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睜開眼睛,裝出“終于醒來”的樣子,也終于用肉眼看清了四周環境與身旁人。
真實的環境與她之前用精神異力觀察到的,除了色彩上更顯豐富,空間感立體感更強之外,倒也沒有其它不同。
“神醫娘子您終于醒啦!”身旁的小丫頭眼角還掛著淚珠,這時只驚喜地將江慧嘉扶起,又手忙腳亂地向她行禮,“婢子拂柳,我家主子特吩咐我來照料娘子呢!”
江慧嘉一邊思索著剛剛“驚醒”的自己該做什么反應,一邊做驚怒狀:“這是什么地方?我為何會在此處?你家主子又是誰?”
同時推開拂柳的攙扶,警惕地觀察四周。
她演得活靈活現,簡直是潛能大爆發。要不是情況不合適,她簡直都要贊自己演技了。
但事實上,憤怒與警惕也都是她的真實情緒。
尤其想到宋熠先前受的傷,她心里更是火燒火燎的。此刻的反應,除了帶了些演藝性質的夸張外,并非沒有真實成分在其中。
拂柳只跺腳:“娘子!這邊有位病人急等您去救呢!這些問題過后再問成嗎?”
說著,就拉了江慧嘉出門。
江慧嘉“稀里糊涂”地被她拉著跑,出了門只見外頭是一片冬景園林。一眼也看不出這園林大小,只是這一片園子,就已然顯出庭院深深之感。
園中種植了不少常青種的樹木,先前那四條大漢也不知藏在這園林何處。
只是這樣一來,若有人想從這深深庭院中逃出,其難度只怕難以估量。
江慧嘉的心又沉了沉。
還沒來得及將這園林觀察得更清楚,拂柳拉著她忽地就將旁邊一扇門推開。
江慧嘉被急匆匆拉進了門中,好險站穩身子,放眼一看,又被眼前景象再驚了一遭!
屋中擺設并沒有什么好看的,重點是,屋子正中間擺著的那張平板榻上,此時正正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個,正是霍崇!
而最可怕的是,霍崇的心口,此時正明晃晃地插著一柄短刀!
鮮血從短刀插心處滲出,霍崇面目慘白地躺在那里,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半點聲息。
“霍崇!”
江慧嘉悚然而驚,片刻回想起先前聽到的談話。
那時鄭錦逸說:受重傷的人已經帶來,不妨再叫她現場演繹一回,看那她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到底是真是假……
原來他那所謂受重傷的人竟是霍崇!
為了測驗她的能力,他們竟然拿刀插進了霍崇的心臟!
這哪里是重傷?這分明是致命!
事實上,江慧嘉進來的時候就發現,霍崇的心跳呼吸已經停了。
他們大約是真的想測試看她是不是能有將“死人”重新救活的能力!
躺在這里的人是霍崇,江慧嘉能不盡全力去救他嗎?
而這一瞬間,江慧嘉心驚之余,竟又十分自私地生起一個念頭:“是霍崇……但好在只是霍崇,而并不是我的宋熠……”
宋熠當時雖然是受傷了,但江慧嘉肯定自己是看清楚了的,那支箭至少并沒有**宋熠的心口!
她不是圣人,雖然明知霍崇這是遭了自己的池魚之災,稱得上十分無辜,可此時,再強烈的道德觀念竟都無法抑制她心中那陡然生起的,詭異的慶幸之感。
江慧嘉也是首次體驗到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真實滋味。
權利的斗爭如此殘酷,只是擦碰到一點邊角,都能帶來這樣慘烈后果。
這些人怎么會這樣可怕?
心念電轉,一個呼吸間就是無數念頭。
江慧嘉同時不敢遲疑,一陣風般大步奔到霍崇身邊,精神觸角已經呼嘯探出。
她“看”到了!
刀穿入心包,插進心臟約1.5厘米,右心室破裂,未有其它傷口。
而傷口光滑,大不幸中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傷口至少沒有造成貫通。
刀尖沒有將整個心臟扎穿,沒有造成貫通傷,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江慧嘉唯有通過這一點,才能看到一丁點能將霍崇救活過來的希望。
太可恨了!這些人太可恨了!
可是在沒有任何工具的情況下,徒然依靠一雙手,她就是再恨再急,又怎么才能對霍崇施救?
“手術刀!我的手術刀呢?”江慧嘉豁然轉頭。
本是問的拂柳,忽然卻感覺到身旁一人靠近,回應她的,是一道陌生的男聲,略有些蒼老:“江大夫要用哪樣手術刀?”
這室內竟還有其他人!
江慧嘉先前的注意力全被霍崇吸引,竟沒有注意到這里頭另還有人。
這時一眼瞥過,只見站在一旁的,除了拂柳,竟還有一個兩鬢斑白的干瘦老者,以及一個面目僵硬的年輕男子。
干瘦老者背微駝,眼角渾濁,黃白中甚至帶著血絲。
面目僵硬的青年則身材高大,手腳奇長。尤其突出的是,他的五官僵硬,面部線條猶似鐵畫般凝滯也就罷了,他的臉色還青白得猶如死者。
此時兩人卻都巴巴地看著江慧嘉,目光中一致透著復雜的好奇與期待。
即便這時候情況如此緊急,因這二人的形貌實在太有特色,江慧嘉看到他們時,竟都忍不住在腦中一閃而過這樣一個念頭:這兩個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現在都不是追究的時候,江慧嘉目光又一轉,很快落到旁邊一條高凳上被打開擺放的一只藥箱里!
這是她的藥箱!
而藥箱旁邊又還擺著幾盆微冒熱氣的清水。
這些人的準備很足,不但擄了霍崇,擄了她,甚至還連著她的藥箱也一并“帶”過來了。
江慧嘉暗暗咬牙,雖然自己的藥箱在這里是好事,但她可一點也不會因此而感激這幫惡人!
她忙走過去,三兩下凈了手,又從自己藥箱里取出小瓷瓶裝的烈酒,倒了酒液擦拭雙手。
同時她也快速想明白了這些人在這里的用意。
“你們誰做我的助手?”一邊問,她一邊取出一塊特制的薄胎方形瓷托盤,將自己可能會用到的各種手術刀連著刀簾都一齊放了進去。
老者接過她手中托盤道:“老朽請求觀摩學習。”
江慧嘉收拾好用具,拎出幾個藥包,這時自然生起了主刀醫生的冷靜。
開始吩咐:“拂柳煮麻黃湯來,你……”目光看向僵硬青年,“解開他衣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