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暮作品
天地寂寒。
唯有這片在不斷流動的星海還保持著一些溫熱。
可這些溫熱并非來自于星海的本身,而是出自那一道虛幻且無頭的殘魂。
無窮無盡的星輝在交錯,于這處世外之地構成了另一個精彩絕倫的世界。
可不管這方星辰世界有多么的光怪陸離,對此殘魂而言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無頭啊。
無頭又怎么會有眼?
無眼又怎能領會周圍的種種精彩?
盡管他胸口上隱約閃爍著的魔光宛若瞳孔收縮,可那畢竟不是真正的眼,就算能勉強觀察到一些東西,范圍和時間也會十分有限,他還是沒有理由將這最后的小手段浪費在看星海這么無意義的事情上。
其實某些時候還是有意義的吧。
譬如和她坐在一起,牽著手抬頭望天之時。
無頭殘魂嘿嘿笑著,不言不語,但胸口上的魔光閃動速度卻是不禁頻繁起來。
他嘗試著壓抑這種頻繁。
因為他想保存著最后一絲不散的氣機,從這片陌生的星海走回熟悉的伊川,就算只剩殘魂,不能再觸碰她,可遠遠地望上一眼也總歸是好的吧。
星隕人不歸。
誰說不是呢?
可他刑天真的不想做那個失信的小人啊!
怪只怪老天爺和現在的他一樣不開眼吧。
殘魂游走著,無奈著。
他不知道自己以這等殘缺的狀態走了多久。
他只知道這一路以來他聽到了無數的聲音。
星海回流呼嘯聲,號角鑼鼓喧天聲,鐵馬冰河入夢聲,金戈舞天長嘯聲
聲聲入耳,聲聲不散。
但卻都不及伊人城中私語那般悅耳。
也不及那卷起大漠孤煙吹襲戈壁黃沙的四字來得強烈。
“送君萬里!”
萬里,很高的樣子嘛。
貌似天地之間也不過九萬里吧。
這所謂的萬里指代的又是實數還是虛數?
實數的話不太爽利啊,都說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咱雖然不是什么得道高僧,好歹也是有身份的神農大將,就算湊不夠九萬里,來個七八萬里也行啊,不介意的。
虛數的話卻又有些故弄玄虛的嫌疑,這般不直率的人我還真不愿意接待
等等,好像多年前在風雪中饑寒交迫的時候,那個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的姜姓大哥也總喜歡對自己說一些天道循環時移勢易之類玄乎高深很難懂的話。
是他么?
他的話出手應該更闊綽一點,不應該只喊出干癟癟的四個字才對,再怎么也得找上一壺好酒敬敬我這個臣子兼兄弟吧。
刑天這么想著,這么笑著。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在那“送君萬里”四字的話音還不曾徹底傳開之時,他便感覺到一股濃濃的酒香正被強勁劍氣裹挾,破開云霄,扶搖直上!
炎帝寶座上的姜榆罔正襟危坐,神色肅穆。
他沒有效仿陸伯涯那般以指為劍,方寸間占盡風流,談笑時洞開天道。
而是依照自己的方式,拂動兩袖。
文人雅士有兩袖清風。
江湖俠客有兩袖青龍。
我姜榆罔既無清風也無青龍。
一袖有酒,一袖有劍。
僅此而已。
卻也夠了。
我有一酒,高拋九霄!
吞得日月,融得蓬蒿!
我有一劍,遞上萬里!
斬盡恩仇,獨天笑傲!
酒香近,劍氣至。
送君萬里!
一聲巨響,震動天地,姜榆罔氣息倏然節節攀升,神皇級修為與多年精研的道法悉數融入這一酒一劍之中,只為送那一人。
有大日之光照耀山河,沖出昭明殿,覆蓋神農氏,震懾重重天域!
有偉岸法相拔地而起,以三萬三千白發示人,沐于火焰之中,氣沖斗頭!
姜榆罔祭出火牛圖騰,一掌翻天覆地,使得無數人從夢中驚醒。
而他這一掌既非創造也非毀滅,只為推著那一酒一劍前行。
姜榆罔的雙手很是粗糙。
掌中的老繭就如同大山中起伏的溝壑。
或許這正是每一個曾辛勤勞作或刻苦練功的人的共同特征。
他并沒有軒轅黃帝帳下猛將力牧那般力可拔山的天生神力。
也沒有刑天這么好的氣運得到盤古氏的肉身神通。
但他卻有著許多人都沒有的堅強毅力。
正是靠著這份毅力,他拿起過鋤頭,拿起過鐮刀,拿起過鐵鏟,也拿起過戰戟。
神農氏軍農合一,不分彼此,哪怕是他這尊在旁人眼中高高在上不食煙火的炎帝,也曾有過一場極為漫長的軍農生涯。
他很少抱怨什么。
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白皙的手早已變黑,如墨的發卻反倒變得白如蒼雪。
白發三千丈。
黑手懸兩尺。
皆離地。
在諸多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神農氏族人驚愕不解的目光之下,他白發瘋長,黑手暴動。
曾有一地攔一江。
今有一帝送一將。
為送此將,他以帝威撼天地!
一百里。
兩百里。
三百里。
四百里。
五百里
一千里。
兩千里。
三千里。
四千里。
五千里。
數息之間,他以雙手撐爆天地氣機,將一酒一劍送上萬里高空。
大氣層漸破,星海漸進。
炎帝猛然長嘯,一字鎮山河。
萬火升空,縈繞其法相周身,宛若俯首之臣。
這一幕,比起百萬投石車澆上火油,一同發動,以火石破城,還要來的震撼人心。
因為投石車所投出的火石,即便匯聚一處,借助了高空之勢,也不過如一尊天庭火神降臨。
而他姜榆罔本身就是你現在所看的《》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請百度搜:(冰雷中文)進去后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