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的時候,白靈等人來到了蘭溪河畔。
她一直跟著七寶玉霓裳的氣息而來,沿著藏青走過的路又走了一遍,很顯然,那個盜寶的家伙過河去了。
也就是說,兜兜轉轉一夜之后,白靈和周世玉又回到了原地。
蘭溪對面往上游十多里就是滴水觀坊市。
早知道的話,白靈前一天就不帶著周世玉和顧大忠進入山區,而是留在滴水觀坊市內,藏青也就自投羅網了。
只不過,就算是圣人也難早知道。
現在,問題來了。
眼前是荒郊野嶺,并非傳統上的渡口,蘭溪說寬不寬,怎么也有四五里,沒有渡船怎么過去?
梁氏兄弟一行低著頭,沒人敢抬頭看白靈,也沒人敢出聲說話,他們的生死只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至于,奮起一搏,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這樣的念頭更是一點也沒有。
他們非常清楚,不管他們做什么都無用,只能是螳臂當車,有時候,實力懸殊到了極點,也就只能選擇認命。
白靈瞧了那些盜賊一眼。
那一瞬間,她對這些螻蟻毫無興趣,對方的生死不過在她揮手之間,于是,她朝著那些家伙揮了揮手。
隨后,她便扭過頭。
她懶得和那些家伙廢話。
梁家老大非常醒目,雖然,不敢抬頭直視白靈,卻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瞄著,嗯,說偷瞄也不合適,他只是在用余光偷偷地瞧著白靈的影子。
白靈的影子移動,抬起手了。
梁家老大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那口氣吸入了氣管,卻怎么也吞不下去,就像有什么堵住一般。
白靈的手落下,身邊沒有血霧飛濺。
“呼!”
梁家老大吐出一口長氣,面色雖然依舊煞白,卻隱隱可見血色。
“走!”
他低喝一聲。
然后,雙膝跪地,向白靈磕了個響頭,爬起來,躬著身,雙眼直視地面,倒退著往后而行,退出好幾十丈之外方才轉過身,迅速離去了。
有他帶頭,其他人自然依樣畫葫蘆。
白靈根本就沒有理會這些雜魚,就在她揮手之后,眼里就沒有這些螻蟻的存在,那些螻蟻是走是留,她全然不放在心上。
沒有渡船,一樣能過河。
她揮揮手,前方三丈開外的一株矮木頓時斷為兩截,在天云界,那些高達數百丈的古樹才能稱之為樹,只有數丈高的植物只能稱之為木,樹就是樹,木就是木,兩者之間有著區別。
再一招手,那截一丈來長三尺寬的矮木就凌空飛了過來,就像是一根火柴梗般輕巧。
隨后,那矮木落入水中。
落水之后,竟然不曾濺起一絲水花,這說明什么?說明白靈對自己的力道掌控得精確無比,妙到毫巔。
“上去!”
白靈輕聲說道。
周世玉和顧大忠都沒有猶豫,兩人互望了一眼,周世玉先一步躍了過去,穩穩地站在浮在水面的矮木上,那矮木不曾有絲毫的滾動。
之后,顧大忠跳了過去。
他就不成了,修煉土系功法的他身形不夠靈動,落到矮木上,木頭頓時滾動起來,水花也濺了起來。
周世玉想要保持平衡,腳下稍稍用力,一時間,卻也不成。
白靈冷哼了一聲。
只是輕輕冷哼一聲,水波頓時恢復平靜,原本蕩漾開去的波紋就像是凝固了一般,不再向外擴散開來。
不一會,水平如鏡。
下一刻,白靈輕輕飄了起來,落在了矮木上。
隨后,那塊浮木像是在尾部裝有引擎一般,飛一般地貼著水面向河對岸急奔而去,在尾部,拖出了一道細長的波紋。
途中,一只烏篷船往下游這邊行來。
瞧見一截矮木在河面疾馳,向著自己迎面奔來,烏篷船上的船夫忙改變航向,錯開航道。
矮木上的三人,其中必定有著一個大能。
那個船夫甚至不敢繼續搖槳,而是放下手中的船槳,靜候在一旁。
兩邊交錯之際,白靈的念頭在那艘烏篷船上掃過,下一刻,她面色突變,眼中掠過一絲惱怒。
在那艘船上,她感應到了自家寶貝的氣息。
螻蟻之輩!
竟然敢!
下一刻,不怒反笑的白靈朝著烏篷船揮了揮衣袖。
那個船夫還以為白靈在向自己打招呼,他暗自揣測,驅使木頭飛渡蘭溪的應該是那個壯漢,多半是煉氣境高階的武者,大的那個女子應該是侍女,那個三歲多的小女孩應該是兩人的主子。
船夫長期在蘭溪討生活,眼睛很毒。
一眼看去,就知道在三個人里面,乃是小女孩占主導。
瞧見小女孩向自己笑著打招呼,他忙在臉上擠出微笑,抬起手,向白靈揮動著手臂。
“嘭!”
