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侏儒帶路,陳楓在這個嶄新的世界里便有余暇去觀望四周。看著眼前的山川河流、花草樹木,若非真的知道因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是夢境的。
看著侏儒矮小但倔強的身影,陳楓心中也產生了由衷的佩服。若是自己身處這種境地,能有這樣的膽量和魄力嗎?夢境之中雖然虛幻,但也有實打實的好處,那就是舒適,自在。秘界中不是有很多人整日生活在虛幻之中而不愿意清醒嗎?可是一旦此行不利,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
跟著侏儒翻山越嶺,陳楓問道:“你把這些山川變成平原,豈不是好走多了?”
侏儒苦笑道:“這些都是在我夢境中固定的東西,我也無法改變。我能改變的,都是一些小東西。否則,我也不一定能下決心跟你去挑戰門靈。門靈,實在是太恐怖了。”
走了很久,二人來到了一條羊腸小道,四周雜草叢生,景物為之一換。
侏儒說:“走到小道的盡頭便是了。”
越往前走,光線越陰暗,兩邊的山嶺愈發顯得突兀,星星也不見了,只留濃如墨的天空。
侏儒變出了火把,他借著火光指了指前方說:“門靈就在下面的峽谷中。”
二人很快來到了峽谷邊緣,這里長滿了各類花草,五顏六色,像一塊塊鮮艷的地毯。
陳楓隨手拈起一簇粉紅色的花,聞起來異香撲鼻。侏儒說:“這是夢花,你聞一下就罷了。若是泡在水中喝了,便會睡著,一睡就是大半年,而且會做夢。”
陳楓很好奇:“在夢境中也能做夢?”
侏儒點點頭:“是啊,就像真的一樣,而且在夢中,你還可以隨意左右自己的夢境。不過夢境里的東西都帶不出去,否則我一定多采一些帶在身上。哎,以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做夢的機會。”
一邊往下走,侏儒一邊指點:“這里的花草我都無法左右,全是因門靈而生的。你看那朵黃色的草,它叫狂笑草,吃了就會狂笑不止;那朵圓形的花有劇毒,吃了之后尸體很久都不會腐爛……你不要問我為什么知道效果。我自己也猜不出原因,反正就是知道,而且都沒有錯。”
“我有一個問題:門靈為什么會出現在你的夢里?”陳楓問道。
“我也不清楚,這個問題需要問我的師父。”侏儒道。每次提到自己的師父,他的語言就十分冰冷。
二人來到峽谷下面,發現里面十分潮濕,水霧蒸騰,彌漫在峽谷的每一個角落,遮住了景物。哪怕是火把,在谷中燃燒了一會也熄滅了。
谷中長滿了各式各樣的草,猶如一片綠色的海洋。各種蟲子在這里齊鳴,聲音幽幽,別有味道。
陳楓和侏儒走到了草叢中,附近的草便頻繁點頭,仿佛是人一般。
忽然,谷中亮了起來,一輪月亮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峽谷上方。因為有霧氣在,月亮并不顯得亮,而是像一團煙朦朦朧朧。
“這是峽谷的自然反應。月亮的出現就是為了通知門靈我們來了。”
“接下來往哪里走?”
“不用走。既然門靈知道我們來了,就會放我們進去。在它眼中,我們是送死來的。”
月亮竟然一點點亮了起來,峽谷中的煙霧也裊裊散開。
陳楓看到,在峽谷的最中間,那兩扇熟悉的石門再度出現了。只是石門最中間的鬼頭沒有吐出血色,只是長著大嘴,襯托得峽谷顯得更加蒼茫虛空。
“我們進去吧。”侏儒看到石門,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在這兩扇石門中間,有他不堪回首的記憶。
“你若后悔,現在回去也還不晚。”
“你不是說過嗎?哪怕隕落了,也會記得明亮的時刻。也許,這是我這輩子最自豪的時刻。”侏儒突然笑笑說。在他丑陋的臉上,顯出了美麗的信念。
“進入之前,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叫陳楓。”
“我叫燕生。今晚,我們是伙伴!”燕生攥了一下拳頭。
陳楓拍了拍侏儒的肩膀給他鼓了鼓勁:“對,我們是伙伴!出去了,一樣是!”
短暫的接觸,兩個境遇不同的人卻生出了對對方的敬意。
二人并肩來到石門前。門上的鬼頭舌頭一吐,石門自動打開。
走入其中,儼然進入了一座龐大的迷宮。深遠曲折的走廊環繞相通,到處都是亮晶晶的石頭,將這里照耀得金碧輝煌。在墻上,懸著許許多多意境幽遠的畫幅;在地上,鋪著色彩斑斕的獸皮;在墻角,擺著古色古香的家具;在空中,飄浮著沁人心魄的香氣。
縱然心中有所準備,陳楓還是感到了一些震撼。不過,他經歷的幻境很多,無論哪一個也都讓人為之驚異。所以,陳楓還是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不過是在夢境之中罷了。
“哈哈,歡迎二位前來。”在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翩翩少年,他長相異常俊美,氣度雍容瀟灑,灑然緩行,聲如玉石。別說是燕生,就算是陳楓,面對著此人的風姿和神情,也為之自慚形穢。
“他就是門靈。”燕生小聲地說。
“原來是燕兄。上次來此,燕兄匆匆而去,讓小弟十分遺憾。這次來此,可要多盤桓幾日。二位里面請。”說完,門靈就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的各式布置暫且不說,來到富貴堂皇的大廳,三人微微寒暄后落座。
陳楓心里納悶:一個門靈便能夠有這樣的外形和神智,也不知道燕生的師父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為什么那個秘府會荒廢掉呢?為什么自己要被攝入其中?
門靈拍了拍手,上來了幾位美貌的婢女,跪在地上,捧著琉璃果盒、食盤舉過頭頂。她們僅僅身著肚兜,半遮半掩,露出雪白的肌膚。
可惜,陳楓多次經歷環境,也見過許多美艷的女子,倒也不放在心上。至于燕生,本就仇視門靈,也仇視美,也不多看這些婢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