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見臧霸為人磊落,雖是匪首,卻是可交之人,道:“此事我決斷不得,你且稍候,我去問過大人。”
太史慈打馬回來,訴說詳情,姜述知道臧霸在歷史上也是有名人物,但是如今是賊首身份,此間耳目眾多,卻是不好相見。心思一會,謂太史慈道:“子義,你與臧霸私言,為其留馬一匹,至前方十里處相見。”
姜述如此做法,一來免得與賊眾照面,以防被人利用惹出事端;二來卻是考究臧霸膽量,若是臧霸敢來,則給他指條明路,若是不敢來,此人不收也罷。
太史慈策馬去通知臧霸,未料臧霸一口應允,并無絲毫膽怯。臧霸讓手下先行上山,等候眾人過去,自與太史慈策馬尾隨于后。大約前去十里,姜述停駐下馬,只留心腹在側衛護,余人先到前方暫歇。
臧霸此時失了巢穴,早無往日意氣風發,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依然不失英雄氣色,與太史慈并馬行近,見路旁眾人簇擁著一位少年,下馬拜見道:“久聞昌邑侯大名,如今淪落至此,得侯爺賜見,先行謝過。”
姜述道:“我為官身,你是賊首,不怕抓你歸案?”
臧霸道:“昌邑侯年紀雖少,然聲名傳遍天下,此事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眾人暗自點頭,皆想此人果然是個人物。姜述放緩語氣,道:“宣高一身武力,落草始終不是出路。”
臧霸道:“霸出身良家,如何想為賊?奈家父犯法,不得不救,乃至如此。”
姜述道:“可想歸正?”
臧霸忙道:“若得歸正,正合我愿。”
姜述道:“前期宣高不知控制,相鄰郡縣雞犬不寧,又隔絕朝廷官道,本侯即便出力,現今也是難辦。我觀你有些手段,手下亦有不少健丁,姜家開拓海路,可想率眾相從?三五年后,風頭漸過,再設法赦免你等之罪。”
臧霸聞言大喜,叩首道:“敢不從命。”
姜述扭首對太史慈道:“子義留下為眾人之首。”
臧霸再叩首道:“霸先行告辭,上山稍作收拾,專候子義大駕。”
姜述見臧霸行遠,謂太史慈道:“子義統領其眾,分批赴東萊安置。彼時相應事務,我自會安排人接洽。臧霸武勇有智,久后可為良將。你文武能力皆勝臧霸,因此委你重任。其眾為賊已久,犯錯者治以重罰,以酷法改其惡習,假以時日,或能練成一支勁旅。”
太史慈應聲道:“諾。”
姜述仔細交代一番細節,又寫數封書信,讓太史慈依言行事。太史慈仔細記下,拜別姜述,去尋臧霸不提。
有荀攸、黃忠等人相助,又有情報系統通報信息,劉辯此時已經略有根基。姜述剛入京城,劉辯便派人來召,讓姜述急赴太子府議事。等到姜述到府,劉辯親自出門相迎,兩人來到室內,劉辯不及客套,先催從人退下,道:“探得一件大事,特請述兒一同參詳。”
姜述道:“愿聞其詳。”
劉辯道:“史阿探得機密消息,冀州刺史王芬連結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欲在近期舉事,立合肥侯為帝。”
姜述閉目沉思片刻,道:“王芬自不量力,必敗無疑,殿下可以趁此良機建功。”
劉辯道:“如何行止?”
姜述不答反問,道:“王芬意欲何為?”
劉辯道:“父皇近日北巡河間,王芬彼時出兵。”
姜述又道:“倘若不得朝廷明旨,刺史如何調動大軍?”
劉辯道:“以黑山賊猖獗,起兵平賊為名。”
姜述道:“殿下意欲何為?”
劉辯道:“既然聞知消息,為了避免發生變故,孤欲提前奏告父皇。”
姜述道:“倘若陛下問起,殿下消息從何而來?殿下如何回答?”
臣子私建情況系統,乃是大忌,劉辯想到這里,不由張目結舌。姜述又道:“私設情報素為上者所忌,倘若殿下如此行止,非但不能建功,反讓陛下心生忌憚。”
劉辯點頭道:“此言極是。”
姜述又問:“陛下北巡,何人隨駕?”
劉辯道:“父皇已下令旨,孤與三公隨駕,母后與舅父留守京都。”
姜述思忖片刻,道:“殿下常隨陛下身側,王芬上書奏請起兵剿匪,大將軍必不敢自專。上書轉奏陛下之時,殿下建言召王芬見駕,倘若其不敢來,此事立即敗露。彼時只須請到查案旨意,可將謀逆者一網打盡。”
劉辯道:“述兒與公達之意暗合。”
姜述正色道:“公達智謀之士,不亞于我,平常可以倚重。唯有一事注意,公達出身世家,若有牽扯世家大族之事,莫與其相商,而與田豐商議。田豐性情剛直,言語為人不喜,但是急公好義,沒有私心,可以重用。”
六月初三,靈帝北巡河間,上午圣駕啟行,午時剛剛渡過黃河,大將軍何進送轉冀州文書。幾乎同時,荀攸也接到情報,暗向劉辯通報。
劉辯遂到靈帝駐足之處問安,又問:“父皇,方才見有軍中信使出入,可有緊急軍務?”
靈帝點頭道:“黑山賊攻掠郡縣,其勢甚大。王芬發來急報,請旨行軍剿匪。”
劉辯故意停頓一會,忽道:“此事甚是蹊蹺,父皇剛剛起駕,冀州便傳來急報。河間距離黑山不遠,其軍倘若不去剿匪,而來河間呢?”
