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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慶一笑:“你能將實話告訴本將,讓本將不至于受到蒙騙,走這個彎路,便已是大功一件!這銀子,是本將對你的獎賞!你拿著吧!這初來乍到的,需要花銷的地方,肯定不少。”
“將軍,您,您真是……”
饒是周傳海已經一大把年紀了,這時,卻也再控制不住,老淚止不住的往下滴流。
周圍一眾船匠們也都傻了眼,沒想到李元慶竟然真的說做就做,這真是……
他們可是后悔死了,之前怎么就怕承擔責任,不敢出來直接對將軍解釋呢?
手里拿著沉甸甸的銀子,感受著上好的官銀美妙的手感,周傳海這時也回過神來,忙道:“將軍,您若想在短時間內造好船,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哦?”
李元慶眼睛不由微微瞇起來,“周老爺子,元慶愿聞其詳。”
周老爺子忙擦了一把眼淚,笑道:“將軍,其實很簡單,咱們拿銀子,去購買已經晾好的龍骨。”
說著,他忙解釋道:“將軍,這幾年,大明幾處船廠的活,都不多。天津、登萊,幾處船廠里,都有不少遺留的好龍骨木料。只要咱們能取一些來,老朽可以以性命保證,一定給將軍您造出好船!”
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
這倒是一個好門道。
天津那邊,暫且先不說,登萊方面,就算袁可立已經去位,但沈有容還在,沈家的影響力還在,再加之有沈晉的幫忙,李元慶又是花銀子購買,問題應該不大。
畢竟,這個世道,誰又會跟銀子過不去?
片刻,李元慶一笑:“周老爺子,此法,倒也算一個好門道。三兩天之內,本將會給你們一個準確的回復。不過,在此時,本將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麻煩你們來做……”
離開船匠們的營地,天色已經黑下來。
李元慶本還想陪他們吃頓飯,繼續加深一下感情,但親兵卻有消息傳來,陳忠過來了,已經上了岸。
作為李元慶最親密的弟兄,陳忠過來,李元慶自是不能怠慢,正好這里離碼頭很近,忙親自去迎接。
不多時,陳忠最熟悉的笑臉,又出現在李元慶眼前。
這廝好像比以前稍稍發福了一些,臉大了一小圈,哈哈大笑著便上來給了李元慶一個熱切的擁抱。
寒暄幾句,兩人并排著騎馬返回官廳。
回到官廳,分賓主落座,吩咐小荷去準備酒宴,小蓮親自在這邊給兩人沏茶,李元慶笑道:“大哥,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也提前通知我一聲?是要搞個突然襲擊么?”
陳忠嘿嘿一笑:“元慶,倒也不是突然襲擊。哥哥這次來,還真是有幾件急事。”
陳忠說著,忙將來意對李元慶簡要敘述了一遍。
李元慶聞言不由微微一笑。
陳忠此次過來,主要有三件事情。
第一件便是春耕時地瓜的播種問題,需要長生島方面派人過去指導。
再者,就是長生營軍器坊的鳥銃、鉛彈、手榴彈、炸藥包等一系列的軍備補充。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陳忠也知曉了此次楊小船凱旋而歸的消息。
“嘿嘿。元慶,既然海貿這么能賺銀子,那咱們還猶豫什么?直接組起船隊,往南洋跑幾趟,那還不賺的瓢滿缽滿?”
看著陳忠興奮的模樣,李元慶不由失笑著搖了搖頭:“大哥,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卻遠沒有這么簡單啊!航道是大家的不假,但在南方,恐怕還存著很多的變數。此事,我也正要與你商議。大哥,現在是二月中,三月初或者是三月中吧,我想親自去一趟南洋。”
“嗯?”
陳忠不由一愣:“元慶,這……這去一次南洋,要,要多少時候?”
李元慶一笑:“短則大半年,長,怕是要一兩年吧。”
“這……”
陳忠一時不由沉默下來。
片刻,他忙道:“元慶,此事,讓底下人去不行么?我看,楊小船這小子,辦事挺靠譜的啊!你若離開了遼南,這,弟兄們可是就沒了主心骨了啊!”
“呵呵。大哥,此事,其實也不必太過擔憂。對了,有一個重要消息,你這邊知道了沒?”
“什么消息?”陳忠忙看向李元慶。
李元慶一拍腦門子,忙道:“這事兒倒怪我了。回來千頭萬緒的事務,差點把這消息給忘了。大哥,此次寧遠之役,老奴被氣的不輕,好像是犯了什么隱疾,已經昏迷不醒了。”
“什么?”
