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信壬招呼趙清茹以及五海六海兩位表哥落座后,甚是主動地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趙清茹三個倒茶。一邊倒茶,一邊開口問道:“清汝和兩位徐先生,是第一次來南邊?”
“確實第一次過來。過來時,魔都難得下了場鵝毛大雪。誰也沒想到這邊,聽當地人講這段時間有冷空氣,已經降溫了。誰想還是那么熱。”五海表哥搶在了趙清茹前頭,率先回答道。
“周四少是吧,我跟五哥還有汝兒來之前,早聽人提過這粵式早茶非同一般。不如請周四少推薦推薦,也好讓我們三個土包子長長見識。”六海表哥跟在五海表哥后面,兄弟倆一唱一和的在旁邊添亂,根本就不給周信壬單獨跟自家表妹說話的機會。
“小徐先生說笑了。”
趙清茹笑盈盈地拿起茶盞,看著自家兩位表哥。這輩子,她確實如五海表哥所說的那般,第一次來南邊。別看剛剛設立的經濟特區不過短短幾個月時間,便飛速發展得似模似樣,還是遠不能跟幾十年后的繁榮相對比的。
要說周信壬,也是頭一回追妹子時,身邊還有兩盞名為表哥的電燈泡,在那里發光發亮著。方才聽趙清茹介紹,這還只是排老五老六倆表哥,瞧著架勢好像后面還有好多表哥。在此之前,周信壬原以為自家兄弟姐妹不少,算是個大家庭,現在跟徐家有九個,而且還都是兒子這么一比,似乎真不算多。
瞧著徐家五海六海倆兄弟在那里有愛的互動著,周信壬不知怎的多了一分羨慕。
周信壬詢問過趙清茹三個的口味喜好后,便做主拿了些非常有特色的粵式糕點。粵式早茶分干濕倆類,又有大小碟之分,林林總總有上百個品種。吃在粵廣是一點兒都沒說錯。作為一個帶吃貨屬性的妹子,趙清茹真的蠻喜歡粵式美食的。
五海跟六海表哥,身為地道魔都人,口味稍稍有點偏甜。若是讓這倆人去齊魯這塊兒溜達一圈,或許還不怎么喜歡那濃郁的醬香味。可若是將他們帶到粵廣,那絕對是成功點亮了吃貨屬性。
周信壬多少有討好美人的心思,所以林林總總點了三十多種美食,滿滿的一大桌子。看著挺多的,其實每一份分量并不多,諸如蝦餃之類的,其實一客不過三只,甚至僅夠趙清茹兄妹仨一人嘗一只,都沒周信壬的份。
在這種時候,便很能看出一個人的家庭教養來。周信壬有點點傻眼了,瞧著眼前的兄妹仨,也不曉得該如何形容好了。餓死鬼投胎嗎?顯然又不像。畢竟趙清茹三個每個人享用美食時,舉止都是相當的文雅,甚至不見一丁點兒用餐時餐具相碰的聲音。偏偏食量一個比一個驚人。那一疊疊疊得老高,就像小山似的籠屜,就搬出去了四大堆。
“啊,飽了。”六海表哥拍了拍肚子,輕微地打了個飽嗝。
回過神來的周信壬嘴角微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看向趙清茹,道:“清汝,要不要再吃點其他的?”
