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南岸,基本不見人煙。
以前,伽藍寺存在的時候,從莽蒼林海到渡口一帶,倒是存在著一些人類的拓荒地。然而,伽藍寺的和尚們莫名失蹤之后,短短的三百年之后,那些拓荒地也就廢棄了,拓荒的人類要嘛死掉,要嘛便離開了。
現如今,仍然在三途河南岸廝混的人類多為修行者,他們渡過三途河,冒險進入南岸,應了一句老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修行需要大量資源,在人類的地盤,這些資源大多被門派所壟斷,為了防止內訌,正一道會根據門派大小給這些門派劃分勢力范圍,即便是龐大的門派,也不許侵奪小門派的利益。
對修行者來說,資源只會嫌少,不會嫌多。
自家資源有限,怎么辦?
只能冒險進入南岸,畢竟,人類修行者所需要的大部分資源妖族是不需要的,在人類世界無比珍貴的東西在妖族那里也就和一根野草差不多,妖族修行最需要的其實是修行者的血肉和精氣。
所以,在三途河南岸,每天都會上演一些龍爭虎斗。
人類修行者尋找各種修行資源,妖族們則聚在一起把這些修行者當成獵物狩獵,對那些小妖來說,這便是成長的歷練。
三途河北岸,風景則大為不同。
這里是人類的地盤,妖族也好,游魂野鬼也好,魔怪也好,大多只能在荒郊野嶺廝混。
城池之中偶爾也會有異類出現,不過,這樣的情況不多。要想潛入布下符陣的城池,必須是異類中的大能。要不是有緊急事由,它們也不會在人類世界現身,要知道,每一次現身,最后的結果都不好。
最終,人類世界被殺得血流成河,那個異類大能也以隕滅收藏。
這艘渡船上,除了巴山一行,剩下的多是冒險前往南岸搜尋資源的拓荒客。雖然,其中也有出身大派的子弟,但是,他們的底牌再大,也大不過顧道人。所以,這些人非常自覺地待在船上,等顧道人一行離開之后,這才下船上岸。
人群中,每個人的表情都不相同。
有人歡喜,那是因為他們滿載而歸;也有人悲傷,那是有同伴留在了對岸,不可能再回來;也有人憤怒,因為空手而歸、又或是別的什么而憤怒;也有不少人臉上只有麻木,那是對生活不再抱著多余的指望……
大部分人羨慕地瞧著巴山一行,視線大多落在顧小召的身上。
如果能像顧小召一樣出身巴山,他們也就不會去南岸冒險了。
兩天前,以巴山顧道人和青城道宮燕赤霞為首的人類修行者和莽蒼林海深處出來的大妖們在三途河渡口附近會戰,最終,雙方斗了個旗鼓相當,各自陣營都有一些好手隕落。
這也是那些冒險者大批量乘坐渡船返回北岸的原因。
若是繼續留在南岸,只能成為妖族泄憤的對象,多少有些不值。
原本,顧道人前天便該返程,然而,因為少年小顧的失蹤,他決定留在渡口多等幾天,畢竟,小顧留在顧道人這里的魂燈未滅。
魂燈不滅,人也就活著。
昨天,顧道人心血來潮,掐指一算。
然后,他就帶著二弟子乘舟東下,仿佛漫無目的,卻在顧小召最緊要的關頭趕到,把他從化形大妖祝子印手底下救了出來。
兩人并未死斗,只是淺嘗而止。
這段時間以來,顧道人和祝子印交了好幾次手,若是單打獨斗,顧道人要占一些上風,不然,也不可能將那個盒子從祝子印那里硬生生地搶了回來,當然,祝子印若是一心想要逃跑,顧道人也拿它沒有辦法。
那一次,祝子印最終也選擇了逃跑。
顧道人并未追上去,一方面他知道就算追上也無法致對方于死地,另一方面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顧小召被兩人交手的余波所震,昏迷了過去。
將顧小召救回之后,顧道人回到渡口,然而,顧小召仍然不曾醒轉過來,顧道人探查一番,發現他的身體沒有問題,應該是神念受創,不過,沒什么大礙,昏迷不過是自我保護,最多休息一晚便會蘇醒。
果不其然,第二日上了渡船之后,顧小召蘇醒了。
顧道人并未發現顧小召有何不妥。
畢竟,這并非奪舍。
少年小顧還是少年小顧,他只是覺醒了,腦海中多了幾個人的記憶,那幾個人也是他。
解釋起來似乎很復雜,簡單地說。
他就是他,他還是他,他始終是他,以前,他不知道他,現在,他知道他,他也知道他,最終,他是他們,他們也是他……
這樣解釋起來,同樣復雜。
總之,顧道人沒發現自己的小徒弟有何不妥,不善言辭的他也就小聲地安慰了小徒弟幾句,便回到了自家的艙房。
然后,直到渡船快要靠岸,顧小召才再次看見自家師傅。
上岸后,岸邊停著一輛車。
車是符車,車身勾勒著許多符文,此時,符陣尚未激發,符文也就沒有閃爍光澤,就像本來刻在車身上的花紋。
拉符車的是一匹疾風馬。
因其速度奇快無比,能和疾風媲美,故而有著疾風之名。
駕車的是一個身披符甲的壯漢,這方世界,武道不顯,但是并非不存在武道,只不過,武道與法術無法相融。在天云界,尚有不怕死的家伙符武雙修,真氣也能和靈力相互轉換。在蒼梧界,卻一點也行不通,真氣就是真氣,靈力就是靈力,真氣和靈力幾乎互為水火,一碰上就會出問題。
所以,武者就只是武者,術士就是術士。
兩者涇渭分明。
由于術士缺乏近戰能力,武者們也就派上了用場,他們往往是術士們的貼身侍衛,負責防止敵人近身前來。
在蒼梧界,武者地位不高。
這是因為在面對妖魔鬼怪等異類的時候,武者遠不如術士。
這個駕車的武者乃是回風舞柳觀的護法,也算是雜役的一種,對待這些人,術士們并不像普通人那樣輕視,就像一個億萬富翁不會輕視自己的貼身保鏢一樣,畢竟,對方和自己性命攸關。
“觀主!”
披著符甲的大漢向顧道人躬身行禮。
顧道人點點頭。
隨后,一行人便上了車。
“駕!”
車外傳來一聲低吼。
馬車移動了,稍有晃動,隨后,便平穩了下來,不見絲毫的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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