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陳楓所想的那樣,接下來的數日里沒有任何人問起范青的消息。這讓陳楓稍稍安定下來。若是事情敗露,他也只能就此離開鹿鳴峰了。
那日離開范青的居處,陳楓便用心處理了一番,做出了范青出發離開的樣子。自然,陳楓取走了范青一些常用的衣物。
回到玄陰洞,陳楓首先便是調理自己的身體。中了范青一箭后,雖賴有諸天星月珠的抵擋,陳楓身體雖然被洞穿,卻很快恢復,然而一場大戰下來,還是讓他的身體出現了一些小小的問題。他接下來的數日里,一直在梳理自己體內的經脈和秘力。同時,他的腦海中也開始參悟起那套完整的儒家功法。只是這套功法的深奧還在他預料之上,很多地方仍舊處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況。哪怕之前稍稍有些領悟,陳楓還是確定自己無法短時間內修煉成功。他覺得有兩點需要加強:一是多讀寫詩書經義,從中體悟世事洞明;二是多到世間走走,從中感受人情練達。而陳楓這個年齡,雖然經歷頗多,但還是不夠成熟的。對于人生,他有深刻的領悟,卻并不全面。另外,陳楓的修煉一直處于自我摸索的狀態,他沒有一位師父進行指點,可以說走了許多彎路。不僅是人生的經驗,修煉的經驗他也很缺乏。
接下來,陳楓決定去完成兩件事情,一是找到張大勇,送還岑詩兒的遺體和遺物,二是找到陸定一,交代其妻的遺言,告知其妻的遭遇和葬身之處。這兩件事都壓在陳楓心頭很久,需要他趕緊完成。巧合的是,無論是張大勇的父親,還是那素未謀面的陸定一,都在青霞山,這讓陳楓可以兩事合一。
陳楓沒有帶上岑詩兒的遺體,將這樣一個貞烈癡情的女子放在乾坤布袋中,陳楓覺得對她是褻瀆。所以,陳楓還是小心地將她安置在玄陰洞中。為避免萬一有人來洞中查看,陳楓用上了得自范青的陣旗,自我摸索很久,描葫蘆畫瓢,也不知道自己布置的算不算是秘陣,總算將岑詩兒暗藏在陣旗之中。若是從外觀上看,真的不會有什么發現。相信來這里的人也不會有什么眼力。
岑詩兒帶上龍鳳玉佩和岑詩兒的香囊和頭發,向廖呈請了幾天假。陳楓那邊的玄陰洞,本就不是常人能待的地方。廖呈原本以為陳楓沒幾天就會堅持不住,沒想到他卻在其中住了這么久。今日看到陳楓前來請假,當即準了,還開玩笑說:“你若是不想法溜出去幾天,我倒以為你是個怪物。”這也讓陳楓覺得自己真的要時刻注意自己的“秘徒”身份,不要過于顯眼。
臨走時,廖呈又熱心地交待了陳楓幾點注意事項,囑咐他遇到麻煩主動自報家門。謝過廖呈,陳楓便下了鹿鳴峰。
這是陳楓加入流云宗之后第一次下山。山路上,陳楓的腳步無比輕快。近水識魚性,近山識鳥音,隨著他對眼前山川的了解,他對這片土地便多了許多喜愛。這也讓他更加懷念曾經的紅楓島。不知道何時才是回去的時刻。
之前,陳楓已經打聽好了路徑。下了鹿鳴峰往青霞山的方向去,走上數十里,便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名為天澄湖。
天澄湖是一個群山之中的湖。陳楓花了一兩銀子坐上了船,將要橫渡這里。船上的人多是凡人,但是面對著一個巨大美麗的湖泊,卻有和陳楓一樣的觸動和感受。
無盡的山川滿眼蔥綠,山中的天澄湖則如一塊美玉。站在船頭,迎著和煦的風,陳楓感到了靜謐的、平和的美。
船行得很慢,陳楓卻不著急。湖上整體都沐浴在陽光之中,只有個別峽灣處于山與山的縫隙之間,有薄薄的霧氣彌漫,一個個小島若隱若現。遙望遠處,則是湖水與湛藍天空遙相輝映的景象。
碧綠的湖水下,水草搖曳生姿。飛翔的白鷗繞著船兒鳴叫,有一個孩子向湖中丟了一些麥粒,引來白鷗的爭搶,激起層層水珠,像一串串珍珠般晶瑩透亮。
湖邊還有一些村寨,不時有人出沒,卻并不喧嚷,和湖水一樣平靜。這些安居樂業的人們愈發襯托出空曠湖面的曼妙生姿,平添一份嫵媚和蜿蜒之美。
面對這迷人的湖水,陳楓只覺得極美,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她的與眾不同。她就像是一個美人,當別人窺見她的芳容,有無法言說的愁緒,有難以掩飾的快樂。然而,這些與眾人都不想干。只希望來來往往的人們,不要破壞這片土地的寧靜圣潔。
一路上,陳楓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偶爾會有秘者從天空掠過。這些秘者或者修為高深,掌握了飛行類的秘術,或者擁有極品秘器甚至秘寶,能夠憑此御風而走。陳楓十分羨慕,也覺得自己有必要掌握一門飛行秘術或者擁有一件可以讓自己在空中飛遁的寶物。只是無論前者還是后者,在秘界中都是極為罕見的東西,哪怕是一般的秘師也不掌握。所以,陳楓只能將這個念頭深藏在心中。
那些凡人偶爾也會抬頭看看天空,看到飛過的秘者,覺得有趣卻并不奇怪,這與紅楓島的居民不同。紅楓島的居民對秘者知之甚少,這里應該了解得更多。他們的心態同樣讓陳楓敬服。知道秘界的存在但是并不好高騖遠,而是踏踏實實過自己的日子,這是難能可貴的。
想到這里,陳楓不由默默注視著船上的同行者,在他們陌生的臉上,陳楓看到了許多熟悉的東西。
就在陳楓要收回目光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一雙畏畏縮縮的眼睛,與眾人的眼神不同。陳楓不由將注意力集中到這個人身上。
他顯然在一開始就認出了陳楓,所以躲在船上一個不顯眼的角落里。發現陳楓看過來,他忙低下了頭。可陳楓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竟然是與陳楓在大海中失散的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