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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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燈一盞,照亮寰宇。
我即宇宙,宇宙即我。
真靈一,般若生混沌。
顧召放開了所有念頭,任由它們被浩大無邊的神性光淹沒。同時,他也徹底放開了對神性的控制,任由自己漸漸失去自我。
唯有如此,沒有自我的存在,方才能沒有限界。
有我,也就有你,也就有他,也就有了外界,有了相對,有了區別。
分出了你我,分出了內部和外界,也就有了所謂的飽和度,這樣難免有些晦澀。其實,簡單一來,自我的存在有時候是一種阻礙。
有了自我,也就有非我的存在。
自我對非我也就有著排斥,拒絕,就像天云界的天道法則不允許其他位面法則出現一般,一旦發現,必定會降下劫數,非要將其抹殺不可。
對顧召來,穆羅的神性屬于自我的一種,因其被石碑轉換之后能歸自己所用。
那個存在的神性屬于非我的一種。
雖然,它和穆羅的神性同出一源,能夠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然而,這就像內臟移植一樣,契合度非常高的內臟移植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終究會產生一排斥反應,須得動用藥物彌合。
這就是自我對非我本能的一種排斥。
正因為有著自我的存在,顧召才能占據主動,主動吞噬那些失去了自我意識的神性能量。但是,也正是因為存在著自我意識,這種融合吞噬卻又出現了危機。
有著自我意識,也就明白自己能做到的限度。
顧召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將那浩瀚無邊的神性能量全部吞噬,到最后,只能被那無窮無盡的神性星光徹底淹沒,徹底失去自我。
這其實也就類似于佛家所的知見障。
明白不可行,那就真的不可行了!
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顧召不得不選擇置之死地而后生,選擇了背水一戰,決定賭上一把。
當然,他并沒有如此熱血沸騰的心理沖動。
他只是念頭一轉,在無數個方案中選出了一個最危險卻可行的方案。
既然害怕失去自我,害怕自己徹底被神性力量吞沒,那么,只要驅除這種情緒就好。要想驅除這種情緒,便得先行放棄自我,已然沒有了自我,也就不會存在這種情緒。
放棄也有被動和主動的區別。
被動的放棄也就失去了對事情的控制,主動的放棄卻代表事情還有轉機。
只需將所有念頭散去,無悲無喜,徹底融入神性星光之中。
那么,接下來,我即星光,星光即我,沒有我,沒有星光,也沒有神性,只有浩浩蕩蕩的本源力量。
沒有自我,沒有非我,只有混沌。
混沌中,一盞心燈,一真靈,般若自顯。
是的,放棄了自我意識,并不代表顧召徹底放棄,在他元神的最核心的部分,仍然有著本我的存在,那是三世的記憶,那是證明他之所以是他最基本最核心的存在。
只需留下這一真靈,亮一盞心燈,就不會在混沌中迷失,也就不會被神性星光徹底淹沒。
混沌萬千,皆是我!
茫茫虛空,皆是我!
神性星光,還是我!
心燈一盞,不是我!
真靈一,不是我!
般若金剛,不是我!
我即是我,我又不是我,飄飄渺渺,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混沌真如,宇宙芥子,陰陽變化,兩儀八卦……
在精神世界里,時間毫無意義,可以是剎那,也可以是永恒。
若能將此化虛為實,便能形成一個宇宙。
那樣的手段,只有渡過苦海,到達彼岸,成就道果,永生不滅的圣人方能作為。
萬界之中,并無一人能做到。
圣人出,宇宙滅。
這是一個傳,傳中宇宙本就是圣人的一個夢,圣人若是在夢中醒來,睜開眼,宇宙便會由實化虛,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夢而已。
圣人一念,宇宙生滅。
當然,傳只是傳。
對顧召來,那是非常非常非常遙遠的事情。
現如今,他能否從沉淪中醒來,能否逃脫混沌的羅網,能否不被浩瀚無邊的神性星光吞沒,能否恢復自我意志,方是至關緊要的事情。
心燈一盞,在黑暗中縹緲。
漸漸地,有歌聲響起,在茫茫黑暗虛空中響起。
歌聲中,原本瑩瑩如一豆的燈光漸漸亮了起來,起初,只是如一朵的燈花,慢慢地,光芒越來越盛,燈花越來越大,燈花中間,顧召盤膝而坐,雙目低垂。
不知道過了多久,燈光照耀了整個混沌世界。
混沌無邊無際,無始無終,燈光亦如是,無邊無際,無始無終,兩者相生相伴。
燈花中,顧召睜開眼。
就像從深深的海底沖上來浮出海面一般,所有沉重的感覺一掃而空,整個人就像羽毛一般變得輕松起來,在那一瞬間,所有的回憶畫面,包括前后三世的人生記憶全都像潮水一般涌來,匯入心燈之中。
混沌破滅,燈光破滅,真如不再。
顧召站在虛空之中,披著一身星光,這并非是一種形容,真實情況便是如此。
那個存在殘存的神性星光全都被顧召吞噬一空,滲透進入元神,難分彼此。
顧召還是顧召,顧召卻不是原來的顧召。
他輕輕抬起手,在空中一揮。
“敕!”
嘴里輕喝一聲,神念震蕩虛空。
剎那間,虛空坍塌。
無數光華閃現,一閃即沒,隨后,顧召出現在現實界,站在一個殿堂內,腳下是一塊塊篆刻著符文的青玉,上面的符光一閃一滅,和空中的星光相互呼應。
有星光在空曠的殿堂上空閃爍飛行。
那是一枚又一枚玉簡,散發著晶瑩的光澤,在空中穿梭飛行,密集如網,卻又不曾相互碰撞。
這就是藏經閣的內部空間。
“停!”
顧召仰起頭,輕喝一聲。
剎那間,所有的玉簡都凝在了空中,不再飛行穿梭,就像是一顆顆電燈泡。
“散!”
顧召再次喝道。
玉簡繼續飛行穿梭。
顧召抿著嘴角,微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