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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鄭家人忙著準備新年的時候，原大地，新的風暴卻正在醞釀之。
“曹操，老子又到了開封城下了。你說這次，老子進不進得了這座城。”李自成騎著馬，站在開封城外的一處小土丘，用馬鞭指著開封堅固雄偉的城垣這樣對羅汝才說道。
“能進去當然好。”羅汝才卻不湊趣，而是皺著眉頭道，“只是這座城，看起來可沒那么好打。你看這城墻……要是硬攻，不死個幾萬人，怕是一點戲都沒有。”
李自成遠望著開封的城墻道：“你說的不錯，不死個幾萬人，一點戲都沒有。不過老子還缺幾萬個人嗎？其實這開封城，最麻煩的不是城墻，而是守城的人，要是守城的都像洛陽那樣，城墻再高，又有個屁用。”
“闖王，老實說，我不明白咱們盯著開封干啥？這座城看著大，里面東西多，但是卻是明擺著不是短時間打得下來的。城大，消耗也大，要是打半年，才打進去，里面也沒多少糧食可以搶了。還不如一路過去，多搶幾個縣城來的合算。”羅汝才搖著頭道，顯然，在一開始的幾次攻擊失利之后，羅汝才對于攻擊這樣的堅城明顯的有些信心不足了。
聽了羅汝才的話，李自成的臉不禁浮起了一絲微笑。
“這個曹操，還是個流寇呀。”李自成這樣想道，“他還不明白，老子為什么要打開封。”
李自成當然知道，打開封實際是個賠本的買賣，短時間打不下，等打下了，也沒多少東西可以搶了。當然，金銀珠寶什么的肯定還在，但是如今不是幾年前了，金銀珠寶什么的已經不太進得了李自成的眼睛了。對李自成來說，如今最為珍貴的，不是這些，而是糧食。如今在李自成的眼，大明朝的頹勢已經非常明顯了，幾年前，楊嗣昌還能八面張，打得他只剩下幾十個人，甚至一年前，他來到開封城下的時候，官軍還能在野戰擊敗他，迫使他后退，但如今，大明官軍的戰斗意愿明顯的下降了，李自成已經看到了改朝換代的希望。
只是，李自成也明白，自己這里有很多的問題，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他不但得不了天下，甚至可能變成一個“為王者前驅”的角色。于是他又想起幾個月之前，他和部將李巖的一次談話。
“自古成帝業者，皆有深厚之根本。所謂根本，第一是能支撐軍隊的地盤。闖王可知道當年漢高祖和楚霸王爭奪天下的故事？”
李自成并沒有讀過多少書，雖然以前也看過一些和項羽有關的戲，但對于楚漢相爭的這段歷史并不太熟悉，李巖便和李自成大致的講了講劉邦和項羽的故事，講到劉邦一統天下之后，獎賞功臣，以蕭何為第一功臣的時候，他又問道：“闖王，劉邦手下，韓信連百萬之兵，戰必勝，攻必克；張良運籌帷幄之，決勝千里之外；其他彭越英布，也都有攻城野戰，克敵制勝之功；是高祖自己，也多次披堅執銳，親自陷陣作戰；只有蕭何，一直沒戰場。一直待在后面。為什么高祖卻認定蕭何是第一功臣呢？”
李自成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李兄弟，你不要和我賣關子了。有什么直接說吧。”
“漢高祖能打贏楚霸王，很不容易的。間不知道打了多少的敗仗。每次打了敗仗，他立馬能再拉起一支人馬來。而且每次一相持，總是楚霸王軍糧不夠吃了，很少有漢高祖軍糧不夠的時候。這是蕭何的功勞呀。蕭何經營關，使得劉邦要人有人，要糧有糧。天下打仗，哪有百戰百勝的，可是只要有人有糧，算敗了幾次，也能東山再起。相形之下，楚霸王其實只輸了一次，再也起不來了。其實，是明朝的太祖皇帝，也說過‘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太祖皇帝也不是沒打過敗仗，但是因為家底子好，敗了同樣也能再起來。闖王您想一想，您如今要是有漢高祖這樣的一個關，或者有太祖皇帝那樣一個江淮，有蕭何這樣的人幫您管著，天下還有什么能難住您呢？”
李自成聽了點了點頭道：“李兄弟，要說這一點，老子還是真羨慕劉邦，他從來不用擔心手下人沒飯吃，老子每天早晨一醒過來，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到哪里去弄到填飽咱們這么多張嘴的糧食。要是能解決糧食的問題，這天下，老子還怕誰？嗯，李巖兄弟，這是你說的第一，那肯定還有第二吧？”
