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大屋坐落在狗頭山半山腰的平底上,距離陡峭險峻的山崖有著一段距離,這就沒有遇到泥石流的危險,哪怕那片山崖乃是一塊仿佛刀削一般的巨大巖石,上面泥土甚少,且多有植被。
這大屋位于狗頭鎮最高處,在鎮上,并無其他建筑可以凌駕之上。
章家的議事堂坐落在一塊大石之上,乃是一座探出了山腰的草堂,四面墻皆開有大窗,若沒有暴風驟雨,也就敞開著,風景甚好。
坐在堂上議事,無需向外探頭,無論從何種角度,都能將鎮上風景一覽無遺,給人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這便是權力的魔力!
章玉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靠著一張鏤空雕花黃楊木的椅子,椅面墊著軟墊,坐著非常舒服。
類似的椅子有著十多張,乃是專門請州城的匠人所做,現如今,全都擺放在議事堂,在一張長方形的桌子四周錯落有致地擺放著。
章玉峰屁股下的這張椅子比其他椅子要高上一些,再加上軟墊,如此也就更高一些,坐在上面,環顧四周,明顯要比其他人高上一頭,也就給人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現在,章玉峰正坐在自己的專座上,雙手擺放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傾,目光如劍,落在長桌對面坐著的羅長遠身上。
整個議事堂也就十人出頭,分為兩個團體,涇渭分明地圍坐在長桌兩頭。
雙方并沒有在長桌兩側落座,而是隔得比較遠,分別坐在長桌兩頭,這張桌子的長度,足有五丈開外。
五丈的距離,對打通了小周天的內家高手來說,方能算得上是安全距離。
一般情況下,哪怕是你心懷不軌,想要突襲對方,這五丈的距離也很難在極短的時間沖將上去,多少會給目標一些緩沖準備的時間,這時間雖然也不長,對一個內家高手來說也足矣。
雙方人馬,涇渭分明,議事堂的氣氛也算不得好,雖然談不上劍拔弩張,卻也脫離不了緊張二字。
這兩路人馬,人多的一方自然是身為主人的章家一方。
除了族長章玉峰之外,尚有負責狗頭鎮事物現在擔任鎮長一職的章玉堂,此人乃是章玉峰的親弟弟,在章家排行三十二,乃是章家名聲在外的內家高手。章玉堂年幼時曾經拜入十三山,苦修十多年方才下山,修煉的是一門稱之為千里黃沙的奇門功法,戰斗力很是驚人。
畢竟,在青華縣方圓上千里,十三山乃是最為強大的武林門派,其中,有著無數奇門絕學,在整個江南地界,也算得上是榜上有名。
只不過,十三山和一般的武林門派不同,并沒有非常嚴密的組織,整個組織系統比較松散,乃是好幾個武林門派組成的聯盟,并無中央集權,而是松散聯邦,講究的是等價交換,付出多少,獲得便有多少。
一句話,只要你付出一定的代價便能拜入十三山,你付出得越多,得到的資源就越多,一切皆是生意。
所以,類似章玉堂這樣的人物,哪怕出自十三山,十三山卻不能成為其依仗,若想請十三山的師兄弟出手,同樣須得付出一定的代價,也許,看在曾經的師兄弟的份上,這價錢會打上一定的折扣。
像章玉堂這樣的家伙,如果被外人所殺,十三山也不會為其出手報仇,除非,狗頭鎮的章家付出一定代價去十三山的交易所出暗花,要不然,死了也就死了,沒人會為所謂的同門之誼特地趕來為其報仇。
談判地點雖然位于狗頭鎮章家議事堂,這一方出面的章家人卻只有章玉峰和章玉堂,除此之外,便是徐家村和棲霞縣席家的人物。
代表席家出面的并非章家女婿新任縣尉大人席青松,而是其族兄席成功。
席成功雖然也修煉有內家功法,卻因為天賦原因,二十年的修煉也沒能打通小周天,如今,也就負責處理席家的俗務。
席家一行有四人,除了席成功之外有著三個護衛,真正能派上用場的乃是一個看上去和其余二人沒有什么不同的中年人,這個名叫孔三相貌普通的家伙乃是一個內家高手,同樣出自十三山。
有句話說得好,窮文富武,武道修行,所需資源極其龐大,就算是一個小家族也很難供應,就拿章家來說,哪怕霸占了整個狗頭鎮,哪怕日進斗金,整個章家真正能夠供奉的內家武者也不過區區兩三名。
章玉峰和章玉堂的資質相差仿佛,當年,卻只能將天賦更好一點的章玉堂送入十三山,原因很簡單,以章家的財富,當時也只能供養一個人而已。
至今,章玉峰對此仍有一些怨念。
哪怕他已經成為了章家的族長,哪怕他憑借個人的天賦以及努力,當然,更重要的是運氣,他修行章家秘傳的黑虎功也打通了小周天成為了一名內家高手,然而,黑虎功這樣的普通功法又怎能和千里黃沙這樣的奇門絕學相比啊!
