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尚未開口,妹妹就興奮地叫嚷起來了:“就是它,就是它!”說著一把搶過小布袋,看到里面的小冊子完好無損,不由輕吁一口氣。
看到妹妹如此性急,姐姐也只能歉意一笑,然后施施然地向陳楓行禮道謝。陳楓慌忙還禮。
看到陳楓有點害羞的樣子,當妹妹的掩嘴一笑說:“你不會偷看了里面的東西吧?”
陳楓臉色一紅,說:“我……”不由有點尷尬。
當姐姐的忙說:“妹妹不得這般無禮,倒讓公子見笑了。公子送回這物事,已是我二人的恩人,哪怕看過里面的東西,也是無妨的。對了,我叫許紅,我妹妹叫許青,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還沒等陳楓開口,許青又搶聲說:“姐姐,你看他像哪門子的公子,我看像個木頭!”
看到妹妹如此打趣陳楓,許紅有點惱了,瞪起眼睛呵斥起妹妹。許青這才發現姐姐動了真怒,忙吐了一下舌頭,還偷偷地向陳楓做了個鬼臉,卻不敢還嘴了。
陳楓忙說:“在下陳楓。”
許紅說:“我們兩個都是林漠山麒麟峰多寶門下面金蛇會的。因為時間緊急,我們需要趕緊下山與師父會合,這里有點銀兩先給公子拿著,大恩以后再報。”許紅說著,拿出了一包銀子。
陳楓連忙擺手說不必,卻見許紅將銀子放在了旁邊的臺階上,轉身牽起妹妹的手走開了。
陳楓只得拿起銀子,眼望著二人消失在山道上,一時間竟然癡在那里。
他仰望、俯瞰著身前的景色,這些被太陽朗照過,被月亮洗練,被山雨沐浴過,被風煙彌漫的草木山色。清脆的樹林,清冷的山路,陌生的人們,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陳楓心生徘徊。
陳楓在金光寺前佇立了許久方才漸漸緩過神來,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表現,陳楓不由苦笑。萍水相逢,定是他鄉之客,也許這一次注視就是一輩子的暌隔。她們是自己生命中的路人,自己又何嘗不是?
不過,這“多寶門”三個字,陳楓倒是十分熟悉,那正好是冷峰所在的宗門。在秘界,教、宗、門是不同的門派體系,在江湖中,這些組織也有自己的分支。比如,就如同一些教有自己附屬的宗,一些宗有自己附屬的門,在江湖中,一些秘界的門也有自己的會,有的會則叫做幫。幫會還有自己的附屬結構,可以直達市井的最底層。因此,在秘界的宗門若是要追根到底,可以將關系一直扯到一些無賴閑漢了。不過,江湖中的幫會不過是為了宗門在凡俗中辦事方便罷了,在秘者心中,并沒有什么地位。
因為許紅和許青的離去,陳楓有點悵然若失,剛剛學會火彈秘術的喜悅也為之淡了一些。長時間獨行,孤獨感自然開始侵蝕陳楓的情感。摸了摸懷里的幾件重要物品,陳楓心中踏實了許多,這些才是自己以后走好借下來的路的依仗。一直對自己要求很嚴格的陳楓也破天荒地想給自己放松一下,決定在離開之前再細細瞻仰一下眼前的金光寺。之前陳楓雖然幾進幾出,但是都是在尋人,心思沒有放在觀賞上面,這次權且放松一下。到了明日早晨,就是陳楓回去的時候。
金光寺不愧千年古剎,全沒有因為地方偏僻而有絲毫小氣的感覺,面寬十間,進深六間,十分宏大。單檐歇山頂,飛甍崇脊,據角舒展。露臺中央設有爐臺銅鼎,鼎的正面鑄著“一本正經”,背面有“百煉成鋼”字樣。
正巧旁邊有幾個游人也從這里走過,其中一個倒像是博學多才的樣子,根據這個銅鼎上的字樣講出了其中的掌故:金嘆高僧在寺里做主持的時候,金光寺聲明大震,自然有許多出家人不服。出家人雖然不能爭風吃醋,但是特別愛借禪機的名義斗嘴。占了上風的無疑便是正道。一日,來了一群道士到寺里宣戰,要比比道君和佛祖誰厲害。金嘆佛法高深,對方卻也是有備而來,斗了半日,道士們才微微處于下風。最后,懊惱的道士提出,要較量看誰的經典耐得住火燒。道士從袖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道卷丟盡火中,燒了半天才化成灰燼,自然是道士們在道卷上做了手腳。金嘆卻將道士們引進藏經閣,讓他們隨便挑一本佛經去燒。道士挑了本又舊又破的佛經放入銅鼎火中,一個多時辰后,經書仍安然無損。為了頌贊這段往事,就在鼎上刻此八字以資紀念。
陳楓聽了這個故事,心中一動,聽起來,這位金嘆高僧估計也是位厲害的秘者,乃是用秘術掩人耳目,護住了火中的經書。否則,哪有火燒不動紙的道理。
一邊看著眼前的景觀,聽著游人閑聊,陳楓一邊胡思亂想著僧人和道人修煉會有哪些區別,不知不覺中,他就隨著眾多的香客來到了金光寺的藏經樓邊打轉。這是一座六角形重檐亭閣,高達三十二層,作為一座名聞遐邇的藏書樓,不僅僅因為它擁有許多傳說故事,不僅僅因為里面的佛經浩如煙海。陳楓估計,里面很有可能有些可供修煉的秘笈。
看到藏經閣樓門大開,也沒有人把守,陳楓打算找個走錯路的借口溜進去看看。可是剛靠近門口幾步,就被憑空出現的兩個武僧攔住了。看來,表面上的寧靜實際是暗藏兇險。
不過令陳楓感到好奇的是,陳楓在兩個武僧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秘力的波動。若是說兩個武僧也利用斂息秘術隱藏了身份的話,陳楓感覺沒有這個必要。只有顯示出自己的實力,才有威懾力。而且,陳楓比較相信自己的感覺。這兩個武僧肌肉發達,青筋暴露,和被自己殺死的阿二和阿三差不多,甚至猶有過之。這是很明顯的習武之人的特征。
這么重要的藏經閣卻不用秘者來看守,有點匪夷所思了。不過,陳楓卻是想不透這個原因,最終認定這只是第一重防護,里面自然有秘者坐鎮。
來到大殿上,看到了寶相莊嚴的佛像,陳楓卻收起了游戲的心態,虔誠地跪下了,心中暗暗祝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