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家伙情緒明顯不對勁,當娘親的自然得負責開導一二。只不過趙清茹還沒來得及旁敲側擊,自家二小子主動就跑過來,拽著趙清茹那衣角,別別扭扭地問道:“媽媽,媽媽,以后……我還能見到伊麗莎白妹妹么?”
“當然能。”按著Angle那性子,趙清茹真的有理由相信,過不了多久又能見到離家出走的她了。只不過她家閨女是不是順道也給捎上,暫且就不得而知了。
“過段時間,等小安放假了,再等爸爸媽媽有輪到休息,我們去霧都玩,就能去你Angle家里做客。到時候,就能見到可愛的伊麗莎白了。”
“哦。”小安扳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發現等到他放長假還要好幾個月,難免有些失望。
“小安……你喜歡伊麗莎白妹妹嗎?”
“喜歡。伊麗莎白妹妹很漂亮,比……小一漂亮。”
“……”臭小子,眼光不錯啊。不過你當著親娘我的面說自家同胞姐姐不漂亮,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趙清茹挑眉瞥了自家二小子一眼,尤其注意到自家閨女正站在因為背對著的關系,并沒瞧見人的二小子身后,微笑道,“那小安更喜歡小一還是伊麗莎白妹妹呢?”
也不曉得是因為直覺亦或者這個問題著實有點難回答,小安糾結了好一會兒也沒回答。當然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還是小一已經跳了出來,直接撲向了二小子。
“安安,你竟然說我沒有伊麗莎白妹妹漂亮!”
小安一聽到小一的聲音,立馬回轉過了頭,躲開了小一的攻擊后,本能地回了一句:“沒來就是。而且,伊麗莎白妹妹也沒有小一你那么兇。”
小一明顯一個遲疑,隨后不怎么樂意了,很是委屈地噘著嘴道:“我哪里兇了?”
“好了好了。”趙清茹長臂一伸,將自家閨女摟緊了懷里,輕聲細語地安慰道,“小一,你是不是忘了媽媽之前告訴過你了,我們待人要有禮貌,先禮(理)后兵……光用蠻力可不行,只會讓人覺著你沒有教養。”
在這個問題上,趙清茹,或者應該說她那上輩子的婆婆可是吃了不少的虧。在薛玉敏那朵白蓮花并不高超的演技下,都沒怎么樣,就給背上了兇悍的“趙家蠻牛”這一標簽。以至于后面做什么,甚至都還沒動手,便成了行兇者。
所以前車之鑒,趙清茹說什么都不想讓自家性子跟她差不多的閨女小一,再步她那后塵。
也不曉得是不是傳授自家閨女為人處世時,轉念間想到了好些年沒見的薛玉敏,原本也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誰曾想竟然“猿糞”使然,在送走Angle母女倆第三天,讓她遇到了薛玉敏。
薛玉敏變化不小,若不是眼角無意間瞥見那來不及掩飾的怨恨目光,趙清茹極有可能沒能認出來。趙清茹只當沒在第一時間里認出薛玉敏,與薛玉敏擦肩而過。
“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辦公室里,坐在趙清茹對面的錢沂南見趙清茹半天沒動作,呆坐在那里,便好奇地隨口問了一句。
這會兒還是93年年底,臺式電腦都尚未普及,更何況是筆記本電腦了。不過趙清茹現在所在的部門還是挺先進的,給弄了幾臺笨重的大家伙。至于操作系統,是最原始的DOS系統。
趙清茹是籌奧工作組里打字最快的,所以很多時候一些文件,都是趙清茹在負責敲鍵盤。臨時抽調回家陪Angle讓趙清茹堆積了不少工作量,哪怕不在期間有錢沂南幾個幫忙,很多事兒還得趙清茹來。
也難怪錢沂南會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了,趙清茹已經坐在那里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了。
“沒什么。就是今天上樓時,遇到個人,瞧著挺像薛玉敏的。”
“薛玉敏?”
“嗯,不是很肯定。畢竟化了濃妝,而且好像還整了一下,長得跟原來也不太一樣了。”
“整?清汝你說的整,是不是割個雙眼皮,然后弄倆酒窩什么的?”
