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跪求各種支持,小船多謝。
陳繼盛點了頭,毛文龍那邊,李元慶反倒不是太過擔心。
古話說的好,‘閻王好送,小鬼難纏’。
境界、身份的不同,這也決定了,他們的眼光必然有所不同。
陳繼盛離去時,差不多9點來鐘,李元慶讓彩子在酒樓后院的客棧里訂了一間房,直接來到了毛文龍的官廳。
毛文龍此時還沒有休息,正在案頭奮筆疾書,看到李元慶過來,他放下了手中的筆,溫和的對李元慶一笑,“元慶,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李元慶趕忙跪在地上,“將軍,卑職有負將軍所托,特來請罪。”
毛文龍眉頭一皺,但很快就舒展開來,“你先起來說話。”
雖然相識時間不長,但毛文龍卻是已經很了解李元慶的性子,李元慶雖然年紀不大,但辦事老成,同時又謹小慎微,與他年輕時,頗有幾分神似。這樣的人,又怎的可能會辦下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聽到李元慶說是來請罪,毛文龍并沒有太過擔心。
李元慶卻不敢起身,忙將夜襲朝鮮鹽場的事情,對毛文龍詳細敘述了一遍。
對于毛文龍這種梟雄,藏著掖著,反而是落入了下乘,倒不如痛痛快快,坦誠相待,畢竟,沒有人比毛文龍自己,更了解此時麾下的生存狀態。
毛文龍聞言眉頭不由緊緊皺起,半晌沒有說話。
李元慶如同犯了錯的乖寶寶,大氣也不敢出。
坦白說,對毛文龍本人,李元慶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陳繼盛自不必多說,哪怕是張攀、陳忠,也包括李元慶,都已經從奇襲鎮江之路中,收獲到了足夠的紅利。
但毛文龍本人,到現在仍然是孑然一人。
以他的身份,只要透露點口風,哪怕只是妾室,鎮江城的豪紳地主們,還不得眼巴巴把女兒送過來?
可毛文龍并沒有這么做,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鎮江的公務上。
這是一個真正胸有萬千溝壑之人。正如他畢生的理想‘不封候,誓不休’。
良久,毛文龍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眼神也柔和下來,“元慶,這件事,難為你了。”
李元慶心中一暖,眼眶有些發紅,“將軍,事情卑職已經做下,如有任何責任,卑職愿一力承擔,絕無半句怨言。”
毛文龍搖了搖頭,“元慶,這件事,你不必擔心。沒有證據,朝鮮人也不敢胡來。你起來吧。”
李元慶這才敢站起身來,小心侍立在毛文龍身邊。
毛文龍道:“把你放到朝鮮,我確實是有些著急了。你還年輕,很多事情,還不能顧慮周全。說說吧,你的想法。”
看著毛文龍炯炯有神的目光,李元慶知道,毛文龍已經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忙道:“將軍,您慧眼如炬,卑職承認,卑職確實有自己的私心。不論義州、龍川,還是鐵山,都位于后方區域,不能與韃子正面交戰,卑職,卑職實在不想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將軍,卑職就想跟著您和韃子真刀真槍的干。”
看著李元慶說出了心里話,毛文龍不由一笑,“元慶,你很少有這么直接的時候。不過,年輕人就該這樣。不要總是顧忌別人的思慮。要敢闖敢拼。把你放在朝鮮,事后想想,某也是有點急了。這些時日,你在朝鮮,有什么想法?”
其實毛文龍交給李元慶的任務,就像是后世我軍在日軍后方建立敵后根據地,這任務并沒有定性的數據要求,最基本的,就是收攏人口,懾服民心,為將來主力進駐,做好鋪墊,對于殺傷敵人這方面,并沒有太多要求。
坦白說,如果李元慶全力去做,這件事情,自然不會做不好。
畢竟,糧食雖然不多,但士兵百姓一起勞動,挖點野菜,打點野獸,再偷摸一點糧食,每人都少吃一點,也能應付過去。
但此時,與我軍在后世的環境不同。
這是純冷兵器時代,后金騎兵的威懾力,簡直無以復加,小鬼子雖然對我華夏實施三光政策,制造無人區,但那時畢竟已經進入了近代文明,他們再沒有人性,也絕不敢光明正大的屠城,必須要照顧國際影響。
而此時,后金野豬皮還是完全野蠻式的奴隸、部落狀態,每攻下一城,必然是燒殺搶掠,幾乎是每城必屠。薩爾滸后,無論是撫順、鐵嶺、開原,還是后來的沈陽、遼陽,都沒有逃過這個命運。
這種狀態,即便李元慶聚集了十萬、甚至幾十萬人口,但在后金鐵騎的面前,仍然不會有任何作用。
這就像是一群沒有爪牙的羔羊,只能任由八旗騎兵宰殺。
所以,李元慶將他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到了麾下這一千多士兵身上,只有他們成長起來,才是李元慶安身立命的保障。
先賢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倘若自己都不能保全自己,又談何去拯救蒼生?
