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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錚的相聲水平其實充其量也就是個票友級別的,可是他的身份特殊,連帶著將現場效果都給放大了。
本來人們當初看到德蕓社宣傳的時候,說宋錚會登臺演出,覺得無非就是上臺跟著郭班主聊幾句,或者干脆被郭班主調侃一下,順便宣傳一下他的電影。
誰也沒想到,宋錚竟然還真的大褂一穿,一本正經的在臺上說起了相聲,而且,更讓人們驚訝的是,這相聲說的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現場的演出還在繼續,宋錚也漸漸進入了狀態,繼續往下說:“我回到你家里啊,把你這174塊錢交到你媳婦兒手上,嫂子一見手上這錢,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我是勸都勸不住啊。”
于騫應了一聲:“這是感情深。”
宋錚做了一個虛扶的動作,一手把人虛扶起來,另一只手在那人前胸給人家順氣:“來,嫂子,你順順氣,千萬沒把自己給傷心壞了。”
“嗯?”一見這動作,于騫愣了一下。
觀眾卻是先明白過來了,一個個眼睛瞪得特別大,馬上就哈哈大笑了起來,鼓掌連連。
于騫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提起嗓子,大吼了一聲,一把把宋錚的手打開:“你這兒往哪兒順氣呢,有你這樣順氣的嗎?”
看到于騫這樣的反應,觀眾們更是哈哈大笑。
宋錚這也才明白過來,趕忙兩只手往后挪,尷尬地笑著:“弄錯了,弄錯了,我都習慣了。”
于騫罵了一聲:“習慣什么呀。”
觀眾又是大笑,從剛剛順氣到現在,觀眾的笑就沒停下來過,這在相聲里面的技巧叫做“遲”,一般是捧哏的技巧,有些包袱出來的時候,捧哏是不能立馬就接上的。
他一定要先“遲”一會兒,讓觀眾先明白過來了,他才能明白過來,然后急吼吼的把觀眾的心理反應給表現出來,這樣才能出效果。
這是一種技巧,當然并不是捧所有包袱都要先“遲”一會兒,有些是要立馬就跟上的,這里面是有區別的。
對于于大媽這樣的優秀相聲藝人,對每一個包袱的把握都可謂是恰到好處,原本只是一個小包袱,可是他這么一拿捏,笑果立刻就能放大好幾倍。
宋錚繼續往下說:“嫂子拿了這些錢,哭啊,哭啊,都停不下來了,過了十幾秒鐘,她終于不哭了。”
“嗯?十幾秒?這叫停不下來啊?”
宋錚沒理于騫,接著說道:“嫂子把錢放好了,又去家里廚房給了拿了幾斤芹菜出來。”
于騫疑惑問道:“拿芹菜干嘛?”
宋錚使著女人的身段,做出一副嬌弱不堪憐的樣子:“大兄弟啊,你把這幾斤芹菜給人家煤礦老板送過去,我們都是厚道人,這零頭啊,就給抹了吧。”
于騫這回是徹底傻眼了:“這還是賣芹菜啊?”
宋錚還在寬慰他:“厚道人,厚道人,你們家是厚道人。”
一番一番包袱使下來,兩人對的非常不錯,現場觀眾反響也很好,這些包袱都是郭班主幫著弄得,以前的老本子不是這樣的,郭班主給改了不少,經過他這么一改,現場效果立刻就出來了,包袱一個接著一個。
這就是為什么郭班主能火,那些說著所謂新相聲的人只能半死不活的原因了,郭班主一直都堅持著傳統相聲的大框架不變,所謂大框架不變,指的是相聲里面的發展,活路的走向不變,整體性的套路不變,但是這里面的內容就可以填充別的東西了。
傳統相聲是過時了,但是過時的只是內容,并不是框架,郭班主把相聲內容填充進更現代化的東西,再把這些老段子拿起來重新用,效果自然就不一樣了。
宋錚還在跟于騫說:“這就是一死一生,乃見交情,你死了,我活著,我還肯幫著你料理后事,幫著你照顧家人,還幫你去討錢,這才是交情。”
于騫伸手攔了攔他,說道:“行了,你也就別說你那什么討錢了,丟人不丟啊,討一百多斤芹菜回來啊?”
