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火然文
噗噗噗。
迷茫的風雪中,近百顆手榴彈劃過天空,帶起一道道短暫的硝煙,在后金軍頭頂上、身邊、身上,瞬間爆裂開來。
即便后金軍士兵大多都披著雙層甲、甚至三層甲,但如此近的距離,手榴彈威勢完全被發揮到了最大,瞬間,鐵砂飛濺,碎片橫飛。
這些后金軍士兵本已經被明軍的鳥銃和長槍兵壓制,哪里又想得到,此時居然突然又天降橫禍。
一時間,形勢一片混亂。
后金軍戰陣中血肉橫飛,戰馬嘶鳴,許多漢軍旗的士兵直痛的哭爹喊娘。
真奴們也沒有好多少,嘰里呱啦‘鳥語般’的叫罵聲連綿,慘呼聲更是要響徹云霄。
但明軍卻恰恰相反,投手們的突然加入,就像是在拔河比賽中突然開了作弊器,兒郎們瞬間士氣大振。
“將軍萬勝!”
“長生營萬勝!”
“大明萬勝!”
“萬勝!萬勝!”
兒郎們此起彼伏的歡呼聲直沖云霄,更讓這些后金軍的士兵們,徹底跌落了無底的深淵。
牛根升也是大喜。
上一次土墻之戰,投手們雖也是由他親自指揮,只不過,有土墻的間隔,他無法探知到土墻之后的情景,無法親眼目睹手榴彈的效果。
但此時,前方根本遮掩,后金軍士兵、戰馬的慘狀,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簾。
但牛根升此時卻并不敢怠慢,趕忙大呼道:“兒郎們加把勁,給我狠狠的投啊!滅了這些狗雜碎!”
此時雖有風雪,但前方的長槍兵兒郎們就是最好的擋風墻,投手們紛紛取出火折子,引燃了下一枚手榴彈,嗖嗖嗖的丟向了前方。
片刻,‘噗噗噗’的爆裂聲又接連響起來,后金軍戰陣頓時又是一陣哭爹喊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兒郎們,好樣的!干的漂亮!繼續!繼續!”牛根升忍不住仰天大笑,一夜頂著風雪、寒冷的辛勞,瞬間消散無蹤。
這時,黃國山也快步趕了過來。
眼前這些長槍兵,正是他第四千總隊的兒郎們。
事情緊急,李元慶也沒有太多時間猶豫,直接將5000輔兵,全數沖入了戰兵序列,加入了各個千總隊。
黃國山的第四千總隊,一下子分得了近千人,多半都是長槍兵,實力一下子暴漲了幾倍。
不過,長生營軍紀森嚴,各方面規章制度都已經很成熟,此時時間雖短,但兒郎們早已經被強制性的融入到大勢。
剛才,黃國山正在一側的房頂上指揮戰斗,一看到牛根升他們過來,便急急趕了過來,但牛根升他們速度更快,這短短時間,便已經有兩輪‘流星雨’丟到了后金戰陣里。
看著后金軍戰陣一片哭爹喊娘,狼狽四散,黃國山的心情也是瞬間大好,他用力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牛兄弟,好樣的啊!”
牛根升雖然貴為李元慶的親兵頭子,但黃國山卻是他正兒八經的前輩,此時,雖然心情極為爽利,但牛根升卻絲毫不敢在黃國山面前托大,忙笑道:“黃爺,都是將軍英明果斷!這一戰,定了!”
黃國山心情也是極好,“牛兄弟,再來幾輪手榴彈!我帶兒郎們沖過去,一口氣滅了他們!”
“哈哈哈!好來!投手們準備了!干死狗日的狗韃子啊!”
“兩位將軍,你們就瞧好吧!”
又是幾輪‘流星雨’在前方的街道里的炸響,李元慶的心情也一下子愉悅了起來。
就算‘女真不滿萬,滿萬無人敵’,那又怎樣?
與時代的大勢相比,他們又能算的了什么?
“來人啊!傳我軍令!全軍進逼!沖垮他們!”
趁你病,要你命!
李元慶哪還會猶豫?當機立斷的下達了命令。
“是!”命令迅速被通傳到了一線。
整個肉眼可見范圍內的明軍赤潮,瞬間仿似打了雞血一般,奮勇向前。‘萬勝萬勝’的呼喊聲,簡直就像是噴發的海嘯,要將夜空撕扯下來,踩在腳底下。
李元慶身邊,毛文龍卻是大驚失色。
站在此時他這個角度,自是將一切盡收眼底。
他可是清晰的看到了長生營‘手榴彈’的威勢,這,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竟然,竟然能有如此威勢?
他忙看向了李元慶。
李元慶自然注意到了毛文龍的神色,忙笑道:“大帥,這是我長生島上新研制出不久的手榴彈。在近距離的殺傷,尤為有效。此戰,大局已經矣。”
毛文龍趕忙點頭,但在這個時刻,戰事正酣,他也不好直接開口詢問李元慶關于‘手榴彈’的事務,忙道:“元慶,既然大局已經占優,咱們絕不能浪得這個機會。總攻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李元慶哈哈大笑:“大帥英明!來人啊!通令全軍,發起總攻!!!”
“是!”
