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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裂了無數次的大地,就像是一頭垂死的野獸,無法變得更加虛弱;蒼穹還在綻放著絢麗的色彩,層層疊疊,不知疲倦,宛如夢境,顯得格外不真切。
爆炸聲、石頭滾動、鮮血流淌的聲音鋪滿了每一寸空間,卻又沒有半點生靈的聲音。
好似,整個世界重新回歸到了混沌。
任何冒出來的生靈,即便是一株草,此時都會成為焦點,更何況是兩個掌握著這個世間命運的生靈。
王石與大司命,在這片天地間顯得太過渺小,卻又給人一種天地在他們面前格外渺小的感覺。
一切的一切,都將在此終結。這個世間上所有生靈的命運,都掌握在他們兩個手中。主宰他人的命運,從未變得如此簡單,甚至比一文錢一次的賭博還要簡單。
王石已經握住了妖刀。
大司命卻并不著急,十分耐心地問道:“你要靠什么殺死我?”
王石沒有立時出刀,他清楚自己隨時都有機會出刀,說道:“你的好奇心。”
大司命笑了。
“你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殺死我,可以殺死所有對你有威脅的人,可是你偏偏不去做,你就是想要看一看我最后這刀到底有多強,你想要證明人就是應該被淘汰。”
“還有?”
“你之所以會被坤主刺中一劍,是因為你太久沒有戰斗了。對手總是那么弱,你早已經忘記了戰斗該是什么樣子。不論你是人是仙,都會遺忘。”
大司命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同王石的觀點。
“看到那株草的時候,你就有了憤怒,這總會對你產生影響。”
接下來的戰斗,任何一點小小的差異都會造成截然不同的結果。不論那株草是誰藏在死星之中的,都對大司命產生了不好的影響。
“那么,現在我處處失利,幾乎已經被你置于死地?”大司命笑著問道。
王石直視著大司命的眼睛,絲毫不讓,說道:“我如何不贏?”
“若是我早知道你會贏我,那么我還會讓你贏我嗎?”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問題,大司命真的想去推演,那么她的能力在任何人之上,南懷樂跟戲子加起來都不可能及得上她。如果王石真的有殺死大司命的可能,她難道不會提前扼殺掉嗎?
大司命的夙愿,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多強,而是為了創建一個新世界!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王石根本沒有可能贏大司命!
王石露出了更深的笑容,說道:“你剛才還在說,人的強大在于充滿著不確定性,誰都無法斷言未來到底如何。”
大司命忽而抬頭看了看蒼穹,說道:“看來你的星空已經足夠強大。”
從王石醒轉過來開始,他所掌控的星空就在不斷的擴大,此時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星空有多大。
“道名辰玄跟無有妙門這兩個極端的樞紐在于生命,只要明白了這一點,星空就可以無限。無限的星空,無法跟無限的星空相比較。”
道名辰玄是向著無限大發展的,而無有妙門則是向著無限小發展的,生命是可以將兩者結合到一起的最佳場合。人,可納須彌,可藏介子。至此,王石徹底參悟透了“道名辰玄”跟“無有妙門”。
若是星空沒有了限制,那么就失去了可比性,也就無法判斷出到底是大司命的星空更強還是王石的星空更強。有了這一點做基礎,王石才有了贏大司命的可能。最起碼,兩人站在了同一個起點。
不再去看蒼穹,大司命低下頭來,看著王石,手中多出了一把劍。
“傳聞我這把劍是用來開天的,所以名為‘天劍’。你的刀雖然弒過萬神,可承受不住那么強的星力。”
“終究是用來殺戮的東西,有時候比的不一定就是誰的力氣更大。”
萬千星辰忽然浮現,遮住了蒼穹!
星辰懸浮于蒼穹,如同鱗鱗甲士,密密麻麻,處處充斥著浩瀚的仙力。這根本不需要什么殺機,單單是壓在此處,都會讓底下的生靈充滿恐懼。
天地皆寂。
這片大地上的生靈,第二次顯得如此渺小,渺小到一眨眼的時間就會完全消失,不帶任何的哭喊掙扎。而第一次感受到渺小的那些,早已經不剩下多少。
王石握緊了妖刀。
大司命握住了天劍。
蒼穹上的星辰開始發出震顫,浩瀚的仙力發生碰撞,產生細微的漣漪。
這并不是一刀一劍那么簡單的事情,而是兩片星空之間的碰撞,是足夠毀滅世間一切的力量,將會在一瞬間爆發。
時間并沒有因此變得漫長,眾生也來不及做出什么神情的變化。
剎那間!
