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遂人愿。
當潛水艇上浮到海平面以下五百一十米的時候，一陣輕微的震顫，數十條手臂粗細的鎖鏈猛地繃直，數臺回收鎖鏈的器械也在同時發出了艱難的悲鳴。
“怎么回事！”我陡然一驚。
“還不知道”總指揮面色焦急，沉聲道：“可能是潛水艇卡在某處暗礁也說不定。”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金屬摩擦的悲鳴聲響起，傳入我耳中。
循聲望去，就見回收鎖鏈的器械竟然在同時反向旋轉，已經被收回的鎖鏈，不斷被拉拽下去，好像鎖鏈底下，墜著一個極重的重物。
正驚愕間，就感覺兜中一陣微顫，有人給我通話。
拿出一看，顯示的是杜威大師。
趕忙接通，我焦急道：“下面發生了什么？”
杜威大師聲音冷靜，道：“潛水艇遭到了怪物的攻擊。”
“什么！”我大驚失色：“那現在該怎么做，要加派人手強行把潛水艇拖拽出來嗎？”
“不用”杜威大師道：“正好，借這個機會，我要試一試是怪物的牙齒尖銳，還是潛水艇的外殼更硬。”
“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吧”我脫口道：“萬一出了意外，要怎么辦？”
杜威大師沉聲道：“我親自監造的潛水艇，我有信心，況且就算真的出了意外，我也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再說這潛水艇，也不單單只有潛水裝置，還有緊急救援措施，只要運氣不是太遭，總能活著回來的。”
這話純粹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深海之廣，怪物之兇，那是大陸公認的，有魔法文字加持的潛水艇的外殼，或許還能抵擋住怪物的啃咬，但我見過那些小型的緊急逃生艙，都只是用精靈之森盛產的硬木為主體，最外層再包上一層精鋼打造的殼，充當雙重防護，這樣的雙重防護，在利齒獠牙的面前，根本不足一提！
“不行，不能這么賭”我厲聲道：“萬一鎖鏈被毀，船體被拖拽進深海，那時候再想逃離升天，根本是天方夜譚！”
“小毅，我是你義父，是你長輩，我掌握的經驗比你多，你要相信我！”杜威大師喝道。
“義父”我沉聲道：“您的經驗比我多，您走過的路比我多，連吃過的鹽也比我多，但是，唯有一點，您不如我。”
沉默半晌，杜威大師道：“哪一點？”
“直面生死的時候。”
說罷，掛斷通話，對著候在一旁的總會長，吩咐道：“你即刻命人面見雙王，請他指派兩名國家力量來，要水性好的。”
“是！”總會長應道。
接著，我快步來到總指揮面前，道：“你們有準備水下呼吸器嗎？”
“是的，大人”總指揮道：“一共準備了二十臺水下呼吸器。”
“先給我拿一臺”我道：“一會兒可能有兩個國家力量過來，等他們到了，也記得給他們各準備一臺。”
“好的，大人。”
很快，總指揮命人拿來一臺配置最優，做工最精良的水下呼吸器。
這東西是杜威大師的力作，外表看起來只有巴掌大小，和氧氣罩一樣，是罩在臉上的。
只要戴上這個精巧別致的面罩，無論在多深的水下，都能自如呼吸，這完全得益于某種造價高昂的魔法晶石的效果。
與水下呼吸器匹配的，還有一副眼罩，與泳鏡類似，但不同的是，它不僅防水，還能夜視，效果與蔚藍星球上的夜視儀一般無二。
戴好兩樣裝備后，我拔出大太刀，沖總指揮點了下頭，就一個猛子，扎進水中。
沿著鎖鏈緩緩下潛，在手掌與鎖鏈接觸的同時，我能夠感覺到輕微的震動。
每一次震動，都好似鐵錘，砸在我的心房，令我焦心不已，渾然忘記了賞閱周圍絕妙變幻的海底美景。
手臂快速下移，淺海的浮力與阻力并沒有想象中的大，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我身體素質很強，海水的壓迫力對我所能產生的效果小之又小。
下潛了好一會兒，我已脫離陽光的籠罩范圍，周身所處，只能感受到部分光線。
幸好眼罩聚光，我依舊能夠完整的看清周遭一切。
大太刀的聲音，這時在我腦海中響起：“這是你第一次水下作戰吧？”
“嗯。”
“有沒有做好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打算？”大太刀嘿嘿壞笑。
“你就不怕你會因為我的身死而永沉深海，再無出頭之日？”
“切”大太刀不屑的嗤了一聲。
沉默了會兒，它又閑不住了：“要不要我幫你下潛？”
“免了”我道：“我怕你受不住閘，再把潛水艇撞了，那可就糟了。”
“你怕我撞壞潛艇？”大太刀問。
“這倒不怕”我道：“畢竟潛艇的外殼有古代文字的力量加持，尋常的一撞還是奈何不了它的，我就怕這一撞把鎖鏈給撞脫了，你可要知道，現在與怪物僵持，維持潛艇不沉的，可就靠這些根手臂粗細的鎖鏈了。”
“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點道理”大太刀道：“我要真把全部重量釋放出來，怕是真能把鎖鏈和潛艇的焊接口給撞開。”
“是吧”我道：“現在潛艇正在經受深海怪物的蹂躪，咱不能給自己人雪上加霜吧。”
“我看你是心疼你那未完婚的未婚妻吧”大太刀嗤笑道：“她倒的確是人間絕色，不過怕是要就此葬身深海嘍”
它語調滑稽，似在調侃我般。
“你這話讓我想起兩句俗語。”
“什么俗語？”大太刀好奇道。
“刀嘴里說不出好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說罷，不待去聽大太刀的抗議，手腕一轉，臂膀一伸，將大太刀當做短槍，刺了出去。
沒有悶響，也沒有骨肉碎裂的聲音，一個面目猙獰的人形怪物，被當胸刺穿。
深藍色的鮮血，泊泊的噴出，如同擴散的煙氣，不斷被海水沖淡，沖散。
人形怪物并沒有被我一刀刺死，它只是身遭重創，失去了體力，也失去了靈活的動作。
痛苦的它，不斷張合滿是利牙的圓嘴，發出好似聲波一樣的東西，攪得嘴邊海水陣陣激流。
那雙看起來微微發亮的眼，狠狠瞪著我，散放出恨意與貪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