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擱下了筆,柳宗陽將那宣紙小心地拿起來晃了晃,輕輕的吹了吹,再仔細看了一遍方才遞給旁邊的一名才子。然后,他看著葉塵,神色欣喜,但目光難言地嘆了口氣,隨后退了一步,向葉塵做了個揖。
這首詞能引起廣泛的共鳴,在很大程度上,有賴于結句以富有感染力和象征性的比喻,將愁思寫得既形象化,又抽象化。作者并沒有明確寫出其愁思的真實內涵————懷念昔日生活,而僅僅展示了它的外部形態————‘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樣人們就很容易從中取得某種心靈上的呼應,并借用它來抒發自已類似的情感。因為每個人都會有愁思,人們的愁思雖然內涵各異,卻都可以具有“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那樣的外部形態。由于“形象往往大于思想”,此詞便能在廣泛的范圍內產生共鳴而得以千古傳誦了。
如此巨大的沖擊力難以言喻。在座的眾人中有人還在揣摩,有人明白過來,也只是隱隱嘆息,目光復雜。里面雕欄玉徹以陳青的身份說出來有些夸張,但這份意境放在眼下,還是能夠說得過去的。
當然也有幾人第一時間注意著旁人的動靜,例如傅若金,便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那邊碧巧兒和韓文博、劉林軒的神色變化。他方才說了那些話,這時候被一首詞直接打成笑柄,當然眼下沒什么人有心思理會他,但一時間也有些憤懣難言,畢竟方才說起來是他與葉塵在對峙。片刻之后,忍不住說道:“這首詞定是你…………想了好多天精雕細琢而成。”
葉塵對傅若金這等人原本就是什么感想都沒有,這時候聽他出聲,看他三四息,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傅兄認為怎么樣就怎么樣好了。傅兄即使說在下這首詞是抄襲的,在下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傅若金愣了愣:“你……你…………”‘你’了半天,最終卻已是無話可說。
此時所有人都看著葉塵,兩人對話,傅若金語調稍高,但葉塵卻是淡然開口,所有人都聽在耳中,頓時感覺高下立判。一個淡定從容,一個氣急敗壞。傅若金一臉錯愕,還沒說話,葉塵朝主坐之上韓文博和劉林軒行了一禮,后者二人客氣的回禮,然后葉塵又向周圍拱了拱手:“在下剛才弄臟弄濕了衣服,外面的污穢雖然清理了,但里面還潮濕,委實有些難受,這就告辭回家沐浴換衣了,抱歉!再會。”
眾人紛紛拱手行禮,有不少人道:“陳兄有事速去便是。”或者“無妨無妨。”
這邊傅若金瞪了瞪眼睛:“你…………”話音才出,葉塵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出要說點什么的樣子,周圍柳宗陽等人都凝起神來聽著,三四息后,只聽得葉塵說道:“嫉妒之心是魔鬼。”
這話沒有真的壓低聲音。葉塵一本正經地說完,點點頭轉身離去,傅若金臉上一時間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看著葉塵消失在走廊之上。
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旁人暫時找不出多少話題,劉林軒看看那詞語,開口笑道:“今日此詞一出,我等此時怕是也不太好再寫了。”
韓文博點了點頭,彈彈那張傳到他手中的宣紙,對旁邊眼眸大亮的劉林軒嘆道:“好詞…………劉世叔前幾日在那柳舫詩會上果然沒有看錯人。”
劉林軒點頭道:“擁有如此大才,又與宋國擁有深仇大恨,當結交一番,為我唐國朝廷所用。”
葉黃秋末,九月十七日。
今天對于那些身在開封,與葉塵交好,且不知道葉塵還活著的人來說,是個讓他們很關注的日子。因為皇宮中剛剛傳出消息,祥符郡王葉塵唯一的骨血要在皇宮中出生了。
葉塵的三位弟子水兒、虎子和小皇子趙德芳,以及曹彬、王超、羅耀順、曹瑋、展熊武、揚廷軍等人,一直都關注著皇宮中那位出身江南揚州小漁村的小妾。
而知道葉塵還活著的大宋天子趙匡胤、李君浩、白滄海、許方義等人心情和上面那些人不同,但同樣關心著。
而其他官員、勛貴、豪商得到消息后,沒有太過關注,但卻開始準備禮物。葉塵雖然死了,但華夏衛府依然存在,沖著華夏衛府那些司使、部司使的面子,沒有人敢怠慢葉家后人。
皇宮某座宮殿中。
韓可兒今日羊水破了。在天子和小皇子趙德芳的再三關注之下,皇宮中的忙碌和重視,已經不亞于一位皇子或者公主的出生。