宋錚還不滿了,爭辯著說道:“錢是你老板給的,我能有什么辦法?再說了,我還幫你媳婦順氣呢,這事你怎么不說呢?”
“滾蛋。”于騫咆哮一聲。
于騫那悲憤的模樣逗得現場觀眾又是一陣大笑。
“行了,也別說著芹菜的事兒了,趕緊把最后一個說了完事了。”
宋錚問他:“哪一個?”
于騫道:“穿房過屋,妻子不避,托妻獻子的交情。”
宋錚笑道:“要說托妻獻子,還得拿咱們兩個人舉例子。”
于騫問道:“我還得被煤礦壓死?”
宋錚趕緊搖頭:“不不不。”
于騫又問:“汽車撞死?”
宋錚搖頭:“不會。”
于騫呵呵冷笑了一下,問道:“那我這回是什么死法?”
宋錚笑著寬慰他:“您放心,您這回不用死,這回是好事。”
于騫并不信他,看著宋錚冷笑了幾下。
宋錚道:“你怎么還不信呢,這回真是好事,你要發財了,發大財了。”
“哦?”聽到要發財了,于騫稍稍來了點兒興趣。
宋錚問道:“你有一個三叔,早年間去了美國發展,有沒有這事?”
于騫點點頭:“對,是有這事兒。”
宋錚道:“人家現在回國了,找到你了,要帶你到美國去。”
于騫問道:“我去美國能干嘛啊?”宋錚道:“賺錢啊,還能干嘛,你三叔在美國那邊發達了,掙了好幾百個億,現在打算在美國西海岸那邊發展紫菜種植技術,想找個自家親戚去幫忙。”
于騫愣了一下,問道:“美國人也吃紫菜。”
宋錚道:“那可不,紫菜煎西冷牛排,紫菜泡紅酒,紫菜包鵝肝,這都是名菜。”
于騫都被逗樂了:“我都沒聽說過。”
宋錚道:“人家美國人的口味你能懂嗎?”
于騫認輸道:“行行行,我不懂,我不懂,您接著說,我去美國投奔我三叔干嘛。”
宋錚繼續往下說:“你三叔找你去做紫菜開發商。”
于騫滿臉嫌棄:“這什么破名字啊?”
宋錚道:“名字難聽,但是給的工資高啊。”
“多少啊?”于騫問了一聲。
宋錚伸出一根食指,咬著牙,擲地有聲道:“一千萬。”
“真的啊?”于騫驚叫一聲,眼睛都亮了。
宋錚繼續淡定道:“還是美金。”
“嚯”于騫拉長了音。
宋錚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個月。”
于騫淡定不了,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似得,嘴巴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真的給這么些啊。”
宋錚信誓旦旦道:“那還能有假啊?”
于騫急吼吼道:“那趕緊去啊,這還愣著干嘛啊?”
宋錚卻道:“去是沒問題,但是這里面有一個小問題。”
于騫問道:“什么問題?”
宋錚道:“要去就只能你一個人去,你三叔不希望你把你老婆孩子也都帶去,而且你這一去就是一定要五年才能回來。”
“啊?”于騫傻眼了。
宋錚繼續誘惑道:“一千萬美金一個月啊,換算成人民幣,差不多是八千多萬一個月啊,你去是不去?”
于騫咬咬牙道:“我去。”
宋錚笑了一下,又問道:“那你老婆孩子怎么辦?”
于騫道:“放在我爸媽那里,或者把他們送回娘家。”
宋錚搖頭道:“沒有了,她娘家沒人了,你家里也沒人了,我就這樣說好了,三親六故死的死,沒的沒,你也就是我這么一個朋友了,其他人再也沒有了,這時候你要出國,你老婆孩子怎么辦?”
最后一句,宋錚問的特別大聲。
于騫傻眼了。
旁邊聽著的那些觀眾都忍不住笑了,這段活,他們以前都聽過,可是聽宋錚說起來,感覺還真的不一樣,大概就是名人效應了,這也是張老爺子讓宋錚來捧場的原因。
半晌后,于騫才咬了咬牙,擰著臉說道:“那行吧,那也只能把人托付給你了唄。”
宋錚看著于騫,舔了舔嘴唇,曖昧地笑著問道:“把媳婦托付給我,你放心嗎?”