戲子死時的景象在眼前浮現!
刀出鞘!
劍出鞘!
腳下土飛濺!
人影拉成線!
道釬刺入戲子身體時的影像跟眼前的景象重合,眼前的大司命成了戲子!手中的妖刀成了道釬!一切都跟殺死戲子時一模一樣!
出刀!
出劍!
叮——!
刀劍相碰!
空間發生震動,聲音卻未來得及發出!
三尺!
三尺又三尺的距離!
刀貼劍,劍貼刀,相對而沖!
嗤——!!!
割裂的聲音如同一枚巨大的鑿子,鑿穿了所有的東西。
人影拉成的線交織、錯開,向著相反的方向拉長。
蒼穹上的星辰開始運轉、加速——猛然碰撞!如同神明將大地掀起當做武器揮舞,另一個神明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兩者猛然撞擊到了一起。
無數星辰,無盡仙力,完全炸裂!
難以形容那到底是一場什么程度的毀滅狀況,只能說若是這毀滅降臨到大地,那么必定不會有一個生靈可以存活下來。
星光,將蒼穹遮住。
南方已經是萬花齊放的季節,蜂蝶卻突然被定住,繼而墜落到地上,好似在一瞬間便失去了生命。草木也都成了雕刻品,只剩下通向死亡的道路,不再具備新生的能力。
北方萬里飄雪的冰原,狼群僵在了原地,抬頭望著蒼穹,不知何處是天何處是地,忘記了此時的族群該南遷去尋找新的食物,也忘記了剛剛誕生下的幼狼還沒有進食,它們像是一座座冰雕,不能動分毫。
東方剛剛黎明,卻不見任何的日光,只能見到蒼茫的星光,在其普照之下,沒有遺留下任何一個黑暗的角落。原本早就醒來的村落,此時卻沒有一個人在動,皆望著蒼穹,雙眼好似被刺瞎,腦袋也被掏空。
西方的荒漠之中,正在進行歷練的修士,不再盤算昨日戰斗的得失,也無法思考今日的計劃,滿眼震驚的望著天際,不敢想象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
沖擊疊加在沖擊之上,爆炸吞噬掉爆炸,無窮無盡的循環……
蒼穹漫長的變幻,猶如一場夢境,讓所有的生靈都懷疑自身所處的是否是真實的世界。這樣的懷疑將持續終生,并且得不到任何的解答。
垂落的星光,照亮這個世間的所有角落,唯獨不敢進犯一個地方,那便是產生了這一切的地方。
大司命跟王石的位置交換,背對著對方。
“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為什么你們這樣的人要阻止我呢?”大司命問道,恐怕這是她對這個世界唯一的疑問了。
六十四位陰陽主,六萬陰陽使,哪一個不是佼佼者,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但凡是明白大司命計劃的,誰會不贊成?誰會不想成為更強大的種族?誰不想踏入到一個嶄新的世界?
“萬族不滅,人族何興?人族不滅,仙族何興?本就是需要不斷進化的世界,你們這些人為什么要阻止呢?”
其他人可以不贊成,王石跟李逸仙這樣的人為何會不贊成?是因為那可憐的慈悲心嗎?絕對不會是,這個世界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絕對不會因為這么愚蠢的理由而反對大司命的主張。
更為重要的是,他們這樣的人,有資格成為新世界中的一員。
王石笑了一下,說道:“因為我們是人。”
難道萬族在面對“星隕”的時候便放棄了嗎?現在的人,同樣面對著不可戰勝的力量,難道就該放棄嗎?
生而為人,死而為人!
有時候,越簡單的道理就越想不到。聽到王石的回答,大司命才有所明白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便不再強迫你了。你隨這個世界——埋葬好了。”
噗!噗!噗!
披在身上的黑袍完全炸裂,卻并沒有露出那無暇的肌膚,而是鮮紅的血,是源源不斷的血。大司命好似成了一汪泉,鮮血在腳下匯聚成了潭,并且還在持續不斷地向外擴展。
“至少暫時不用了。”王石笑著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咔嚓——
妖刀斷。
王石轉身,握著剩下的半截妖刀向著大司命沖去。
鮮血成星,轟然炸開!
飛旋的半截妖刀掉落,插在廢土上,沒有了主人。
漫長的時間后,大司命一身血色長袍,緩緩走出。
“你拼上性命又能阻我多久?十日之后,這個世界還要跟你一同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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