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文/司空云鷹本章字數:3441:
剛過八月,北方的天氣開始轉涼。剛入夜的毋極縣城,白日那因為高珣大軍一舉擊潰幾萬娥賊的大勝,所引起的喧囂,在簌簌的涼風中,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雖然百姓已經回到了家中,留下空曠的街道。但是,在毋極城北部區域,那個差不多都是士族,豪強聚集的地方,此時卻是燈火通明,把籠罩在四周的暗黑驅散了干凈。不時從這里傳出來絲竹管樂之聲,也把這剛經歷過戰火的城池,增加了一些活力。
不時響起的馬蹄聲,以及馬車碾壓街道所發出的聲響,也穿透在這片區域。顯然,今夜是這些士族,豪強的狂歡之時。一種為了宣泄這段時間來,被黃巾軍圍困毋極縣城,讓他們寢食難安的緊張情緒。同時,也是聯絡彼此之間友誼,或者是相互串聯的時候。
中山國相馮瑞在毋極縣城的臨時府邸。
此時的馮瑞,已經換下了他的官服,穿上一身藍色袍服,正矗立在他的府門前。雖然馮瑞臉上很是鎮定,但是,他的雙眼不時的瞟向燈火通明的街道,顯然是找著急等人。
一陣馬蹄聲從街道的盡頭傳來。馮瑞聽到后,立即雙眼一亮,面帶笑容的轉過身。
一輛馬車出現在了馮瑞的眼底中。不過,在馮瑞肩帶馬車前,那兩個下人打著紗燈,以及紗燈上書寫的兩個大大“梁”字時,臉上頓時就垮了下來,笑容也立即消失不見,人也立即轉過身來。
這輛馬車,在馮瑞府前的不遠處停了下來,一個四十多歲,頭戴冠巾,身穿黑色袍服,腰帶上還系著黃綏銅印的男子,在下人的扶持下,按著佩劍走下了馬車。
此人在看到馮瑞立在府門前時,原本滿面紅光的他,臉又立即紅了幾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腳步沉穩的來到馮瑞幾步前,深深的躬身為禮道:“下官來遲,讓國相在深夜涼風中等候,是下官之過也!還請國相寬恕一二shukeba。”
馮瑞心中雖然很是失望,見他久等而來的人,不是他想要的人,但是,他二十多年的宦海生涯,也能讓他把心中的不喜隱藏起來,臉上的笑容再一次出現。畢竟這人好歹是毋極縣的縣丞梁丘。以后的一段時間,這人對他還有很大的用處。
于是,馮瑞的手虛托,和顏悅色道:“梁縣丞言重了。本相今日午時才給君發請帖,讓君來本相府邸一聚。現在才剛過戌時,君來的不晚,是本相急切了。”
“不!不!是下官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給耽擱了,以至于現在才來。”梁丘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馮瑞,把他口中的小事,特意加大了點聲音。他這樣做,一是為了向馮瑞解析,他為何來遲的原因,另一個就是為了引起馮瑞的注意。
果然,馮瑞仔細的打量了眼梁丘,緊接著漫不經心,又帶著點玩笑道:“哦,有什么樣的小事,讓君做了三個時辰之久?如果君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小心本相今晚讓爾喝趴了回去。”
“如果下官能在國相的府上喝趴下,也就說明國相府邸的酒食,讓下官欲罷不能。這是下官的福氣,平常人還沒有這個機會呢。”梁丘見馮瑞半開起了玩笑,心中頓時一陣暗喜,他的話已經引起了馮瑞的注意。
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正是他像馮瑞表忠心的時候,于是來到馮瑞身邊,低聲道:“至于小事嘛,說來也慚愧,讓國相見笑了。這段時間來,國相為了守衛毋極縣不落入娥賊的手中,也為了讓將士們守城不至于餓著肚子,曾經下令在城中征集了許多的糧食。現在娥賊已經大敗,那些糧食留在糧倉中也占地方。所以,下官就讓心腹之人把五萬石糧食全挪開了。”
“挪開?”馮瑞頓時驚愕了一下,道:“還全部?”
“是的,下官沒有經過國相的允許,就擅自做主,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國相恕罪。”梁丘見馮瑞的驚愕的神情,因為他這次拍馬屁拍了馬蹄子上,立即帶著惶恐向馮瑞請罪。
“不。君這次做的很好。本相因為軍政繁忙,差點忘了這事。君這此是幫了本相很大的忙啊。多謝了!”馮瑞看向梁丘的眼神,頓時賞心悅目了起來。
本來,以他堂堂兩千石的中山國相的身份,又有袁氏這個名震天下的士族做靠山,根本就不把絕大部分的人放在眼里。即使是中山王這樣皇室宗親,他也是一樣。何況眼前的這個小小的毋極縣縣丞。
自打他率殘兵進入了毋極縣城以來,這梁丘就不斷的在他面前亂竄,盡量的討好他。他也知道梁丘的心思,無非就是想攀附他這個高枝。可是,他豈能是這個幾百石的小官能攀的起的。于是,馮瑞他在毋極縣的這段時間來,根本就把這人放在眼中。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事,這人也算是機敏,把他遺忘了的事,幫他給解決了,而且還是一個最重要,也是最緊急的事。現在梁丘把毋極縣衙的糧倉搬空,那豈不是留給高珣的,就是一個空蕩蕩的糧庫?
