禁制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禁制的復雜。
看起來簡單的東西,道理也淺顯,可是若是施行,還是十分困難。就像是云卷云舒,很多人都覺得簡單,自己卻做不到去留無意。
陳楓想要改動一下禁制,可生出了無從下手之感。就像是一朵花,花瓣層層疊疊,去除或改變每一瓣都不可能。
順其自然,是禁制的一大特色。陳楓四周的這些禁制設置就很簡單,但因勢利導,效果卻得以放大。
心為形所累,這種鉆研很耗費心力。不一會,陳楓的額頭就冒出了汗水。
他突然覺得這些禁制與人生也有些類似。”功名利祿不僅能讓人飛黃騰達、功成名就,也會牽制人前進的腳步,腐蝕人的心靈。禁制的妙用也是如此,或壓制禁錮,或升華開放。這些功用的不同,都基于人欲念的不一。蒼松翠柏屹立于山岳之間,不怕烏云翻卷,不怕雨暴風狂,挺立世間,永不摧折,就是因為松柏不像人那樣想得那么多。
禁制不會思考,即使簡單,也能讓人無從下手。
“不喪失人性,不喪失自我,不沉溺貪欲。”陳楓默念道。這些才是面對禁制的時候,應該保有的心態。尤其是自己對禁制的了解還處于最初級的層次,更應該放松下去。
不知不覺,陳楓對于禁制的了解又上升到一個新的層面。禁錮他秘識的禁制在他的努力之下,終于有了一絲很不起眼的改動。
這絲改動,足以影響禁制的全局,也意味著陳楓的修煉之路有了一個嶄新的開端。
窺一斑而知全豹,面對禁制,他再也不是門外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