陳忠面色不由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此次寧遠之戰,竟然會出現這么大的變故。
攝于時代的局限性,朝廷與地方之間,保持消息聯絡的方式,一般都是靠邸報,或者直接是朝廷的加急。
但又因為物力、人力、財力方面的限制,除了極為關鍵的情報,一般的邸報,都會有一些延遲。
再直接一點解釋,比如遼西對京師的報捷,便是八百里加急,而京師對遼西的回復,也是八百里加急,但這些捷報通傳到各地,加急的程度就會有減弱,一般是先通傳向大城市、政治中心,而后,再由這種大城市,傳遞到底下的一線。
此時正值冬末,又有千里遼海阻隔,陳忠在這方面,也沒有相應的人手和機構,得到消息,自然是要晚一些了。
“元慶,這是大好事兒啊!老奴若是身亡,韃子必定會陷入內亂,正值咱們一鼓作氣,繼續擴大戰果的時候啊!你為何要在此時出去?”
陳忠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元慶。
李元慶一笑:“大哥,本來,我也是這般思慮。但此次遼西之行,在這方面,我卻總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嗯?”
陳忠不由一愣,片刻,也反應過來,低聲道:“元慶,可是袁大人那邊……”
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大哥,韃子此時雖勢弱,但卻還遠非咱們能吃下的。與其去做這狗尿不騷、不討好的事情,何如弟兄們實實在在的賺點銀子?改善一下弟兄們的生活?”
“這……”
陳忠眉頭不由緊緊皺起來,思量片刻才道:“元慶,我腦子笨,這種事情,我實在想不太明白。你既然要做,那我一定會支持你。就是可惜,咱們哥倆不能一起去啊!”
兩人相視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陪陳忠喝完酒,安排他休息好,已經是深夜。
回到后院,由張蕓娘和渠敏秋親自服侍著,舒舒服服的跑了個熱水澡,李元慶身上的疲倦,也消散了不少。
還是那句老話,“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長生島此時的財力、物力、人力,已經具備了開設造船廠的資本,但李元慶卻也很明了,大明的戰船,無論是設計、還是火力,早已經有些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
尤其是鋼鐵的冶煉方面,就算有財力、物力的堆積,但長生島此時還無法打造合格的火炮,更不要提艦載火炮了。
這一來,即便造了很多戰船,但天生設計的缺陷,無法裝配火力,那也只不過是白白的浪費資源,做無用功。
所以,對于周傳海這些船工船匠們,李元慶現在對他們的第一要求,便是維護、修補船只。
舉個直白一點的例子,你想造車,就得先學修車,搞明白其中的構造,取別人先進成熟的技術,消化后再用到自己的身上,便能在最大限度上,減少彎路。
好在,此時只是天啟六年,只是十七世紀的初葉,就算大明有落后,但卻并不至于落后太多,大家勉強還算處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正如那句老話,‘種好了梧桐樹,還怕招不來金鳳凰么’?
只要長生島自身的條件過硬,厚積而薄發,到真正爆發時,自然就會有充足的余力了!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是不是又看上哪個小丫頭了?快出來,我幫你擦干。”
看著李元慶正呆呆的坐在大浴桶里發呆,張蕓娘又去旁邊給李元慶拿衣服,渠敏秋忙低聲在李元慶耳邊耳語幾句。
“呃?”
李元慶一愣,片刻,這才回過身來,看著渠敏秋嬌媚的俏臉,忍不住低聲道:“敏秋,你家爺我就這么不堪么?有你和蕓娘這么嬌滴滴的大美人,爺我還去想著別人?”
“呸。”
渠敏秋輕輕啐了一口,俏臉上卻止不住泛起了一絲嬌嫩的紅暈,李元慶這話雖看似粗俗無比,但她聽在心里,卻說不出的甜絲絲,嘴上卻道:“快一點,等下蕓娘過來又要笑話我了。”
李元慶不由嘿嘿一笑:“等下,去床上,你們兩個誰也別笑話誰!”
陳忠在次日中午,便急急離開長生島,返回了廣鹿島。
李元慶要出海,遼南的戰略布局,必然要有所改變,他肩負的擔子也就更大,他也必須要提前回去籌謀布局。
而因為有遼南商會在,不論是楊小船此次出海的收入,還是李元慶即將出海的收入,都少不了他的份。
遼南能有今天,完全就是弟兄兩人,帶著底下的一幫老弟兄們,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一刀一槍的拼殺出來,他又怎的敢怠慢半分?
而在碼頭這邊,李元慶剛剛送走了陳忠,前方有快船也傳過來消息,楊小船的船隊,已經進入了西島區域,馬上就能抵達長生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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