此時,面對毛文龍這個廣義的問題,李元慶思慮良久,這才道:“將軍,卑職的感觸確實有很多。不論朝鮮還是鎮江,其實都是苦寒之地。我軍將士雖然英勇,民心雖然歸附,但以此彈丸之地,要對抗洶洶氣勢的八旗鐵騎,著實還是太過吃力了。將軍,依卑職看,我們必須要取得朝廷的支持,只有朝廷加大對我軍的扶持,麾下兒郎們,才會有更強的戰力,在面對危機時,才會有更多的選擇余地啊。”
毛文龍長長嘆息一聲,“此事某何嘗不知啊。但元慶你要知道,朝廷也有朝廷的苦衷啊。”
李元慶重重點了點頭,“將軍,北線建奴已經被我軍擊潰,短時間來看,北線應該不會有太大戰事,只是西線佟家人賊心不死,但他們已經被我軍打殘,短時期內,應該也不能聚集太大的能量。將軍,卑職還想在鐵山待一段時間,現在正值秋季,海魚正是肥美之時,卑職想多打些魚,腌制成咸魚,以供我軍所需。空余時間還能練兵。”
毛文龍點點頭,“元慶,你有這個想法很好。這件事,你可以這么做。不過,糧餉問題,短時間內,某也無法顧及你了。”
李元慶重重點頭,“將軍,咱們現在是最困難的階段,相信挺過這段時間,朝廷必定會給咱們支持的。”
離開了毛文龍的官廳,李元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毛文龍把希望寄托在朝廷,但若等到朝廷這些大佬們打完嘴皮子仗,真正開始實施,恐怕,黃花菜都要涼了。
鎮江此時的情形,只能靠鎮江自己內部來解決。
慶幸的是,毛文龍在軍事上一直保持著主動,暫時穩定了大局,鎮江本地士紳也被安撫,若日子過得緊巴一點,勉勉強強還能維持。
但這般狀態,朝廷若再想讓毛文龍擴大戰果,那恐怕只能是癡人說夢了,一步走錯,很可能連現在的形勢也喪失掉。
李元慶相信,以毛文龍的睿智,他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只要能維持過今年,到了來年開春,朝廷再怎么樣,也應該會有所表示。
鎮江廣寧軍毛文龍部,目前大抵就是這個狀態。
對于大勢而言,李元慶有心無力,為毛文龍提供點咸魚,這已經是他現在能做到的極限了。
但對于李元慶部本身而言,李元慶卻有著絕對的掌控力,有國才有家,有家才有國,這個辯證法的問題,對此時的李元慶而言,明顯是后者更為關鍵。
有希望,才會有種子啊。
雖然彩子在酒樓訂了房間,但李元慶今日卻并沒有興趣,抱著她上馬,連夜返回了營地。
回到營地,天色已經放亮,彩子有些疲憊,李元慶讓她先去休息,自己則是招王海過來,令他加快捕魚的節奏。
之前,王海是用本部一百來人參與捕魚,現在,李元慶直接令王海召集400人,所有船只全部參與,三班兩倒輪休,全員、全天候參與捕魚。
咸魚的腌制很簡單,幾乎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只需將魚剖腹、洗凈,再用食鹽腌制即可。
如果有條件,還可以將腌制好的咸魚晾曬一段時間,味道會更好,鹽味也會更足。
王海領命去做,李元慶親自去調度指揮,畢竟,以王海的影響力,很難將這件事達到最高效率。
全員動員的效果非同凡響,一天下來,收獲非常喜人,差不多能有個5、6噸鮮魚。
王海對李元慶解釋,按照現在的魚群行情,他們起碼還能有十天時間,有這樣的收獲,李元慶不由大喜。
這一來,只要能堅持十天,有個5、60噸的咸魚,足夠毛文龍麾下這萬余人吃上幾年了。
而食鹽方面,李元慶也早就找好了門路,就是上次抄掉的繆一貞的那個鹽場,現在已經恢復了運營,加之此時也不像是后世的精品咸魚,不用那么精致的好鹽,只要有滋味,能吃,能填飽肚子,那就足夠了。
在李元慶的強勢態度下,各項工作很快就運轉起來,次日,商老六也從鐵山趕回來,與他一起的,還有運糧隊的大車。
李元慶的大帳里,商老六極度不爽道:“元慶,這些狗日的夷人太黑心,給咱們的價格,足足比市價高了兩成,而且,還盡是些去年的存糧。這些狗日的,我真想一刀宰了他們。”
李元慶一笑,卻沒有生氣,“商大哥,這也是人之常情。這些朝鮮人本就不富裕,逮住咱們這么個冤大頭,還不得狠狠來上一刀?無妨,這銀子,我讓他們賺。”
商老六也明白了李元慶的意思,不由也一笑,“先讓他們賺一點,早晚,咱們連本帶利收回來。”
大明天啟元年九月十七,天氣不錯,李元慶的瘋狂捕魚計劃,已經進行了三四天,一切異常順利。
早晨,剛剛吃過彩子做的魚羹,李元慶正準備去船上看看,卻看到北方幾艘快船急速駛過來。
來人竟然是陳忠。
李元慶趕忙上前迎接。
兩人寒暄一番,陳忠對李元慶說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佟家余孽,正在石城島,就是之前毛承祿他們發生激烈戰斗的島上,佟家人正試圖策反島上居民,陳忠這次就是奉毛文龍的命令,前去剿滅。
另一個,卻比這個消息,更讓李元慶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