河面上,一聲巨響。
烏篷船炸裂開來,連船帶人炸裂開來,以某個點為中心然后向四面八方飛濺而去,隨之飛濺而起的是一片片的水花,在溪面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柱。待水花升到最高點之后,卻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壓制一般,水花、船只碎屑、人體血肉皆往內收縮。
下一刻,沉入水底,化為烏有。
周世玉不明白白靈為何這樣做,不過,她并沒有出聲詢問,在她心目中,白靈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魔頭。
魔頭要做什么,沒有理由可言。
她能做到的就是保住自己這條性命,命若是不在了,說什么都沒有意義,就算是她有著一顆蓮花般慈悲的心,至少沒有一個長滿稻草的腦袋。
瞧見這一幕,顧大忠面色不改。
不過是陌生人,生也好,死也好,與自己無關。
于是,就像沒有這段插曲,三個人沉默著,矮木依舊箭一般地向前竄去,用不了多久,便能趕到藏青上岸之處。
同一時間,坊市第五大街。
顧小召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院門。
昨天晚上,他念頭一轉,又回到了石碑世界。
試驗兩次之后,他終于確定,即便是在清醒狀態下,自己只要念頭一轉便能在石碑世界和天云界穿梭,不僅如此,就連蒼梧界也可以來去自如。
當然,這種穿梭有著限制。
當他在石碑世界中的時候,天云界和蒼梧界的時間流速也就緩慢到幾乎停滯,但是,當他在天云界或者蒼梧界的時候,另一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也就變得正常起來,并不會像原來那樣停滯。
打個比方,他若是在天云界,那么,蒼梧界的少年小顧同樣有著他的思維,且在按照他的方式生活修煉或者戰斗。
并無不同。
但是,天云界的他無法知道蒼梧界的他的情況,相反亦然,唯有當他通過石碑世界中轉穿梭過去之后,方能接收到這段時間的記憶。
不像以前,當他在天云界或者蒼梧界的時候,另一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幾乎是停滯的。
為何這樣?
難道就像游戲系統一樣,是升級了?
不過,當顧小召在石碑世界的時候,便可以同時控制這兩個世界的身體,感應到他們的一切,只是,這樣做,須得消耗大量能量,即便是有著帝流漿補充,也是消耗不起。
若非必要,最好不要這樣做。
“咿呀!”
院門被顧小召推開,門外分左右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顧飛揚,一個是顧寅,昨天晚上,是顧寅帶著幾個護衛在院子外守候。
顧小召有吩咐他,若非得到許可,不可入內。
顧飛揚昨天夜里從隱峰出來,趕了過來,因為這個命令,也就靜候在門外,并沒有強行闖入。
昨天夜里,他和大師姐慕小桑一行離開了隱峰,來到了坊市。
大師姐慕小桑在坊市有著住所,一行人也就去了大師姐在第二大街的宅院歇息,顧飛揚沒有和他們一起,慕小桑讓他前來通知顧小召,說是三日之后就要進山行動,讓他做好準備。
聽了顧飛揚的說話,顧小召沉默不語。
他心中掠過一絲焦躁。
事情都堆到一起來了!
周世玉和顧大忠隨著白靈進入了山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情況究竟怎樣,他一無所知。
現在,大師姐又要他進山探險。
另外,石碑奪取了帝流漿之后,自己的實力的確是突飛猛進,只差一步就要踏入煉氣境中階。
只是,僅僅靠著這個就可以對付那個怪物,化解危機,根本就沒有一點可能,下一次直面那個怪物的時候,自己應該怎么做?能夠怎么做?顧小召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只能點點頭,說知道了。
以后怎么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顧小召很快就把那一點負面情緒排除,那些情緒對解決事情毫無幫助,只會滋生心魔。
不管面對什么,始終堅定一個信念。
你可以殺死我,但是絕不能打敗我!
在距離第五大街三十多里地外的碼頭區,羅氏商行的碼頭,羅管事和藏青兩人相談甚歡,笑著走進了一間倉庫。
下午,藏青將從這里離開。
只要能解開法寶的秘密,能夠動用這個從天而降的天界法寶,區區雷家,彈指之間,皆成齏粉。
耳邊聽得羅管事的一個玩笑話,藏青哈哈大笑。
羅管事用力推開倉庫的大門,彎腰對藏青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圓臉堆著笑容說道。
“徐老兄,請……”
“請……”
藏青虛領一下,昂頭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