聽了李自成的話，李巖想了想，這樣說道：“闖王，要學高祖太祖，我們要據有一地。但是如今災荒不斷，和漢高祖，明太祖的時候都不一樣。漢高祖明太祖的時候，一塊地能夠支持的人口要現在更多。所以如今我們要是要據有一地，卻也養不起太多的兵，但是兵不多難以安全的保有一地。所以這是一個問題。”
李自成點點頭道：“這確實是個問題。李兄弟有什么辦法沒有？”
“有的。”李巖道，“只是末將想要先問一下闖王，您打算以哪里為根基？”
李自成想了想，說道：“要說富庶，莫過于江南。但是我們都是外地人，江南那地方，我們很難站住腳。我的兄弟都是陜西人，而且陜西出好漢，所以我覺得應該以陜西為根基。”
“陜西能出精兵，確實是可以作為根基所在的地方。”李巖點點頭道，“只是以陜西為根基，便不能守陜西。因為陜西土地貧瘠，物產有限，難以支撐大軍。所以以陜西為根基，第一條是不能守陜西，而要戰于陜西之外。靠奪取其他地方的米糧來支撐軍隊，這是所謂以戰養軍，以戰養戰。
第二是要在這個過程，消滅朝廷的能戰之軍。闖王，朝廷如今的能戰之軍已經不多了。前些日子，我們攻克洛陽，殺了福王，聽說朝有一大堆的大官跟著倒了霉。然后，張獻忠殺了襄王，楊嗣昌送了命。如今朝廷官員們最怕的是失陷親藩。我們只要攻擊那些有藩王的地方，朝廷一定會竭盡所能的來救援。如今朝廷能戰之軍不多了，官們為了保住官位肯定又著急，這樣一來，援軍多半不可能準備得多充分，一路也肯定兼程而來。兵法曰：‘百里而趣利者蹶將，五十里而趣利者軍半至。’也是說，如果急行軍百里，然后去打仗，會讓主將遭到失敗，急行軍五十里，軍只有一半的人能跟得了。到時候我軍以逸待勞，圍點打援，有很大機會一舉消滅朝廷剩下來的精銳。沒了這些軍隊，朝廷沒有力量來威脅陜西。
此外，這些軍隊都是朝廷剩下的最能打的軍隊，擊敗了他們，擇其精壯入軍，則我軍會越來越精銳，越來越能打。這樣我軍便有可能用更少的軍隊來保衛陜西，進而爭奪原。闖王，崇禎十年的時候，我軍敗走商洛山，只有數十人而已，數年之間，軍隊人數大增，但是其真正能戰可靠的并不多。這是我軍的一大弱點。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那些只會吃飯，不能打仗的消耗掉，讓其他的成長起來。如此，何愁不能平定天下？”
正是因為這樣的策略，李自成才將作戰的目標指向了開封。開封是周王的封地，失陷親藩可是朝官員們難以承擔的罪責。開封地處原，朝廷無論是調秦軍還是左良玉或者關寧軍，都要長途行軍。這給了李自成以逸待勞擊敗他們的機會。通過對開封的攻擊，圍點打援，一來消滅敵人，二來鍛煉隊伍，這才是李自成的作戰目標。相形之下，依舊將目標指向搶劫的羅汝才，自然被李自成鄙視了。
“曹操，如今已經兵臨城下了，還能不打一下？”李自成并沒有和羅汝才講自己的打算，而是這樣說道，“再說，這開封附近，也有不少的縣城。我們有這么多人，打開封之余，完全還可以調軍去拿下那些地方。嗯，最近，我琢磨出了一些攻城的法門，你倒是可以看看。”
“正要見識一下闖王的手段。”羅汝才瞇著眼睛笑道。
“那好，我們到那邊去看看。”李自成將馬鞭朝著左前方指了一下，便縱馬下了土丘，他的侄兒李過則帶著一隊騎兵緊跟了過去。羅汝才朝著那邊望了望，也揮動馬鞭，趕著馬兒朝著那邊追了過去。他的部將王龍也帶著一隊騎兵跟了過去。
他們很快到了目的地，那是李自成的一處炮兵陣地。李自成是在和官軍的交戰，繳獲了這些大炮的。如今這些原本用來對付他們的大炮成了他們攻城的利器。只是李自成手下會用大炮的人不多，基本都是亂放炮而已。好在他們如今要射擊的目標——開封城的城墻——足夠大，要想打歪還真不容易。但是非專業人員是有問題。如說幾天前，這些大炮連續發生好幾起炸膛的事故。這也許是因為這些大炮用得太多，已經到了使用壽命。那個時候的銅炮的使用壽命一般也三五百發。或許是因為李自成的人太過心急，裝入的*太多。不過，李自成等人卻不是這樣分析的，他們認為，自己的大炮之所以會出這些問題，那一定是是因為開封城里面的官軍用了妖法，擺出了“*陣”。所以對開封的炮擊停了好幾天，直到今天李自成做好了破除官軍妖法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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