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書瞅著張揚，半晌沒說話。
“娃子，簽了五十年的合同，你要是干兩年賠了，咋整？”
“爺爺，我不會賠！”
“你個瓜娃子，你還是不想去上學！”
聽老支書吼出這一句，張揚就有種想哭的沖動。
鬧了半天，老支書是在逗他玩，根本就不看好他能賺錢。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張揚感覺自己嚴重地被傷了自尊。
“爺爺，你不是常說，男人就得對自己狠點兒嗎？”
“你個傻子啊！”
老支書實在不知道怎么說張揚，他氣得直喘氣。
“爺爺，爺爺，快點兒，幫我炸知了！”
關鍵時刻，甄顏小美女出來救場。
老支書拿著旱煙桿子，指向張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只是，她的乖孫女想吃炸知了，他得親自去操刀。這玩意兒，張揚的手藝還不夠，他也就能油炸知了猴。
張揚長出一口氣，琢磨這要怎么說服老支書。
老頭兒頑固著呢，這一點，張揚可是深有體會的。
半小時后，老支書回轉。
甄顏跟在后面，手里端著一盤香噴噴的炸知了。
“小羊哥，要不要吃幾個？”
“不吃，沒肉！”
張揚干脆地拒絕，他可是要吃知了猴的。晚上就去捉，順帶幫那些果樹清理一下知了，也滿足一下某個丫頭愛吃炸知了的怪癖。
“娃子，爺爺再問你一遍，真的想好了？”
“爺爺，你也說了，老和尚說過，我只要過了那一劫，這一輩子就是一帆風順。您老就相信我這一次吧！”
“爺爺，小羊哥，你們在說什么？”
甄顏吃著炸知了，茫然地看著老支書和張揚，這兩人有什么事情瞞著她。想都別想，這家里，她也是一員！
“妮子，你來勸勸你哥，他不想讀書了啊，要去種地。你說說他，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啊！”
“種地好啊！”
甄顏想都不想，干脆地老支書唱起了反調，“我也想種地呢！”
“你，你，氣死我啦！”
老支書真是被氣著了。指望自己的孫女能幫上忙，結果是幫倒忙，跟他作對！
“爺爺，現在有地才是爺，我們那些同學，一個個都羨慕農村人的！”
甄顏自顧地說著，巴拉巴拉說一堆，全是幫張揚說話。
盡管張揚聽出來了，小丫頭說的那一套，跟他想的不是一回事。
甄顏的那些同學，羨慕的是那些郊區的人，有地有房，一朝拆遷，發家致富。跟他這個承包荒山，真正地種地，風馬牛不相及。
所幸，老支書不了解。
“行行行，你們都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老頭子不擋你們的道兒！”
老支書終于妥協。
“不過咱說好了，兩年，要是你虧了，就趕緊滾去上學！”
“一定一定！”
張揚忙不迭地答應。
老支書打的什么小算盤，張揚自然是清楚的。
荒山開發，生地變熟地，兩年時間根本不夠看。
可惜啊！
有司農令在手，又有一整個世界做后盾，他會虧？張揚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免得被老支書瞧出什么。
“走，跟去見你春旺叔！”
甄春旺，按輩分講，是老支書的侄子。他是老支書的三弟的兒子，老實本分，勤勞能干，這才被老支書推上了支書的位子。
“好咧！”
只要簽了合同，張揚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場。
“我也去，我去找二妮玩！”
二妮，名叫甄歡，是甄春旺的閨女，跟甄顏差不多大。
甄顏小名叫大妮，一般都喊他妮子。
甄歡，小名就叫二妮。
這堂姐妹倆，只差了幾個月大，平日里，耍得還是很好。
三人出門，直奔甄春旺家。
甄顏拿著她的炸知了，要跟甄歡分享去。
張揚只撇嘴，也就甄顏這小丫頭片子喜歡吃這種炸知了。村里的娃，哪個不是喜歡吃炸知了猴？
“大爹，這不好吧？”
聽了老支書和張揚的來意，甄春旺就苦了臉。
“揚哥兒該去上學啊！”
甄春旺跟老支書一個德行，都認為村里娃，必須得上學，上大學，多讀書，才能改變命運，過上好日子。
這本是許多村里人的想法。
可是，在這種想法的左右下，村里的壯勞力，基本沒了！
“我也知道，可是，這瓜娃子，死心眼！”
“揚哥兒，別傻了，咱村里娃，必須得念書，上學，才能有出息！”
“叔！”張揚一本正經地開口，“我跟爺爺說好了，承包咱村里北山那片的荒山，兩年要是賺不到錢，我就去讀書，您，就讓我試試吧！”
“我，喜歡咱村，不想離開！”
張揚說得很動情。
甄春旺看向老支書，老支書直嘆氣。
“你，傻啊！”
甄春旺無奈搖頭。
他們這一大家子，無論哪家的孩子上學，都不用愁錢。他們雖然不是很富裕，不像王富貴他們家那么有錢，但是他們也絕對不是沒錢。
張揚雖然不是甄家的血脈，但他們從沒虧了他。
“叔，您就瞧好吧，我會讓您大開眼界的！”
“隨你吧，兩年啊，我跟你簽兩年的合同！”
“五十年！”
合同簽多少年，這必須得多，而且，承包費用，也不能便宜了！若不然，等他賺了錢，豈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來摻一腿？
“大爹，你就不管他？”
甄春旺被張揚嚇到了。
可惜，老支書干脆地閉目養神，眼不見為凈。雖然有些自欺欺人，可是，他拗不過張揚。如果村里不給他承包，他要是跑別的村折騰，誰又能攔得住？
倒不如，就在眼皮子底下，還能看著點。
“隨你，隨你！”甄春旺也被氣到了！
等到他拿出村里承包荒山的合同，準備按照即定的承包費用填寫時，又被張揚制止了！
最終，合同出爐。
甄春旺已經徹底把張揚當成了傻子。
這已經不是一份單純的承包合同，村里也被張揚套了進去。
股份制的承包合同！
當然，如果張揚真的賺了錢，村里也會跟著發大財。
只是，甄春旺不抱這個想法。
他唯一的感覺就是，張揚的腦袋，被雷劈了之后，更傻了！
現在的人，都是把錢往自己的口袋里摟。張揚倒好，把錢往外推。那荒山的承包費用，居然按照市區的地價走。雖然這個錢，不是一下交起，也有懲罰措施。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荒山爛地，賣出市區土地的價格，這絕對是傻子干的！
“大爹，我可蓋章了！”
“蓋吧，蓋吧！”老支書揮揮手，他懶得管。
張揚不說話，只是專注地看著甄春旺手里的大印。
只要大印落下，這份合同就成了！
啪！鋼印落下！
張揚的心終于安穩了下來。
至于他傻子的大名會不會隨著這份合同傳遍四鄰八鄉，他可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