白日他在高珣那里沒有討到好,他早就懷恨在心,又加上袁氏要他針對高珣。他正想通過這次宴會,來給高珣下絆子呢,沒有想到,這梁丘就幫了他的大忙。如果不是梁丘,等高珣接管了縣衙,那他收集起來的糧食,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高珣。
“這是下官該做的,何況,能為相國分憂,也是下官的福分。”梁丘心中也是大喜。馮瑞進入毋極縣以來,不管他用盡什么辦法來取悅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馮瑞如此和顏悅色的對他。
他也是年過四旬的人了,因為他的身后沒有靠山,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三百石的縣丞。如果他再不用一些辦法,他到最后,也有可能就這樣庸庸無為的過一生了。如今,有馮瑞這個國相在眼前,又加上馮瑞身后的袁氏,只要他們提拔他一把,就遠比他幾十來的努力強許多。
正在他費盡心思討好馮瑞,而馮瑞又不理他,讓他無比沮喪的時候,一個天賜良機就擺在了他的眼前。高珣率軍來了毋極縣。
他也聽過高珣與袁氏的過節,在加上他也正密切關注馮瑞的一舉一動,馮瑞今日在城外與高珣見面,以及馮瑞后來回城時,那憤懣的臉色,他也第一時間知道,經過他的分析,一定是馮瑞在高珣哪里沒有討到好。以他對馮瑞這段時間的了解,馮瑞一定會對高珣報復。如果他幫著馮瑞針對高珣,是不是就可以讓馮瑞另眼相看?
于是,他立即領著他府上的賓客以及私兵,立即把高珣大軍正需要的糧食給轉移。至于為了這兒得罪高珣,他也不在意。畢竟兩取其輕,高珣與馮瑞,以及袁氏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何況,高珣來毋極縣做縣令,也會搶去他這個縣丞手中許多的權利。這對他來說,也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既然如此,那正好借著機會把高珣給打下去。
同時,既然高珣已經把城外的娥賊給打敗了,那馮瑞這個中山國相也在毋極縣城呆不了多久,一定會找機會回讓的盧奴縣去,到那時,這幾萬石糧食,馮瑞是不可能帶走,那這龐大的糧食就是他的了。
“你很好。本相對忠于職守的人,從來不會忘記的。”馮瑞滿意的點了點頭,見街道上又傳來一陣馬蹄聲,也不再與梁丘多說話,一手向他的府門一指到:“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梁縣丞先進去喝點酒,等會本相在進來陪你。”
“不敢。不敢。”梁丘聽到馮瑞如此明顯的接納他,立即欣喜的躬身告退,向馮瑞的府門走了進去。
待梁丘進去后,見一駕馬車,以及一隊人馬越來越近,馮瑞立即整了整衣冠,滿面笑容的等著這群人的到來。這在紗燈上寫著“甄”字的馬車主人,正是他今晚在這等候的原因。
馬車停下,一個年紀已經過了五旬,身穿名貴錦緞袍服,頭戴玉冠的清瘦中老年人,在下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他是毋極甄氏的人,也就是甄氏已故家主甄逸的同父異母弟,甄選。
甄選年輕的時候,也受家族的庇護,被州郡舉過孝廉,入朝廷的郎署做了幾年的郎官。后從朝廷下放后,做過兩縣的縣丞,后又做過幾任縣令,后因一直沒有得到升遷,就辭官回了毋極縣。
這幾年因為他在甄家地位超然,又在甄家有很大的聲望,在甄逸病逝后,就一直窺覷甄氏家主的位置。特別是甄氏家主的位置此時還把持在張氏這個一介女流手中的時候,他那想得到甄氏家主的心思,就越發的明顯。
“甄公。”馮瑞放低姿態,來到甄選的身前。甄氏在中山國,乃至整個冀州,或者大漢,都有名望。雖然此時的甄氏,很久沒有出過大官,但是,也不能忽視他們上百年的底蘊。
“老朽老遲,并還讓國相親自出門迎接,實在是讓老朽汗顏。”甄選客氣道。
“甄公言重了。以甄公的名望,本相出門迎接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馮瑞上前扶住甄軒的手臂,目光向府門方向看了一眼,道:“來,甄公,里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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