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六月一天的上午,陳楓站在驛道旁的一座長亭下,正悠閑地四處張望。
早晨剛過,天就熱了起來,但因為此處是三省通衢之地,所以路上的行人依然很多。最惹眼的是那些鮮衣怒馬的公子哥,一個個腰佩長劍,顧不得滿頭大汗,依然滿足于路人好奇的目光。只有那些年歲大一些的富人,才會坐在竹轎內悠閑地乘涼。
自古以來,筆與劍是文人最愛的。多少年來,黑暗中常見文人持長劍刺破蒼穹。文人的彈劍而歌,歌的是八千里路云和月。可是,眼前的這些貴公子卻是與文人絲毫搭不上關系。窮文富武,他們需要的不過是引人注目的感覺。
因此,陳楓身邊的一個拄著鋤頭歇息的農人吐了口吐沫,低聲罵道:“一群騷包玩意。”
陳楓自隨船抵達泉州城后,沒有做什么停留便離開了。高登則按照之前的承諾,留在了劉全族內充當守護秘者順便授徒,陳楓則開始了自己的游歷。
大陸的風物果然與紅楓島不同。陳楓所處的國家是南唐,相比漳江之北的北漢,這里正是太平年份。因此,這里的城鎮和鄉村都十分富庶。大陸不僅秘者甚多,普通的百姓也崇文尚武。不過,陳楓也看得出,那些富人很多都比較腐朽,整日在歌舞中享樂,上進心早已被消磨得差不多。剛才過去的這些年輕人喜歡炫耀,但是還在意自己的形象。陳楓一路行來,也看到了許多蠅營狗茍、惡貫滿盈之輩。陳楓自然神不知鬼不覺懲治了他們一番。
此行陳楓并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有********、易容丹和斂息秘術,還沒有人能夠看破陳楓的身份。陳楓自己便扮作一個投靠遠親的鄉下人,倒也沒有誰去懷疑他的身份。
陳楓最關心的還是在海上無名墳墓中那鉆進自己體內的怪東西。這幾天,陳楓清晰地感覺到,它在汲取自己的秘力,逐漸發展壯大。不過和以前一樣,陳楓無論用什么辦法,都無法查看到它究竟是什么,也只好繼續隨它發展。
原本,陳楓來到大陸的目的是完成銀婆婆的囑托,拜入青云門,看看銀婆婆所言是否屬實,再決定是否為銀婆婆報仇。不管銀婆婆對自己怎么樣,自己的這一番造化,有很大一部分是銀婆婆間接給予的。不過,因為陳楓之前已經在白骨海和輪回海與金世才打過交道,知道他已經離開青云門。當然,如今的青云門早已叫青云宗。
那么,要學習秘術提高修為該選擇哪個宗門呢?
選擇門首先是不行的。陳楓已經是二星秘士,投入一個門中固然會受到重視,但事事躬親,還是會耽誤修煉。而且,在門內哪怕是受到重視,得到的好處也不可能很多,畢竟一般的門本身就資源有限。能像青云門那樣晉升為宗的,在秘界很少見。
陳楓不由又想到了自己身上背負的另外一個囑托。那是在陰氓山白衣少婦給自己指路后托付的,要自己將一套紅塵訣傳給觀瀾宗的一名女子。
陳楓打聽了一下,這些平頭老百姓都表示不知道觀瀾宗是什么。最后陳楓終于遇到了一位年紀小、修為也比自己弱的秘者,這才得知,原來,在漳江之南,整個南唐的國境內,有條東西走向的山脈叫做赤霞山脈,銀婆婆之前待過的青云門,也就是現在的青云宗和白衣少婦所說的觀瀾宗,都位于這座山脈。
因為赤霞山脈是南唐最大的山脈,在赤霞山脈的周邊還有許多伴生的小型山脈,這里風景優美、物產豐富,所以有許多宗門在這里安家落戶。可以說這里是整個南唐秘界的中心區域。
在這里再走幾十里,便是赤霞山麓了。站在長亭下,陳楓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赤霞山脈的一部分輪廓。赤霞山脈蒼茫中帶著秀美,雄渾中透著險怪,比陳楓所見過的林漠山還要壯觀美麗。觸景生情,陳楓不由想到了紅楓島,想到了漁村,想到了永遠離開自己的親人。哪怕他已經是一個令人敬畏的秘者,可心頭一酸之下,眼睛也不由和遠處的山頂一般霧蒙蒙的了。
陳楓并不著急,赤霞山脈綿延數千里,秘者的宗門都躲在了最深處,且有秘陣掩護,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易找到的。陳楓找不到人帶路,只好慢慢打聽,看看是否能夠碰到秘者。眼下,自己雖然想要加入觀瀾宗,卻不知道觀瀾宗會不會收自己為弟子。對于自己的一身秘術,陳楓也需要一個恰當的處理。好在這段時間他一直勤練不輟斂息秘術,自問一般的秘師也看不到自己的修為。
赤霞山脈身為名山大川,除了秘者,還有許多當朝的名士喜歡到這里來。他們或是尋仙訪道,或是縱情山水,在自然中陶冶性情,解放人格。還有一些人,則是追求一條終南捷徑,來到這山中充當名士。所以,越往山麓靠近,行人反而越來越多。因為名士多,這里的青年男女也多,想要一睹名士的風采;富人也多,在山上避暑也是件樂事。故而很多人涌到這里登山臨水,唱詠玄虛。
世人將目光對準山林草澤和巖穴丘壑,這和秘者的志趣都是難得融合起來。這在紅楓島是無法想象的。
就在陳楓比較紅楓島與大陸異同的時候,幾十匹馬快速馳過,不時還有人喊道:“快去紅葉谷看看去啊,大俠東方不敗和李尋歡要在那里比武爭奪天下第一了!”
行人眾多的驛道上立即沸騰起來。
陳楓忙拉住一個路人問道:“東方不敗和李尋歡很有名氣嗎?”
對方立即給了陳楓一個白眼:“無知!”便不再解釋,掙脫陳楓拉住他的手,快步向前跑去。
看到這瘋狂的一幕,陳楓不由生出了好奇心:天下第一的比斗到底是怎樣的?
當即,陳楓不動聲色微運秘力,跟上了眾人涌向紅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