“不止,我感覺鼻子好像也有弄過,比原來挺拔多了,就是看上去像假的。”
“嚇……還真下的了手。想想就覺著瘆得慌。”錢沂南本能地抖了抖身子。
“剛剛遇到時,我瞧著她一身港臺那邊的打扮,混得好像還不錯。對了,身邊還有個年紀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關系應該很不錯。旁的也沒什么,我倒是希望她那日子能過的好些。不過瞧著架勢,只怕……”
“那你讓小余他們查了沒?”對趙清茹的這番話,錢沂南則有另一番見解。有些人根本就不會反省自身的問題,若是混了不好,正好光腳不怕穿鞋的。可若是飛黃騰達了,自然越發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還沒……”
“清汝,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可能……我認錯了人也說不準呢。”
認錯人什么的,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只不過擱在薛玉敏身上,概率就沒那么高了。說起來趙清茹也有好些年沒見到薛玉敏了,若不是錢沂南堅持花了點時間讓人查了一下,還不曉得當年那朵嬌滴滴的白蓮花兒這幾年那小日子過得就跟那八點檔狗血連續劇似的。
那年,知道薛玉敏那私生女兒薛晴讓有心人給特意安排到小原原那班級后,開始趙清茹太當回事兒。可后來發生的事兒,就讓人跟吞了只綠頭蒼蠅般惡心了。
薛晴不知怎么的,堅持認為自己就是周文濤的女兒,而且周文濤還是個始亂終棄,拋妻棄女的渣子。至于趙清茹,就是仗著自己生下了兒子(小原原),活生生拆散周文濤跟薛玉敏的狐貍精。
當年,薛玉敏發生意外,未婚先有了身孕后精神就有點不太對勁了。誰曾想,生出個女兒腦子也屬于明顯進了水的。
這種被有心人故意拿來當伐子,而且還是用過即丟的棋子,處理起來即便沒吃到羊肉,也能惹來一身騷。
所以趙清茹直接讓人去找老白蓮花杜娟兒,只跟杜娟兒說了“薛玉笙”三個字,杜娟兒便不得不帶著薛玉敏跟薛晴乖乖地回了老家。
本是遺腹子,這會兒還在監獄里吃免費牢飯的薛玉笙可以說是杜娟兒的軟肋。八十年代初整頓期間,以“故意殺人”罪名鋃鐺入獄的薛玉笙,之所以沒吃花生米,除了被害人趙清偉到底沒被薛玉笙給弄死外,最關鍵的一點,趙清茹發現可以借此拿捏住那倆成精的白蓮花。
當然,薛玉笙當年所犯的罪名可不僅僅只是“故意殺人”這一條。
而薛玉敏對于薛玉笙這個混賬弟弟,只恨不能千刀萬剮,所以直接要挾人只會適得其反。趙清茹也沒指望有效果,在她看來,只要那朵老白蓮花杜娟兒這邊管用就成。至于薛玉敏那頭,自有戰斗力不算弱的杜娟兒收拾。
趙清茹所做一切,也是不想再跟這薛家有什么牽扯。
誰曾想平靜的日子才過了幾年,薛玉敏又一次出現了,還改名換姓,變成了“張巧婕”。
原來薛玉敏被逼著離開燕京回到老家后,其實老家那邊已經沒有了杜娟兒祖孫三個居住的房子了。原來屬于薛衛國的房子,早被隔壁叔伯給瓜分了。還算講道理的薛家老爺子已經沒了,偏心眼兒的薛家老太太還健在著,而且瞧著那利索的小身板,估摸著杜娟兒翹辮子了,老太太還活蹦亂跳著。
當年,杜娟兒若不是在老家被老太太跟妯娌欺負得過不下去了,最主要遺腹子薛玉笙差點點丟了小命,也不至于拼了口氣跑到市里。當然,若非如此,也不會遇到恰巧下鄉慰問演出的趙母。
現在突然又回來了,而且還帶著個小孫女,最初的幾天,以薛家老太太為首的薛家上上下下勉強還算熱情,可時間一久,尤其知道榨不出什么油水后,便立馬翻臉了。
在一個風黑越高的晚上,忍無可忍的薛玉敏收拾了自己簡單的幾件衣物后,偷了家里所有的錢后,便丟下親娘杜娟兒以及只會讓她回憶起痛苦的女兒薛晴,跑了。
薛玉敏早就想好了自己去哪里,南下打工。而且到了特區后,第一時間就在某電線桿子小那兒,找人辦了假的身份證。要說,在身份證沒有換代前,尤其電腦尚未普及,根本不存在聯網一說,那些個假的身份證還真不容易查出來。
改名換姓變成了“張巧婕”的薛玉敏,稍稍捯飭了一下后,根本就看不出真實年齡。因為長得漂亮,又是孤身一人,很快便被那不安好心的蛇頭給盯上了。以找服務員為名,蛇頭將張巧婕給弄暈了,準備拐騙到南洋那邊從事“特.殊.服務”。
