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
作者:書名:
片刻,一個身穿黑色貂皮襖,頭戴鹿皮帽,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七八個流里流氣的家奴護衛下,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這些家奴手里,還有幾人提著比后世棒球棍略長一些的棍子,打磨的非常光滑。
周圍人群登時仿若是看到了吃人的老虎,紛紛自發的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李元慶這時也看清了這個年輕人的相貌。
他的腰間綴著一條藍色的絲綢玉帶,玉佩頭上,鑲著金邊,竟然是一個鷹頭。
他的下身,卻是穿著一條米白色的褲子,腳蹬一雙上好的鹿皮靴。
有些接近文人打扮,卻又有些飄飄然,就像是后世的‘非主流’,讓人一眼很難分清男女
此時,便是李元慶,一眼竟也無法分出他是文是武。
不過,到了李元慶此時的身份地位,這廝是文是武,甚至是是男是女,都已經不重要。
看著他這踉蹌、卻又囂張的恨不得鼻孔朝天的模樣,李元慶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來。
“怎么著?趙瘸子,沒聽到本少爺說話么?你聾了,還是啞巴了?”
這公子哥的身上,竟然還噴了不少花粉香,跟他么兔相公一個喜好,不過,這廝嘴卻臭的跟茅坑有一比。
這賣紅狐貍皮的趙瘸子,登時如臨大敵,仿若老鼠見了貓。
他身后,一兒一女,更是仿若看到了魔鬼,緊張的縮在了他們的父親身后。
趙瘸子腿雖然瘸了,但畢竟是個男人,片刻,他掙扎著站起身來,哀求卻又苦悶的看著這公子哥道:“二少爺,小的,小的這紅狐貍皮,已經,已經賣給這位爺,又,又怎的再能賣給您?”
“放你娘的狗臭屁!”
這位二少爺登時不由大怒,眼珠子都快要登出來,一把扯住這趙瘸子胸前的衣襟,唾沫星子橫飛:“你賣給他?你他娘的憑什么賣給他?你欠老子的五百兩銀子,什么時候還?啊?我娘早就看上這張紅狐貍皮了,你他娘的竟然還敢賣給別人?”
趙瘸子登時不由更加苦悶,支支吾吾道:“二少爺,我,我不是只借了您五十兩銀子嗎?怎么怎么就成了五百兩了?”
“五十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位二少爺仿似是聽到了天下間最好笑的笑話,簡直恨不得連腰都要笑彎了。
“你前年借了本少爺五十兩,這他娘的已經快要三年多了。難道,不生利息的?一年一百五十兩,兩年三百兩,三年,不正是六百兩?幸得本少爺我自幼行善,給你免去一百兩,豈不是五十兩?”
“這”
趙瘸子登時無語,根本不敢面對這二少爺的威勢,簡直手足無措。
這時,那個大眼睛的小丫頭卻怒聲道:“二少爺,您,您也不能這么欺負人啊!若不是小毛生病,我們又怎么會借你的銀子?你可知道,這三張狐貍皮,皆是我爹拼了性命,去東面的黑風山里打來的?”
“黑風山?哇。我好害怕啊!”
二少爺做了個夸張至極的表情,片刻,臉色卻驟然一凜:“小秀兒,你家小毛生病,又關我鳥事兒?啊?當初,是你家少爺我,求著你來跟少爺我借錢的么?”
“你”
趙小秀登時不由無語。
俏臉上,滿是無法言語的憤慨,卻是根本無法發泄出來。
一旁,楊嬌娘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小手忙用力抓住了李元慶的大手,低聲道:“元慶,這,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啊。這小秀兒身條不錯,可惜吃的差了些。若是好好培養,說不定能成才。”
李元慶當然明白楊嬌娘的意思。
楊嬌娘本就是窮苦出身,對這種事情,簡直是感同身受,又怎的可能允許這種狗尿不臊的騷腥事兒,發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更不要提,還有李元慶在她的身邊了。
李元慶明白楊嬌娘所說的‘成才’的意思。
這趙小秀,年紀明顯有些大了,怕已經十六七歲,捧成頭牌,顯然是不可能了。
但,捧成‘一線’,‘賣個好價錢’,卻是不成問題。
尤其是當做功賞,賞賜給李元慶麾下將領,絕對是物有所值。
此時,李元慶當然不會任由這位二少爺為所欲為,不過,他卻并不著急。
俗話說得好,“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若不把這二少爺的‘根子’除盡,這事情,怕永遠不會有真正了解的時候。
李元慶輕輕捏了捏楊嬌娘的小手,示意楊嬌娘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
李元慶身邊,李琉璃和趙梅,雖然也很急,但李元慶不發聲,她們自然不敢多說什么。
這時,二少爺已經來到了趙小秀身邊,手指一挑,就要挑起趙小秀的下巴,嘿嘿嘿的淫笑道:“小秀兒,你嘛。若是想讓本少爺再給你們便宜些銀子,也不是沒有辦法。”
“劉茂才,你,你死了這條心吧。我趙小秀就算是去伺候豬狗,就算是去死,也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趙小秀藏在父親身后,毫不畏懼的與這位劉茂才、劉二少爺對峙。
“嘿!”
劉二少爺不由又興奮、又刺激,“趙小秀兒,你知道么?本少爺就是喜歡你身上這股騷味兒。你不樂意是吧?嘿嘿。今天,本少爺非得讓你樂意了,自己洗干凈、脫光了爬到你家少爺我的床上來!”