于騫看著宋錚,牙齒都快咬碎了,從牙縫里面蹦出幾個字兒來:“放心。”
宋錚擼.著袖子,急切道:“那您快把嫂子送過來吧。”
于騫怒罵道:“你這是要干什么啊,有你這樣的嗎?”
所有觀眾都笑了。
宋錚也在那里笑,等觀眾的笑聲稍微歇一點兒了,他才說道:“這不是你要把老婆孩子托付給我嘛,那你不送過來,怎么算是托付給我啊?”
于騫瞪著眼睛,爭辯道:“那你這擼袖子是干嘛啊?”
宋錚解釋道:“我這是準備好了啊。”
于騫罵道:“你準備好什么啊?”
宋錚道:“準備好幫你照顧你媳婦還有孩子啊,托妻獻子托妻獻子,你要把你的媳婦和孩子托付給我這個朋友啊。”
于騫冷笑了一下,問道:“那我是不是還要把人送到你府上啊?”
宋錚急忙擺手:“別,千萬別,千萬不能送到我家來。”
于騫好奇問道:“這又是為什么呢?”
宋錚拍拍手,道:“你說你媳婦那個年紀,我這個歲數,這年頭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好說不好聽,我不能不顧及這個啊。”
說著,宋錚用手拍了拍臉。
于騫幫著宋錚解釋了一下:“還是個顧面子的人。”
宋錚道:“對啊。”
于騫又問:“那你打算怎么安置我的媳婦孩子呢?”
宋錚道:“我就在前門大街那邊給租一個小房子,把你媳婦孩子給安置進去,我住的也不遠,還時不時可以給送點兒吃穿東西過去。”
于騫驚訝問道:“你租房子,你給錢啊?”
宋錚理所當然道:“那當然啊,你也不想想我們倆這是什么交情,這是托妻獻子的交情啊。”
于騫特別驚喜。
宋錚繼續說道:“每個月初一十五我都把那些吃的用的啊,那些日用品什么的,就都放在那租的房子門口,我放門口就行,我不多待,馬上就走。”
于騫卻很客氣道:“這來都來了,進去坐會兒,喝杯水什么的。”
宋錚急忙擺手:“別別,她這個年紀,我這個歲數,這年頭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好說不好聽,我得要顧及這個啊。”
說著,宋錚又用手拍了拍臉。
這回于騫是真的高興了,笑呵呵道:“那好,那好,放門口就行,你還真是我的好兄弟啊。”宋錚應道:“那可不,咱們倆的交情在這里呢。”
“好好好。”于騫臉上全是笑意。
宋錚也笑了幾下,道:“這日子是一天天過去了,五年也很快就過去了,你在美國種了五年紫菜也掙了好幾億美金,準備回國了。”
于騫也興奮說道:“這好啊。”
宋錚道:“這我得趕緊去你家里跟你媳婦說這個好消息啊,這次就不能不進去了,我剛到你家里的時候,你媳婦懷里正抱著你兩歲的兒子呢,我過去就趕緊說,嫂子”
于騫初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還笑瞇瞇說了一聲:“我兩歲的兒子”
等到觀眾的笑聲全都出來的時候,他才猛然驚醒了過來,這里他又用了“遲”的技巧,他急忙攔住了喋喋不休的宋錚:“你等會兒吧,我出國五年,兒子怎么才兩歲。”
宋錚跟他解釋:“這是二的。”
于騫明白了:“哦,是二的啊。”
觀眾又是拍手大笑,他才明白過來:“你等會吧,我出國五年,怎么還多一個二兒子啊?”
宋錚擺擺手,很是無所謂地說道:“多一個二兒子不是很正常嘛,你那三閨女還在吃奶呢。”
于騫都快炸了:“怎么還有一個三閨女啊,這是這么回事啊,你給我說清楚。”
宋錚還很嫌棄地說道:“你嚷什么啊,你急什么啊?”
