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猜到結果,二人卻毫無驚慌之色,只要他們還在天空之城,殷忠賢縱然與徐家不和,但亦不會馬上撕破臉皮。
雖說如此,但他們仍暗暗做足防備,畢竟面對的可是天元境修士,若是一不小心,極有可能丟掉小命。
“既然此事已了,仲達也不多留,這就帶兩位朋友離去”,徐仲達一臉平靜的站在云凡二人身前,將殷仲賢銳利的目光抵御而下。
“很好!遠來既是客,徐少將自然要多多招待”,殷忠賢絲毫沒有動怒,神色看不出陰晴,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思慮什么。
“不牢丞相費心”,徐仲達一拍云凡肩膀,其二人當即會意,并肩朝著門口走去,如今的形勢,自是要避其鋒芒為好。
“老頭呢?”,離開之前,云凡往戲臺掃了一眼,卻不見木青子的身影,似乎此人憑空消失,亦或者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還真奇怪”,盡管有疑惑,但他仍快步離開。
王朝戲院門口
出了今晚的事情,三人再無興致閑逛,悶頭就往徐家方向趕回,返回花苑閣樓之后,各自散去休息。
夜晚時分,云凡一收功法,漫步向景色迷人的花苑,只見花燈叢中,石板橋上,卻是徐仲達半躺在欄桿上自飲自濁。
自從昨日云凡三人入住花苑閣樓之后,他就待在此地作為照應,聽到腳步聲,他一拋青色酒葫蘆,長出一口氣道:“怎么云老弟還沒有休息?”。
云凡接過青色酒葫蘆,坐在一尺寬的石板橋欄桿上,仰頭灌了幾口烈酒,便將酒葫蘆拋回,他望著充斥虹光的花苑,目光散漫的道:“酒入愁腸愁更愁,何不多叫幾人?”。
“叫多幾人又如何,徒增煩惱罷了”,徐仲達長嘆一聲,話語中似乎帶著濃重的無奈感。
云凡面色一滯,徐仲達身為將門之后,性情豪爽大度,義薄云天,但卻未料到他竟也有如普通人的憂愁之事,云凡想起知畫公主與他早有婚約,但似乎不知因何緣故,不怎么見待他這位未婚夫。
“是因為公主的事情?”。
聽到公主二字,徐仲達表情一愣,旋即苦笑道:“云老弟怎么知道?”。
“徐大哥,請恕我多言,公主似乎對你有情意,但卻不知為何要這般排斥你?”,通過近兩日的相處,種種的端倪,讓云凡發現了一些異常,更何況徐仲達性情直爽粗礦,任何事情都難以瞞過別人。
“唉!”,徐仲達先是嘆息,隨后目光柔和的道:“我與公主從小青梅竹馬,早在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我就與她私定終身,曾經有過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但現在想起來,過往之事就像夢幻泡影。
“她以前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公主,特別的可愛,也特別的美麗迷人,并不是現在這樣冷冰冰的,見人沒有好臉色,但世間之事往往就是如此捉弄人,就在四年前,帝國發生了一件重大事情,從此以后,她變了,氣質變得冰冷,變得不近人情”。
“她是皇室長女,注定了要承擔這一切,但她很累很無助,很多次我看到她在哭,我想幫她,但她總狠狠的推開我”。
云凡默默的旁聽,半響之后,他才回應道:“究竟出了何事?讓公主性情大變”。
“此事帝國內人人皆知,告訴你也無妨”,徐仲達仰頭灌下幾口烈酒,臉上的痛苦神色稍微減少一兩分,他語氣頹然的道:“五年前,皇上遭到西京帝國皇帝應仙臺的襲殺,期間幾近隕落,強行催動秘術保命,這才回到天空之城,皇上重傷垂危,朝廷人心渙散,不少人心思生變,其中就有早已野心勃勃的殷丞相,關鍵時候,皇室需要有人站出來主持大局,但大皇子成天貪戀美色,荒淫度日,二皇子膽小無能,不堪重用,知畫身為皇室長女,無奈之下,只能出來主持局面,那年她才十四歲,在皇室的扶持下,在中書大人和我父親大人的全力支持下,開始處理朝政”。
說道這里,徐仲達稍微停頓一會,云凡分明看得真切,兩行清淚從他雙頰流下,其筆直挺拔的身軀竟忍不住發顫。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讓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男人落淚,個中的辛酸可想而知。
徐仲達深吸一口氣,強行抑制住他微微顫抖的身軀,聲音變得沙啞的起來,“那年她十四歲,本應在家人的庇護下,無憂無慮,天真自然,像其他少女有著美好的生活,但她不可以,她每天要處理繁雜的朝政,還要和朝廷中眾多老奸巨猾的墻頭草周旋,我真很想幫她,我拼了命的修煉,我甚至想去刺殺殷忠賢,但我都做不到,我能幫她的實在太少”。
他猛的仰頭,咕嚕嚕的灌下一整壺烈酒,然后將青色酒葫蘆隨意拋到地上,又抓起另外一個酒葫蘆,半死不活的躺在欄桿上,宣泄著內心的情緒。
“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云凡心中有著莫名的辛酸,沒想到他們竟然有如此坎坷的情路,想起先前之言,他更是為葉知畫的命運感到可悲,準確的來說,面臨那種境況,她根本別無選擇,只能舍棄感情,將自己偽裝起來,化身為別人怎么都不能看透的冰山,與朝廷之中的奸臣亂黨周旋。
“別喝了”,云凡料想未必沒有解救之法,走上前奪過酒葫蘆,拍了拍徐仲達的肩膀,開口道:“徐大哥,你先不用這么難過,若是有朝一日,殷丞相這些奸臣亂黨被鏟除的話,公主獲得解脫,屆時,我相信她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也是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拼命修煉,拼命想幫她的原因,但要鏟除殷忠賢等人,并沒有那么容易,殷忠賢是天元境中期的修為,可以單獨抗衡我父親大人,我父親大人雖然略勝他一籌,但難有太大優勢”。
“另外,殷仲賢在朝廷內有很大的勢力,支持他的大臣不少,更有數萬聽命于他的重兵,這廝還聯合西京帝國的人,一旦動他,西京帝國必定大舉來犯,所以我父親一直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手,不得不隱忍數年,一直沒有鏟除他”,說起殷仲賢之事,徐仲達馬上恢復了精神,再無先前一絲一毫的頹廢,他雙目散發著凌厲又堅定的光澤。
“經過數年的明爭暗斗,我們和殷仲賢決戰的時刻就要到來,我一直期待著這一天,以前總是知畫站在前面,獨自承受痛苦,我卻什么都做不了,這一次我一定要站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為她掃除一切障礙”。
云凡的目光透過花叢,注視著天空中濃重的烏云層,仿佛看到一場即將襲來的巨大風暴,盡管他知道天空之城怕是在不久之后,就會變得不平靜,但他沒有任何害怕或者逃走的想法,這是真正強者應該走的道路,只有歷經無數風雨考驗,才能站上絕巔。
陪著徐仲達喝了半夜的酒,二人意興闌珊之后,才返回房中,今夜的徐仲達喝得特別多,最后還是他幫忙攙扶回去。
待返回房中,云凡盤膝而坐,動用一絲絲元力逼出體內酒水,老長一段時間,他才緩過勁來。
夜色清冷,一絲陰霾籠罩著天空之城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