靈帝剛欲批復文書,聞言不由怵然一驚,停筆沉吟片刻,道:“車駕暫且緩行,來人,速去探聽黑山賊動向。”
接著笑著問劉辯道:“辯兒心思慎密,足以承擔軍政事務,即日起入朝議政。”
劉辯聞言心喜,連忙下拜道:“謝父皇。”
靈帝問道:“此事以辯兒之見如何處置?”
劉辯道:“詔傳王芬前來見駕,王芬若是心懷不軌,定不敢來。若其前來,即使有不軌之心,也不敢動作。若無不軌之心,讓其隨駕數日,也能昭現父皇恩寵。”
靈帝笑道:“辯兒此言甚是,來人,擬旨,召王芬即來見駕。”
車駕停留三日,至下午,靈帝忽傳隨駕諸人議事,劉辯先至,靈帝肅色道:“果如辯兒所言,中侍傳召之后,王芬竟然懼罪自盡,此次請兵之事,自是用心可惡。”
諸官齊聚,靈帝言明此事,道:“眾官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眾官聽聞是謀逆大案,皆進言嚴辦,但因涉及諸多世家,無人上前請旨查辦。劉辯挺身而出,道:“如此大案,其后必有同謀,兒臣請旨嚴查此案,請父皇恩準。”
隨駕三公,為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張溫,皆為當世名士,然而王芬廢靈帝清宦官,實則暗合三人心意。三人空言嚴辦,卻并不上前請命,是因皆知王芬底細,此案所涉必然多為名士,若是認真查案,必為天下讀書人不齒,若是不認真查案,如此大案如何應付?靈帝依序望著諸位朝堂大員,不由冷心不已,心道還是自家兒子親近,臣子雖然空有名望,關鍵時刻又有何用?內心不由生出讓太子監國理事,逐步駕空朝堂諸臣的念頭。
出了如此變故,靈帝也沒了北巡的心思,當日傳旨回京。劉辯取了查案圣旨,不敢怠慢,立即組織人員抓捕。史阿等人早將真相查個七七八八,不過五日,案情大白,涉案人除南陽人許攸在逃,陳蕃之子陳逸、沛國周旌、平原術士襄楷等均捉拿歸案,涉案的合肥侯也被宗正府收押。
六日二十一日,圣旨下達:賜合肥侯自盡。陳逸、周旌、襄楷車裂,誅三族。王芬畏罪自殺,鞭尸八百,誅九族。懸賞通緝許攸,誅三族。
劉辯年已十三,當時已算成年,開府之后收了貼身侍女蕓娘,外形已與成年人仿佛,近期因王芬謀逆案聲名鵲起,又獲得入朝議政之權,已經初步建立起威信,比起歷史上的劉辯不可同日而語。
史阿統領的情報體系已經初步完善,劉辯得以掌握了許多官員的**,內有何后相助,外有何進相幫,在朝堂之上語話權益重,許多朝臣私下拜入劉辯門下。
董家族誅,董太后低調異常,面對劉辯崛起,只能暫且忍耐。劉協已被劉辯遠遠拋下,基本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宮中以左豐為首的少壯派宦官,開始嶄露頭角,在何后的幫助下,左豐正式成為中常侍,成為何后內宮代言人,份量僅次于張讓,隱約已在趙忠之上。
經過兩年多發展,姜述與各大商家合作欲來欲緊密,甄家、糜家、蘇家、張家、臧家五大合作巨商大獲其利。姜家更是財源廣進,家業分為鹽、鐵、紙、酒、紡織、馬匹、百貨、陶瓷八大主力產業,鹽、鐵、馬匹與蘇雙、張世平合作,造紙、陶瓷與糜竺合作,酒、紡織、百貨與甄家合作,與西域諸國通商與臧家合作。五大巨商鼎力相助,資金不需擔憂,商道不須開拓,關系不需打點,姜述實際上是經營“高科技”產業,只須想出主意,聘請工匠研究出來,然后以研究成果作為資本,占得三成到五成的利潤。資金、銷售、生產都不需費心,只須管理財務即可。
漢代商人十分注重信譽,即使姜述不派賬房,各家也不會占他便宜,因為現代股份制管理的固有思路作祟,姜述為求內心踏實,每個產業都派族人專門管理財務。
姜述此時又琢磨出數筆大生意,通知合作商家聚議。五大世商近年與姜述合作都發了大財,聽說姜述又有大動作,不敢忽視,五家主事放下手頭事務,擇日趕赴京城。
眾人之中,姜述與蘇雙、張世平、甄姜、糜竺認識時間較長,彼此間十分熟悉,唯有臧洪卻是不識。這個臧洪在歷史上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在《三國志》中與呂布、張藐共列一傳。
臧洪字子源,廣陵射陽人,曾任縣長,此時早已棄官經商。其父臧曾任護匈奴中朗將,出擊羌胡,非常了解西域諸國,其土地、風俗、人物等無一不熟。漢代西域本三十六國,至恒帝時分為五十五國,如今已至百余國。臧掌握西域各國國土大小,道路近遠,人數多少,風俗燥濕,山川、草木、鳥獸、異物名種,不與中國同者,悉口陳其狀,手畫其形。臧家自臧出擊羌、胡之后,開始組織商隊經營,如今已有三十余年,基本壟斷大漢與西域的商業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