產房在宮殿的北屋,一間吸收日頭精華最充足的房間,整間屋子都被烈酒齊齊的抹擦過四五遍,床單都是新麻布,用開水煮過,放在日頭下面曬干。這些消毒方法在去年便從葉塵一手建立的禁軍醫院傳開,早已得到了包括皇宮御醫在內的所有醫者認可。
三個穩婆是皇宮里面御用的婆婆,個個手藝精湛,在穩婆這個行業圈子里,宗師級別的牛人,據說趙德芳和永慶公主便是由他們接生的。
開始人家還不愿意來,認為自己接生的都應該是皇子、公主,葉塵這個已經死了的郡王人家還看不上,覺得掉價,直到皇帝陛下下了旨意,小皇子又表現得那般重視,三個人才不得不來,且重視起來,做好了全力出手的準備。
韓可兒進了產房,半天沒動靜,趙德芳替師傅守在殿外,小臉上有些著急和擔憂。守在屋外伸長了脖子往屋子里看,當然什么都看不見。
趙德芳想起一件事,小臉上慢慢出現憤怒和淡淡的殺機,對旁邊一名負責照顧韓可兒的宮女沉聲問道:“錢神醫不是說離生產還有十多天么?怎么現在就要生了?“
那宮女看小皇子口氣不善,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是…………夫人今天在殿外院子里曬太陽,御藥房前來送安胎藥的兩名宮女在離開時議論…………議論祥符郡王已經死了的事情,被夫人聽了去,受了刺激,然后就羊水破了,所以現在就提前生產了。”
這宮女說完這些話時,已經全身濕透,因為她知道皇帝陛下曾經有過嚴令,任何人不得在韓夫人面前說起祥符郡王已經死了的事情,否則便是死罪。她說出這些話,便意味著那兩名送藥的宮女將要死去。
趙德芳雖然不是很懂‘羊水破了’具體是什么含義,但畢竟出生皇族,即使年幼,但一些骯臟的事情還是聽說過的。更何況,這幾個月以來,他住在葉府與寇準和水兒相處,甚至參與到一些華夏衛府的具體事務中,對一些陰謀詭計也是見識過的。此時一聽,頓時感覺此事是有人蓄意而為。
“找死!”趙德芳咬牙切齒,一臉殺機的說出這兩個字,然后便對旁邊跟班太監說道:“去帶人將那兩個宮女先給我抓起來,不要讓她們死了,等我稟報過父王之后,再收拾他們。”
兩名太監快步離去,趙德芳又細細想了一下這件事的經過,突然覺得這宮中未必就有葉府安全。
宮中御醫頭子錢乙從屋內走出,無奈的坐在一邊椅子上喘粗氣,這個時代男女有別,即使是醫者也不行,他剛才隔著布簾在一些方面指示了幾句,結果便被三個穩婆罵了出來。
他雖然沒有替人接生過,但也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要過鬼門關,三個穩婆自己夸下海口說,在進宮之前,各自都已經接生了一百多個孩子,出事的才五六個,是了不得的成績。錢乙也知道這一點,三個穩婆的成績的確了不起,官府都是有記錄的,這年頭生孩子,是大事,有錢的自己找技術好的穩婆,沒錢的生孩子就由官家給他找穩婆,穩婆不得拒絕。每生一個孩子,都會嚴格的記錄在案,如果有不幸夭折的,也需要記錄在案,所以弄虛作假幾乎不可能,因為人口增長也是官員的升遷的指標。
如果像后世那樣隨意給人打胎的,會遭到嚴厲的處罰,罪同殺人,尤其是五代亂世以來,天下戰亂不休,再加上天災**,人丁死傷慘重,即使大宋建國十多年來百姓日子遠比其它國家要過得好,但人丁還是不旺,所以天子趙匡胤對這種以藥物打胎的事情深惡痛覺,雖然說孩子不落地,不算是一條人命,但趙匡胤對此種事卻是特意下過旨,處罰極重。
錢乙看小皇子臉色不是很好,便安慰道:“殿下,韓夫人相比尋常官宦人家夫人家眷身體要強健得多,孩子雖然早產了一些時日,但也不打緊,脈象有力,等一會就生了,殿下不要擔心。”
等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熬的。趙德芳并不知道葉塵還活著,所以就格外的看重師傅的這唯一血脈。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聽了葉塵已經死了的消息,韓可兒的叫聲很大,并且夾雜著悲痛欲絕的哭聲。
今天為止,我兒子已經出生整整二十天了,腦子里面的淤血吸收得怎么樣,就等十天之后復查之后才能知道,心中依然充滿擔憂,所以即使這些天很忙,但因為這個家目前實在是很缺我寫小說的這點稿費,所有拼著每天睡不了幾個小時,累得跟驢一樣,加班加點堅持寫著,且拼了命的盡量多寫。另外,本想韓可兒生娃這個情節一筆帶過的,但寫到這里,想起當時我兒子出生時的坎坷和我的擔憂痛苦,想了一下,便將這個細節寫了出來,只是有些可惜因為情節的需要,主角不在韓可兒身邊,否則定是能夠將我當時心中的感受借由主角表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