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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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越來越近,上面飛檐斗拱小巧玲瓏,舫邊各有木雕花墻,婉如鑲嵌寶石的扎帶。畫舫上面雕梁畫棟,精致絕美,雖華貴但不俗氣,頗顯書香氣息。
月亮升起來了,將融融的月光灑在水面。漸漸地,水面的月影漸漸破碎,畫舫靠岸了。
隨著一聲清悅的古磬聲響起,圍觀的人群表情變得肅穆起來,一位儀容不俗的老人慢慢地從畫舫中踱步出來。在他身后,還站著一個男青年,手中拿著一本名冊和一支畫筆。
“各位,詩會馬上開始。我們請來了玉蟾宗的韋長老作為評判。”青年人朗聲道。
眾人齊聲稱頌“韋長老好”,韋長老招了招手,然后坐下。岸上的人才開始悄聲議論。
“竟然是玉蟾宗的韋長老!他當年可是中過狀元的!”
“是啊!而且聽說他收的女弟子,個個貌美如花!”
“若是誰的詩文能夠得到韋長老的贊許,那可立即名聲倍增了!”
韋長老坐下之后,輕柔慈善的目光掃視全場:“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況良夏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諸位俊秀,無需緊張。良辰美景,詩文唱答,此乃人生一大樂事耳。”
隨后,那名青年宣讀了賽詩的規則和流程之后,韋長老手一揮,表示可以開始了。只是這一揮手,陳楓便看到了其中透出的風范,果然有文人氣質。
此次詩會沒有限定題目,只要詩文能夠讓韋長老滿意,都可以登上畫舫。
給出的是《月》、《花》、《道》三個題目,有時間限制。在場的任何人有了詩句,都可以吟誦出來由韋長老予以點評,并通報其是否過關。當然,若是能作出長賦,同樣可以。不過作賦的難度可是遠遠在作詩之上。
一根不知何種材料做成的長長的香被點燃插在那里,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氣,一聞便是上等貨色,可是此時卻無形中增加了大家的緊張。
愛出風頭的唐采仿佛是早有準備一般,在香被點上就出列:“韋長老,我已經有了。”
“哦?是唐采啊。果然文思敏捷。讓老夫看看你是否能先拔頭籌。”
“獻丑。”唐采對著韋長老和眾人一躬身,姿勢雖然謙卑,但是面色卻有些傲然,應該是對自己的詩句很有信心。
只聽他朗聲道:“拙詩名為《中秋》:皓魄當空寶鏡升,云間仙籟寂無聲。平分秋色一輪滿,長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從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靈槎擬約同攜手,更待銀河徹底清。”
聽他吟誦完畢,韋長老點了點頭說:“唐采這首,題為中秋,實是歌吟中秋月夜,著重描寫的又是那一輪秋月。詩中寫了明月的形如寶鏡,寫了月夜的靜謐氣氛,寫了它的平分秋色,寫了它的云衢照明。后又用關于月亮的傳說故事作為素材,極寫秋月明凈圓滿的形象。末二句進一步馳騁想象,打算約伴同游銀河,更使詩中清輝漫空的月色顯現出新的境界。此詩雖好,唯一的遺憾是與此時此景略有不合。不過也當得了詩會之名。”
韋長老的評判倒是公允,說出了唐采詩中的好處,但是也言明他的詩與眼前之景不合,可能是提前做好的。
唐采本想憑借此詩獨領風騷,誰知道因為性急,卻被韋長老看出了存在的問題。不過他不敢與韋長老相爭,便作出謙虛的樣子。一躬身行了一禮,隨后一躍,輕輕縱上畫舫,姿態倒是優雅,讓很多女子為之心動。
此詩,豐城附耳對錢磊耳語一番。錢磊點點頭,也走出人群,說:“我也有了,請韋長老評判。
看到錢磊這樣一個高壯男子站出來說要作詩,周圍的人不由竊笑起來。有人悄聲說:“這蠢牛一般的漢子也能作詩?笑死我了。”
畫舫上的唐采看了錢磊一眼,也微微露出厭棄的表情。唯獨韋長老不動聲色,說了聲:“請!”
錢磊沒有理會周圍人的小聲嘀咕,用嘹亮的聲音道:“鄙人的詩作名為《月夜懷友人》: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散發乘夜涼,開軒臥閑敞。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感此懷故人,中宵勞夢想。”
語罷,周圍寂然無聲。只要是稍稍涉獵一些詩文的人都能聽出,這首詩乃是佳品。
韋長老一邊聽一邊頷首,隨后點評道:“此詩描繪了夏夜乘涼的悠閑自得,抒發了對友人的懷念,有花有月,也算切題。開頭寫夕陽西下與素月東升,為納涼設景;三、四句寫沐后納涼,表現閑情適意;五、六句由嗅覺繼續寫納涼的真實感受;七、八句寫由境界清幽想到彈琴,想到知音,從納涼過渡到懷人;最后寫希望友人能在身邊共度良宵而生夢。全詩寫景狀物細膩入微,語言流暢自然,情境渾然一體,詩味醇厚,意韻盎然,給人一種清閑之感。閣下大才,請上畫舫。”
“韋長老,我懷疑這首詩是他抄襲的!”唐采突然出聲。
“哦?唐采,這首詩若不是他作,當出自何人之首?”
“這確實不知。不過此詩氣韻天成,不像是這人能作出來的。”
“你確信?”
“這……我也只是猜測。我只是認為,能有此佳作,且時間如此之短,確實令人生疑。”唐采吞吞吐吐地說。
“若是這樣的話,你是第一個作出詩的。我是不是應該首先將你逐下船?”
唐采低著頭,卻無力反駁:“我……我只是……”
“哼!身為我玉蟾宗之人,沒有根據的話還是少說,以貌取人的事情更是萬萬不能做。他們詩文如何,自有老夫評判。”
韋長老的話激起了很多人的共鳴,他們對唐采立即生出了鄙夷,對玉蟾宗長老的公正卻愈發敬佩。
錢磊看到唐采吃癟,心中痛快,沖著豐城和陳楓使個眼色,也躍上了畫舫。
接下來,陸陸續續開始有人越眾而出。不過,多數詩篇都是平平,能夠得到韋長老認可上船的,也只是三人而已。
“風兄可有了?若是沒有的話,不如讓小弟越俎代庖?”豐城輕聲問。
“這倒不必。若是我作不出詩文,自然就不去參加交易會。反正我也沒有特殊的需要,在此欣賞美景,等豐兄和錢兄滿載而歸也是樂事。能夠來到這九岱峰頂見證這一盛會,已經算是不虛此行,豐兄就不用理會我,早早登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