要說薛玉敏那運氣,也不曉得該慶幸她霉運當頭照好咧,還是該贊一句否極泰來好咧。在搭乘某破船的南下途中,遭遇了風浪,然后破船如愿進了水,然后……薛玉敏很是好運氣地被救了,而且搭救她的還是個小有資產的華僑。
薛玉敏堅持只記得自己姓張,至于其他就不記得了。而從同時被搭救起來的蛇頭那兒了解到的信息,也只有“孤身一人想在特區找工作,然后瞧著漂亮就下了黑手”。
因為涉世未深而經歷這些個悲慘事兒,又不幸地丟失了記憶,明明楚楚可憐,偏偏性子又是那般要強,這般矛盾(就跟開了外掛似的)一下子激起了某華僑的興趣。
隨著一天又一天的朝夕相處,某華僑發現眼前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就像是一本之前從未翻閱過的書,每一頁都是驚喜。
要說,薛玉敏好歹也是曾經正了八經的大專生,哪怕沒有畢業,能考上多少有點真才實學。在加上之后因為未婚先孕這事被學校開除后,薛玉敏意識到自己跟某只趙家蠻牛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后,便堅持自學。
知識這東西,學到了那便是自己一輩子的財富。
所以,薛玉敏可不單單只知道裝可憐扮無辜的白蓮花,即便是,也已經更新換代升級了。
之后嘛,薛玉敏便在某華僑那企業里當起了小秘書,時間久了后,便成了秘密情人。當時,某華僑還有原配夫人在,而且還是靠著老丈人的才創下眼前這份家業了。薛玉敏在不著痕跡地了解了這一重要信息后,便盡可能跟那位對她很有興趣的華僑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
要知道,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何況薛玉敏畢竟不是真正的黃花閨女,還生過孩子。萬一太容易讓那誰給得到了,以后還怎么混?!
薛玉敏找了個機會,暗搓搓地飛到了香江,找私人醫院將這明顯的Bug給打好了補丁。然后又找了個非常微妙的時間段,成功讓某華僑得了手。
所謂的非常微妙的時間段,就是某華僑那位原配夫人躺病床上介于要領盒飯不領盒飯之間。
最后的結局嘛,當然是原配夫人在知道真相后氣死了,一年半后,薛玉敏成功上位,順利成為了高太太。八個月后,又給那位高姓華僑添了個大胖兒子,也算是徹底坐穩了高太太這一位置。
現在,這位高太太再次出現在趙清茹面前,當然并非薛玉敏所愿。誰讓燕京成功申奧了咧,即將在2000舉辦奧運會,需要建的相關體育場館太多了。高姓華僑前任老丈人在南洋當地就是個小有名氣的房產,順利吞下老丈人那產業的高姓華僑將目光轉向了改革開放十幾年的內陸市場。
要說這位高姓華僑還是挺有眼光的,要不然也不會短短二十多年就積攢下不菲的家業,當然有一大半來自前任太太那娘家。不管怎么說,現在非常樂意回到國內,再撈一筆的。
所以這次帶著自家太太到燕京,就是來投標的。
薛玉敏不是沒想過跑到趙清茹跟前,狠狠地炫耀,若是能有機會讓她好好羞辱一番,無疑更好了。但薛玉敏經過這幾年的成長,已經意識到,想要對付趙清茹可沒那么容易。再有錢,也斗不過權,更何況自家老公這點資產乍然瞧著確實不少了,可跟世界那些個首富相比,根本不及人家九牛一毛。更何況,有錢也只是在南洋那邊有錢,在國內……誰認識你啊。
而那只趙家蠻牛,只要趙家老太爺也活著,她那趙爸爸還在,就像是倆大傘,就能護住那個討人厭的趙清茹,不受任何傷害。
薛玉敏可不想雞蛋碰石頭。
所以在乍然見到多年未見不見什么大變化,反而因為沉穩內斂而越發有氣質的趙清茹,一瞬間的恨意是怎么都掩飾不了。這也讓感官敏銳地趙清茹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而薛玉敏冷靜下來后,便收斂了,甚至還想過是不是避一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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