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府遺址迅速坍塌,陳楓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懊惱。
四處大石翻滾,沙土橫溢,有些原本堅固無比的墻壁也直接坍塌了。唯獨石門之側,卻被石門猛然卷出的白色霞光籠罩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借著霞光,陳楓看了看周圍的情形,暗暗吸了口冷氣,若是站在飛沙走石中,任自己修為再強,也無法躲閃這亂石的交砸。身在石門之中,總算保住了性命。
可身在霞光覆蓋下,他又遇到了新的變故。
白色霞光覆蓋之處竟然緩緩收縮,整個石門也在緩緩變小。當霞光猛然鉆入石門,陳楓早已不在原來的地方。
再一睜眼,觸目是銀色的月光,粉色的霧靄,空氣盈盈如暗香,月影婆娑如絲紗。
泉聲濤濤,碧水柔柔,水映月色,朦朦朧朧,石趁苔痕,斑斑點點。
陳楓環顧自周,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山坡的泉邊,遠處是碧潮一望無際,近處是山脈迤邐綿延。不時有和風佛面,還有小鳥從陳楓的身邊飛過,鮮艷的翅膀撩碎了月色。
“這是哪里?”難道秘府遺址竟然連通這個地方?可是,附近怎么可能有大海?
陳楓正為眼前的景物嘖嘖稱贊的時候,一座白玉橋而出,架在陳楓的面前。玉橋玉質晶瑩,雕工考究,美輪美奐,很多細微處的設計匠心獨具,讓人嘆為觀止。
“你是何人?為何打擾我美夢?”一個極為沙啞難聽的聲音傳來。
“你是?”陳楓看了一下,竟然沒發現是誰在說話。
“大膽!”那聲音竟然帶著怒意,“我就在橋上!”
陳楓細細觀看,這才發現,玉橋的欄桿上站著一個黑色的侏儒。他有蒼老粗糙的皮膚,灰色雜亂的頭發,擠在一起的五官和五顏六色的衣服。無論從哪方面看,都與眼前之景有巨大的反差。陳楓不由暗嘆:好丑的一個人!
“你是不是在想我很丑?”侏儒大叫道。
“沒有。”陳楓忙說。
“你在撒謊!而且你現在還在想,眼前的我為何與眼前的景物很不搭配!”
陳楓不由一驚,對方竟然能夠看出自己所想。
“請問閣下,這里是何處?”
“哼哼!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不知道閣下怎樣才能相告?”
“我偏偏就不說!”
陳楓這才發現,對方的性格十分偏激。只是陳楓并不愿在心里多想什么,因為自己所想對方完全知道。與侏儒對話,不如順其自然。
“不說便罷,我自然能找到出路。”
“你找不到。”
“誰說我找不到。”
“一天不行,我就走上兩天,兩天不行,我就走上一個月!”
“哈哈,可笑,你可知道你處在哪里?”
“哈哈,可笑,你以為我愿意知道嗎?我不愿意!”
“那我偏要告訴你!”
“告訴我我也不聽!”
“你堵上耳朵也沒用的。我就明說了吧,你是在我的夢里。夢境無比,哪怕你走到老死的那一天,還是走不出去。”
“你說這話我可不信。”
“我偏要讓你相信!”侏儒很不屑地哼了一聲,隨即陳楓周圍的景物隨之一換。芳草萋萋,花樹繁茂,搭起來的碧翠藤蘿架下,擺放著精致的桌子和躺椅。桌上放著一些琉璃盤,盤中則盛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和糕點。
侏儒雙足一點玉橋,便飛到了躺椅上。玉橋隨之消失。他拿起一塊糕點塞在口中,一邊咀嚼,一邊問:“這次信了吧?”
陳楓摸了摸身邊的花樹,十分結實,并非虛幻。他聞了聞樹上的花,帶著微微的清香,也和真實的一般。
侏儒得意地說:“不用試了,在我的夢中,一切都是真實的。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說完,侏儒也不理會陳楓,自顧自地享受桌子上的東西。
陳楓也不理會他,干脆坐在地上養精蓄銳。侏儒的性格很明顯,你越是順著他,他越不配合。
侏儒吃喝了一會,便生出了煩躁感,隨即拍了拍手掌,目視前方。
陳楓看到前方便有幾個男子匆匆迎上來。他們穿著高貴的金絲袍,腰系溫潤的墨玉帶,腳踩高高的古木屐,大袖飄飄,氣度從容,長相也極為俊美。而且,這幾人統統涂脂抹粉,發髻還搽了濃郁的薰香,竟然是古代美男子的打扮。
“給我打!”侏儒臉上浮現出略顯猥瑣的笑容。
陳楓還以為他是要讓這幾個男子打他,不過看來的幾人腳步虛浮,也沒有秘力波動,自己倒也不怕。
誰想到這幾個人并沒有來打陳楓,而是互毆起來。這個一拳打在對方臉上,讓他鼻子開花;那個扯住對方頭發,甚至咬上一口;還有的抱著對方,不斷在地上打滾,衣服不一會就被扯得絲絲縷縷,狼狽不堪……這些人完全是潑婦般的廝打,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
一邊看,侏儒一邊笑,笑著笑著,臉色卻又沉下來,耐不住性子道:“滾!統統給我滾!”
侏儒說完,這幾個男子一躬身,便縮成一團,真的從山坡上骨溜溜地滾了下去。
接下來,侏儒又弄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吃的、喝的、玩的,無所不包。可是無論是什么,他玩弄一番后都覺得索然無所,很快局丟棄了。
陳楓看到侏儒的模樣,覺得自己明白了點什么。侏儒說這是在他的夢中,看起來沒有假。那幾個男子一定也是侏儒依靠夢境制造出來的。看看周圍的景觀,再與侏儒的形象作對比,陳楓覺得這個侏儒十分愛美,但是自己形象不佳,所以產生了一種病態的心理,愛美,但是仇美,所以才讓那幾個男子打架作樂,實際上是他內心的發泄。只是這種發泄只是自欺欺人,時間久了,便索然無味。
“你說誰心理病態?”侏儒突然丟掉手中的糕點喝道。
剛說完,侏儒還沒等陳楓說話,便大哭起來:“老天,為什么你對我這么不公?隨便見個人,也比我俊美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