說著,這劉二少爺直接大馬金刀的往前一站,一腳,便踩在這張紅狐貍皮上。
他雖然比李元慶矮了一頭還多,但這廝卻天生的眼皮子朝天,趾高氣昂的仿似是俯視李元慶一般道:“我說,外地來的生漢子,你想要這狐貍皮?”
“呵呵。”
李元慶不由笑起來。
這位劉二少爺還不傻么。知道‘攘外必先安內’。
李元慶笑道:“不錯。某的確想要這幾張狐貍皮。某的手下,已經去取銀子了。不知,劉二少爺您,有何指教?”
“喲嘿。您可真是行家啊。”
劉二少爺賤笑著對李元慶豎了個大拇指,片刻,臉色卻驟然一寒,陰聲陰氣道:“我說,大個子。你家少爺我,不管你是從哪來滴,不過,今天這件事兒,我勸你啊,最好不要攙和。知道有句老話么?呵呵。”
劉二少爺又笑瞇瞇起來,指著周圍的人流對李元慶道:“聽人勸,哎,吃飽飯。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喲。”
“哈哈哈!”
李元慶登時不由哈哈大笑:“劉二少爺的教誨,某深以為意啊。不過,二少爺,這紅狐貍皮,某很喜歡,某的幾位妻妾,也很喜歡。這件事兒,某怕是不能讓你如愿啊。”
“喲。”
劉二少爺不由夸張的咋呼了一聲,卻也注意到了李元慶身邊的楊嬌娘三女。
事實上,劉二少爺早就聞到了身邊有很好聞、而且似乎很高級的香粉味道,但這廝的眼睛好像不太好使,有點斗雞眼。
加之李元慶一直將楊嬌娘三女,護在身后。
到了這時,劉二少爺這才發現,楊嬌娘三女,皆是萬中無一的大美女。
尤其是楊嬌娘這豐腴圓潤的身材,加之怒目冷對的俏臉兒,簡直讓這位劉二少爺口水都要流出來。
他像是孫猴子、用火眼金睛一般,先把左臂放在了頭前,小心打量楊嬌娘三女,又把右臂放在頭前,再打量了一番。
片刻,他不由‘嘿嘿嘿’的直笑,笑著看向李元慶道:“大個子,你好福氣啊。你開個價吧。嗯?這三個娘們兒,我都要了!你只管開價,嗯,別怕你家二少爺我,出不起這銀子!”
“呵呵。”
李元慶登時不由笑出聲來。
哪怕是當年如日中天的魏公公,亦或是雄才偉略的皇太極,包括是朝中的閣老大員們,還從未有人,敢跟他李元慶這么說過話。
尤其是,竟然涉及到了他李元慶的女人!
一時間,李元慶也真不知道該說這劉二少爺,是無知者無畏呢,還是這廝就是個‘大棚里長大’的純繡花枕頭。
這時,身后的親兵已經將銀子取了過來。
楊磊忙恭敬來到李元慶面前,小心道:“爺,銀子取來了。”
身為李元慶的親兵頭子,楊磊之所以能從各種絕技在身的親兵人群中,脫穎而出,登上這個簡直是‘通天階梯’的寶座,并不是他武力比別人強,也不是他的智計,比別人突出多少,更不是他有哪一方面別人沒有的絕技。
而是,楊磊這廝,深深明白,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該看,什么不該看,什么時候該拼命沖殺上前,什么時候,卻又該在暗中防備,甘當綠葉。
或者說,這就是楊磊為人處世的最大絕技。
李元慶點了點頭,“把銀子給這位趙老哥。”
“是。”
楊磊和另一名親兵一起,一人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裹,擺在了趙瘸子的身前,又打開來。
登時,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都被吸引,皆是一塊塊成色上好的銀元寶。
“喲呵。還是官銀哩。成色還很不錯么?大個子,感情,你是個軍漢啊!這銀子,可不少了喲。得二百來兩了。大個子,嘖嘖嘖,這,你得喝多少兵血才能賺回來喲!”
李元慶不由一笑:“這事情,那就不要勞煩二少爺操心了。我只管花錢,買我的貨。二少爺以為如何?”
這時,李元慶已經基本可以確認,這位劉二少爺,并不畏懼軍漢。
正如那句俗話,‘民不與富斗,富不與官爭’。
此時,這劉二少爺雖然囂張,但顯然,他是有資本的囂張,可以說他是個囂張的傻逼。
但卻不能否認,他這雙斗雞眼,還算比較好使。
那基本只有一種可能。
他的家族里,有官僚勢力,并且,位置絕不會太低。
否則,沒有那個豪族,敢明目張膽的與軍隊勢力過不去,更不要提,還是來自遼地的軍隊勢力了。
“嘿!你這傻大個兒,聽不明白人話是不是?本少爺說這狐貍皮,本少爺已經定下了,那便就是已經定下了!你這廝,難道腦子里都是臭蟲?本少爺看你年紀輕輕的,應該已經是千戶了吧?不對。你既然能拿出二百多兩現銀來,那至少也得是個游擊了。”
劉二少爺仿似在為他的英明沾沾自喜,片刻,又笑道:“我說,游擊大人,本少爺這么跟你說吧。莫說你能拿出兩百兩銀子來了,便是你能拿出兩千兩來,那又如何?莫說你只是個不入流的游擊了!便是參將,副將,總兵,見了本少爺,那也得乖乖給本少爺行禮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