于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這還不急啊,我這出去一趟都多兩孩子了,我還不急啊?”
宋錚見于騫瞪著自己,他倒是先不滿了:“你瞪著我干嘛,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啊,我白天是整天整天不進去。”
于騫半點都不信他:“你晚上是整宿整宿不出來是吧。”
宋錚不滿道:“你這是什么話,我是那種人嗎?”
于騫冷笑了幾聲,這時候捧哏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他要把歪了的話題給掰回到正確的線上面:“我信不信你不打緊,我倒是想聽聽,你是怎么跟我媳婦說我回來這事兒的。”
線重新給掰回到故事主線上面了,宋錚接著往下面說:“我到你家了之后啊,我就跟你媳婦說,嫂子啊,于騫就快回來了,我們商量商量吧。”
于騫疑惑道:“商量商量?”
宋錚繼續說道:“你媳婦也說了,商量什么呀,這事情啊,你自己看著辦吧。”
于騫撓著頭說道:“這話我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啊。”
“我們這里正商量著呢,你那二兒子就過來了,抱著我的腿就喊,爸爸。我是掄圓了一個嘴巴子抽過去。”宋錚做著動作。
于騫驚訝道:“喲,這還打上了啊?”
宋錚厲聲喝道:“叫爸爸?以后不許叫我爸爸,跟你大哥一樣,叫我叔叔,聽明白沒有。”
于騫道:“那還有一個三閨女呢,你不得囑咐囑咐啊?”
宋錚道:“那還在吃奶,什么都不懂。”
于騫冷笑了幾下。
宋錚道:“再過一個禮拜,這二兒子我也調教好了,大兒子也囑咐過了,你也回來了。我從車站把你接回來,家里早把火鍋兒支好啦,全聚德的烤鴨子也叫來了,你往當中一坐,左邊是我陪著,右邊是你媳婦,對面是孩子,團團圍住,輪流斟酒,你可真稱得起是衣錦還鄉,賢妻嬌子,人財兩旺,富貴榮華,你說,沒我這朋友行嗎?”
于騫拿起桌子上的扇子就要打宋錚,罵道:“沒你這個朋友行嗎?我要你這朋友干嘛,我打不死你?”
宋錚躲了一下:“干嘛呀,你打我干嘛?”
于騫怒氣未消:“我打你干嘛,你說干嘛,這二兒子還有三閨女是哪兒來的,你還沒給我說清楚呢。”
宋錚趕緊解釋:“不是,你不是出國五年了嘛,出去這么久才回來,人家都是兒孫滿堂,你回來一瞧,還是就老婆一個,兒子一個,這多不好啊。”
于騫罵道:“那也用不著你幫忙。”
說著,于騫又要拿扇子打宋錚。
宋錚趕緊躲,求饒道:“別打,別打,聽我解釋啊,你得聽我解釋啊。”
于騫這才停了下來:“說,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看我不打死你。”
宋錚大聲說道:“你出國五年也沒有個音訊,誰知道你在國外有沒有出事啊,你老于家就這么一根獨苗啊,你媳婦也就這么一個兒子,孩子再萬一出點什么事,你老薛家可不就斷種了嗎?我是為你考慮啊,我們倆這個交情,我能看著嗎?我是從我自己家里給你抱了一個兒子過去,心想著就算出事了一個,那還有另外一個能傳香火啊,又眼瞅著你家里只有兒子,沒有女兒,我又給你抱了一個閨女過去,就是想讓你兒女雙全啊,所以他們為什么叫我爸爸,因為我真的是他們爸爸啊,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
這一番話說下來,于騫都聽傻了,急忙道:“哎喲,哎喲,我錯了,我錯怪你了。”
宋錚捂著胸口,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交朋友交成這樣子,唉,算我倒霉啊。”
于騫都快哭了:“我錯了,是我錯了,你是我好兄弟,我給你跪下了行不。”
宋錚一臉頹然地搖搖頭,道:“你聽清楚嘍,這倆孩子是我的!”
于騫感動的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宋錚接著又道:“可是你媳婦兒生的!”
“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