手榴彈的突然參戰,徹底打破了戰局的平衡,明軍節節向前,但后金軍卻是節節敗退。
不到半個時辰,明軍的前鋒,已經沖到了城中,直逼鎮江官廳。
阿敏不由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想到,在集中了他們鑲藍旗、正紅旗兩旗精銳勇士的沖鋒之后,還是沒有沖破明軍的戰陣,反倒是兩旗的精銳們損失慘重,尤其是戰馬,這簡直是……
“老二,老二,現在,現在咱們該何如?”
阿敏已經慌了神,忙看向身邊不遠處的代善。
此時,前方明軍的呼喊聲已經清晰入耳,怕是不足兩百步了。
代善臉色一片鐵青。
攝于地勢的緣故,他和阿敏根本無法沖上前去臨陣指揮,果真是被李元慶鉆了空子啊。
但事已至此,他也已經毫無辦法。
若再硬撐下去,他們兩旗的骨血,怕是都要交代在這里了!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老二,你先走!我留下來斷后!”代善果斷的做出了決定。
一瞬間,阿敏的眼睛不由一片濕潤,他萬萬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刻,代善居然選擇了自己留下。
“還愣著干什么?走啊!你他娘的倒是快走啊!難道你想被李元慶抓住去明狗子朝廷里邀功么?”
代善一改往日的深沉、斯文,近乎是歇斯底里一般的咆哮。
“哦。哦。”阿敏這才反應過來,忙招呼身邊親隨奴才,“走!咱們走!快!”
片刻,阿敏在百多奴才的簇擁下,帶起一陣雪沫子,急急朝著北面狂逃而去。
看著阿敏離去,代善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身邊,有親信奴才忙低聲道:“主子爺,明狗子殺過來了,咱們也撤吧。萬一被他們逼過來,咱們可就,可就危險了啊。”
代善忽然一陣冷笑,“慌個球子!李元慶又不會飛,你們身下是什么?不著急,再等一會兒。”
“呃?是,是。”
身邊奴才們也反應過來,忙緊緊將代善簇擁在正中,生怕他被明軍傷害。
看著南面紅色的明軍赤潮越逼越進,代善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無法掩飾的恨意,但片刻,他卻釋然開來。
李元慶已經勢大,他就算恨,也沒有太多好辦法。
還是得先把他自己屁股下面這坨屎弄干凈啊!
好在阿敏就是個莽漢,并沒有讓他浪費多少力氣。
這時,明軍先鋒已經沖殺過來,犀利的鳥銃聲,不斷在耳邊響起,有幾發銃彈,甚至射到了這邊的地上。
代善也不敢再猶豫,緩緩調轉馬頭,“咱們走!”
“是!”
瞬間,正紅旗部精銳,簇擁著代善的王旗,急急朝著北面退去。
低沉的鹿角號鳴聲響起來,這些后金軍敗軍也找到了主心骨,蜂擁朝著北面狂逃而去。
一個多時辰之后,天色已經亮起來,明軍基本上已經控制了全城,許多兒郎們以總旗、甲為單位,化整為零,穿梭與城內大街小巷,清繳后金軍殘留下的余孽。
這時,官廳也已經被收拾利索。
李元慶和毛文龍以及陳忠、陳繼盛、張攀一眾主要將官,快步來到了官廳之前。
再次見到鎮江城最熟悉的官廳,毛文龍就算一世梟雄,眼淚卻止不住的從淚腺中滲出來,他用力的撫摸著門口前巨大的石獅子,喃喃卻說不出話。
身邊一眾將領,大都是鎮江出來的老弟兄,臉色也都是極為復雜。
李元慶的心里也有些唏噓,毛文龍平生的夙愿,在這個時刻,他終于幫他實現了。
只不過,后金主力未損,接下來的時局依然撲朔迷離,李元慶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忙笑道:“大帥,咱們該進去了。”
毛文龍這才反應過來,不由一笑道:“元慶,鎮江此役是你打下來。你先請。”
毛文龍此言一出,眾人不由都是大驚。
尤其是東江本部的將領們,更是一個個目瞪口呆。
這,這是要……
陳繼盛臉上的潮紅也瞬間散去大半,說不出的蒼白,這,這……
李元慶忙笑道:“大帥,您是元慶的慈父、恩師,元慶自是以大帥為先。大帥,您請!”
李元慶說著,率先上前半步,恭敬對毛文龍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毛文龍一愣,嘴角邊卻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到了這時,他哪里還能不明白李元慶的心意?緩緩點了點頭,“元慶,你是個好孩子啊!走,咱們進入!”
說著,他大步跨進了鎮江城官廳雄偉的大門。
李元慶的嘴角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第二個進入了大門。
身后一眾將官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魚貫而入。
來到官廳,有親兵趕忙奉上了茶水,各人分賓主落座。
官廳內的陳設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但大致還能找到當年的格局,毛文龍一時也有些唏噓不止。
心中更是明了,若沒有李元慶這股沖勁兒,這種當機立斷,他想要攻破鎮江城,恐怕還要良久掙扎啊。
李元慶雖一夜未眠,但精神頭卻是極好,笑道:“忙活了一夜,大家伙都餓了吧?牛根升。”
“卑職在。”門口的牛根升忙快步奔了過來,恭敬侍立。
“去找找官廳的廚子還在不在,讓他們炒幾個好菜過來。”
“是。”
牛根升趕忙匆匆而去。
毛文龍笑道:“元慶,鎮江城已經攻克,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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