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山脈外圍,重山千疊,村鎮無數,宛如沙粒遍布在巨大山脈的邊緣地帶,途徑山道驛站,涉過小橋流水,云凡步行進入銀竹小鎮。
幾年沒有回來,小鎮的道路依舊熙熙攘攘,人潮川流不息,沿著記憶中的道路而行,小鎮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幾年來他長大不少,周圍事物在眼中變小許多。
銀竹鎮算是一個秀麗的山城,這里地形高矮不一,低洼之處靠近山谷河流,高處位于小山頂部,兩者中間則是淳樸的街市,藥鋪、米鋪、武器鋪等等,街市兩旁還有不少上百年的粗壯大樹,陰涼樹蔭之下,有著不少擺攤吆喝和休閑喝茶的人群。
小鎮銀竹除了本地人,更多的則是途徑此地,休息補養的冒險小團隊,這些人要么打算進入天都山脈獵殺妖獸,要么剛才從天都山脈浴血而回。
天都山脈擁有豐富的妖獸和藥材等稀缺資源,只要有需求,自然就有人愿意冒著生命危險進入山脈內部獲取這些東西,小鎮因為優越的地理位置,成為眾多冒險團隊的中轉地。
云凡一路走來,隨處可見手持大刀長劍,赤膊上身的大漢,這些人時常踩著刀尖過日子,性情粗礦豪放,當別人露出戰戰兢兢的眼神時,他們反倒極為享受這種感覺,小鎮內,這些冒險傭兵團被視為不能招惹的人物,他們地位極高,可以呼風喚雨。
銀竹鎮民風雖然尚武,但大都不成體系,通常都是民間流傳下來的粗淺修煉之法,外加上沒有高階修士指點,能夠進階氣境的人很少,更不用說跨入外氣境的行列。
根據過往的印象,唯有兩三家土豪老爺,家中才有著一兩名此類大人物,至于土生土長的銀竹鎮人,他們大多只有基礎境三四層的修為,外氣鏡修士對他們來說,是無法抗衡的可怕存在。
到了最近幾年,銀竹鎮比起去過往更加熱鬧,客棧和酒家內的人群絡繹不絕,均為計劃前去天都山脈獵殺妖獸的傭兵團,云凡走在大街上,凝視著往日熟悉的場景,心中略有一些感慨。
如今時局動蕩,每一個修行之人都想盡快增強實力,無論世事如何變化,追求成為強者,是人們心中永遠的主題。
這不,街邊各色人群正火熱朝天的討論著哪里的大勢力正在爭斗,哪里的妖獸又跑出來作亂。
“小李子,聽到沒有,銀竹山谷最近發生了罕見之事,已經沒有人再敢去收取成熟的銀竹”。
“竟有這般事情,銀竹山谷可是趙老爺家和黃老爺家的命根啊,往日也是由他們霸占著,怎么可能不派人收取銀竹?”。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說銀竹山谷最近出現一頭妖獸,把趙家和黃家的人都嚇跑了”。
“別開玩笑了,什么妖獸能嚇跑擁有外氣境大師的趙黃兩家,不可能吧”。
“井底之蛙,世上比外氣境還要高的境界多得是,只有在我們這種小地方,這些人才會被當做無敵的存在”。
“哼!活該,以前他們霸占山谷,我們只能在外圍收取材質較差的銀竹,現在山谷來了妖獸,正好大家都不用爭了”。
各式雜亂的消息傳來,云凡沒有太大的興趣,他閑庭信步的離開,穿過銀竹鎮街市,來到小鎮邊緣的丘陵地帶,面前有兩間小木屋,常年的風吹雨打之下,外觀陳舊泛黃,銹跡斑斑。
木屋外是一個寬闊的院子,里面堆積著許多干草,數根木架深深插入泥土,上面養著各式禽鳥,嘰嘰喳喳的鳥鳴聲響徹早晨的天空。
云凡站在茅草院子外面,望著眼前無比熟悉的場景,卻怎么也不敢跨步進入,似乎一瞬間,他的腳步沉重如千斤,雙目早已一片霧水朦朧,他呆呆的望著面前的景象,有著一種近鄉情怯的心酸感。
吱呀!面前的小木屋突然打開,一道樸素蒼老的身影邁步而出,來人一頭華發,穿著樸素無華的灰白衣服,面上遍布死氣沉沉的皺紋,其氣息更是若有若無,但身形卻始終堅挺,如同世界萬物,皆不能讓他低頭。
望著面前的少年,其灰暗的雙目頓時變得炯炯有神,只不過,那雙充滿神光的眼睛仍難以掩飾內中的衰敗暗淡之色。
“莫爺爺!”,云凡畢竟還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他聲音嘶啞,雙目遍布淚光,跪在老人面前。
“好好好!”,莫老遍布死氣的面孔忽然變得激動,灰敗的神色重新煥發兩分神采,目光有著老淚縱橫:“凡兒,果真是凡兒,快…快起來”。
云凡一抹淚痕,起身扶住莫老,看到他面上的沉沉死氣,心中一酸道:“莫爺爺,凡兒不在的這幾年,你受苦了”。
“沒事的,凡兒,你莫爺爺我這一生足矣,你回來就好,我高興”,莫老呵呵一笑,面容風輕云淡,仿佛看透世間之事,將生死置之度外。
“倒是凡兒,你長高不少啊”,莫老灰敗的手掌輕輕撫摸他的利索短發,激動得顫聲道:“凡兒果真沒有讓莫爺爺失望,想必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望著莫老眼中閃爍的精光,云凡臉色有些驚訝,這一刻,他心中更加堅信莫老來歷必定不凡,但不論莫老是普通人,還是大有來歷之人,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他都沒齒難忘。
“當初莫爺爺將凡兒送上天乾宗之時,凡兒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真正擁有強者之心的人,四年多來,凡兒一刻都沒有忘記過”,想起二人四年多前的對話,云凡目光堅定的道。
“好好好!”,莫老連續的叫了幾聲好,哈哈大笑,氣蓋山河般的強大氣勢凝漫開來,想必當初,他定是縱橫一方的強大人物。
“我就知道,我家凡兒定當不凡,這一點,我一直都堅信”。
“莫爺爺身體為何比以前更差,凡兒能做些什么?”,云凡面現擔憂之色,四年多前,他離開之際,莫老面色總算還有些紅潤,但現在卻是死氣凝漫,行將木朽,如何能讓他放心。
“你莫爺爺這個情況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不急,凡兒,我們先進去說吧”,莫老呵呵一笑,對于自己的事,絲毫不以為意。
小木屋不大,內部簡樸,屋頂有著兩個窗口,光線照射進來,讓屋內頗為明亮,角落處放置著一些窯罐和小瓶,均為平日莫老熬藥之物。
窗口處栽滿花花草草,既有銀杏花、富貴枝,也有雕兒草等等,連同外面的禽鳥,都是平日莫老最為鐘愛之物。
莫老深居簡出,與小鎮之人沒有過多來往,平日除了曬太陽,其它時間均花在琢磨這些花花草草,喂養禽鳥之上。
木屋內家具極少,僅有幾張泛黃陳朽的桌椅,但都擦拭得干凈,沒有任何污跡,木板床上堆滿草藥書籍,他小時候曾為此津津樂道。
一張竹編太師椅,莫老時常做在太師椅上翻看草藥書籍,說起來,云凡之所以會對煉丹之道感興趣,或多或少受到莫老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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