內家心法也有高下之分,分為天地玄黃四級,每一級又有著上中下之分,像黑虎功這樣的章家家族秘傳功法,也就是黃級而已,千里黃沙雖然是玄級下品,卻也是玄級啊!
玄級功法和黃級功法相比較,同一個人,同樣的時間,修煉的進度大大不同,更重要的是,兩者的殺傷力完全無非相比。
席成功身邊這位出自十三山的武者并非一般的寒門子弟,孔三當年的家族也是豪族,不比章家要差。
他之所以淪落于此,卻有著難言之隱,家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大人物,遭到了破家之難。
這位僥幸逃離之后,不得不改名換姓,在江湖上輾轉漂泊,最終投入了席家門下。
當初,能夠逃得性命不過是運氣。
如今,這一位已然成為了驚弓之鳥,行事非常的小心謹慎,堂堂內家高手,卻甘愿丟下所謂羞恥之心,寧愿扮作普通護衛一名,可見當初那件事對其影響之大。
除了這兩家之外,鐵三角的另外一家徐家村也有代表在此。
徐家村有著三人在此,兩個穿著破衣披著毛皮的壯漢,肩上背著弓,腰間掛著箭壺,手持鋼刀,膚色黝黑,滿臉胡須,須發像鋼針一般堅硬,膀大腰圓,看上去兇神惡煞。
不過,徐家村真正主事的是一位葛衫老漢。
徐慶元是徐家村的村長,他長孫在北方的那個大門派中修行,所以他雖然只是粗通拳腳,卻也擔任了村長一職。
這徐慶元有著一個外號,被他人稱之為黑狐貍。
這三家中,徐家村的戰斗力最差,然而卻缺少不得。
畢竟,只有徐家村出面,方才和顧家有著談判資格,這是名分,名分這玩意,只要你的力量并未強大到可以碾壓一切,無視一切的地步,也就只能尊重這玩意,如此,方才有規則可言。
對豪族來說,規則是枷鎖,同樣也是保護自家的一道膜。
如果,世間缺少規則存在,只有赤*裸裸的叢林法則,只要你身而為人不曾超脫一切,多半不喜這樣的環境。
章家,席家,徐家村為一方,議事堂內有著三個內家高手。
與之對峙的另一方則只有區區三人,顧小召的管事羅長遠,以及顧家本宗的一位中年武者,另外一個則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腰間的白色腰帶上繡著四個黑字大字,天河道場。
這三人代表這顧家本宗以及天河道場。
一開始,他們便已經將顧小召排除在外,在這些人的計劃中,顧小召此時已經是一個死人。
從早上開始,雙方就已經在這議事堂中談判,就算是午膳,也是讓下人送了進來。經過好幾個時辰的唇槍舌劍,有威懾、有詐騙、有虛言恫嚇、也有所謂的擺事實講道理,最終大致達成了共識,唯有一些小細節并未談攏,需要一定時間商議。
這時候,大伙兒已經疲累不堪了,細枝末節也就放到一邊,過段時間再細細商量。
之所以并未散去,而是依舊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繼續試探,不過是在等某個人,等一個消息罷了。
他們等的人正是宋大治。
五年前,顧小召父母和官府簽有協議,花了大筆錢財買下了玉石礦所在的那片山脈,顧小召保留著那地契,這就是顧小召的大義。
徐家村雖然和顧家簽有協議,礦山出產的部分歸于徐家村,采礦的曠工也多用附近的徐家村之人,然而,那處礦山卻非徐家所有,徐家村并沒有那處地方的地契。
從律法上來講,顧小召若是不幸身亡,其家業便會歸顧家本宗所有。
前提只有一個,那就是顧小召身死。
章家、席家、徐家村這三方聯合,準備逼迫顧小召簽訂新的協議,哪怕不將礦山的地契送上,他們三方也想要以徐家村的名義占據大份,特別是產出的玉髓,必須占據大部分。
他們有這信心,畢竟,顧小召身邊只有一個有著二心的羅長遠。
可惜的是,羅長遠最后代表的是顧家本宗,與他同行的是顧家本宗的一位管事,另外,尚有天河道場的人出面。
這樣一來,章家等人先前的打算也就落了空。
當然,顧家本宗就算接收了顧小召的產業,就算有著天河道場撐腰,也必須做出一定的讓步,畢竟,這三家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輩。
現在,大概的條件已經講攏,只需最后一個條件。
他們在等候宋大治,算算時間,也該到狗頭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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