“嗯。那就再來一客蝦餃,一客水晶灌湯包。”趙清茹見周信壬很明顯地將視線挪向她的小腹,便隱隱猜到了周信壬心里是怎么想的,便莞爾一笑解釋道,“我方才見你都沒怎么吃,這兩客點心是為周四少你點的。”
“啊……既然清汝你讓我直呼你名字,你也別總稱呼我‘周四少’了,叫我kingsley吧。”
“kingsley?”趙清茹楞了一下,轉念便笑了。kingsley,這個單詞,來源于古英語,含義是“國王,首領”。如此看來,周禮壬的野心不小咯。當然,趙清茹并沒有告訴周禮壬,她曾經的英文名pandora。
“嗯。這個名字是我外公幫我取的,家里媽咪偶爾會這么叫我。”周信壬一邊不緊不慢地開口,一邊觀察著趙清茹兄妹三個的神色變化,見趙清茹已然了然,便乘著新點的點心還未上來,開門見山道,“清汝你們想要的那些個機器,全部弄到確實難度不小,可也不是弄不到,只是需要費點周折。價錢方面……”
“價錢不是問題,只要設備新。”六海表哥搶先道。
“不,小徐先生看來誤會我的意思了。價錢,我這邊一定保證最低價。”
“什么條件?”趙清茹之前可是跟自家腹黑夫君方原學了不少東西,第一條便是關于“利”。做生意自然為了賺錢,沒道理砸鍋賣鐵賠老本就為了賺個吆喝。小便宜極有可能意味著之后的吃大虧。
“每個人都有一個底線。丑話說在前頭,想讓我賣國什么的,就免開尊口。”不等周信壬開口,趙清茹又補充了一句。
周信壬笑了,兩眼炯炯有神地看向趙清茹,似乎在告訴趙清茹“他想要的,清汝你那么聰明,應該能猜到”一般。
“你想要……整個周家?”趙清茹稍稍斟酌了一下,試探性地詢問道。
“為什么不是我想要你?清汝,我對你真的是一見鐘情。”周信壬伸手拉起趙清茹的左手,正低頭準備來個吻手禮,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只手,一只屬于六海表哥的手給擋了一下。
“臭小子,果然沒安什么好心!”六海表哥當即怒了,卻把趙清茹給逗樂了。
趙清茹惹著笑意,拉了一把六海表哥的胳膊:“六哥。”
“六海!”五海表哥也開口阻止性子有點沖動地六海表哥。
“哼!”六海表哥不怎么甘心放開了周信壬。
“你想讓我們幫你對付你那同父異母的大哥周禮壬,甚至幫你得到整個周家掌控權,怕是沒那么大力量。”趙清茹搖著頭,選擇拒絕。
關于徐家,趙清茹也只是隱約意識到可能還有其他幾張底牌,畢竟狡兔三窟嘛。沒道理在那樣各方勢力云集在魔都的混戰年代里,徐家都能混得風生水起,成為魔都小有名氣的一方勢力,沒有點保命手段。
這次過來之前,趙清茹倒是從自家外公徐家老爺子那里知道了其中一張底牌,一張留在香江的底牌。雖說跟周信壬合作,將來想買點什么好儀器,通過周家四少爺這個香江小地頭蛇,確實能占到點便宜。最主要的還有個共同的對手,周家大少爺周禮壬。但這并不代表著,她能為了個小小的周家四少爺,動用掉香江的這張底牌。
畢竟這是招風險極大的險棋,周信壬所能帶來的利益總歸還是小了點兒。需要付出的代價,明顯就有點不對等了。別忘了,周信壬雖說是周家正房夫人所生的兒子,畢竟排行老四,前頭還有個同父同母的嫡親哥哥在。
哪怕周智壬性子一板一眼,暫且被周家大少周禮壬以及三弟周義壬打壓得快沒立足之地了,一旦這外在威脅沒了,周信壬這個潛在威脅,只怕也不會輕易放過吧。
周家畢竟不是徐家。
一想到徐家,趙清茹側過頭看向五海跟六海兩位表哥,見六海表哥因為方才五海表哥那輕聲呵斥,隱隱有些不滿情緒,心底便暗暗提醒了一句,回頭可要記得將這小疙瘩給消了。要不然……這種小疙瘩,遲早會演變成大矛盾。
周信壬顯然也瞧出了趙清茹的顧慮,本就知道這種事沒那么容易一次就能談成,便稍稍退了一步。
“來日方長。清汝,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像我的名字那樣,能彼此永遠信任下去。其實我現在也沒想過讓徐家,甚至趙家幫我收拾周家這個爛攤子。只是希望將來,我若是有麻煩,在不觸及你們根本利益的情況下,能幫我一把。”
“就這么簡單?!”六海表哥顯然不太相信眼前這個花名在外的周家四少爺。
“就這么簡單。”
“這事,我徐立信應了。徐家如何且不說,沖著彼此名字里都帶著個‘信’字,我徐立信交你周信壬這個朋友。以后若真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不過是一頓早茶的時間,五海表哥倒是對周家四少周信壬的印象有了些許改觀。
反倒是趙清茹沒有直接表態。正如周家四少周信壬所說的那般,朋友來日方長。真正的朋友之間,平淡如水。有些事兒不是看口號喊得有多響亮,還得看關鍵時刻是落井下石還是雪中送炭。
那位香江赫赫有名的超人,總是喊著各種口號,可關鍵時便毫不猶豫地選擇套現撤資,才不管這么做會帶來怎樣的后果。只能說這位超人確實是為非常了不得的商人,而且還是位重利的商人。比起他,另一位傳說中比較摳門的逸先生,可愛可敬了不少。
許是達成了意向,之后包廂里的氣氛明顯更融洽了。除了最開始簡單地提了一下這次趙清茹這邊想要的機器大概多久能到港,最終弄到特區這頭,商議了一下價錢,就再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廢話。反倒是在美食上,聊得越發投機。
民以食為天,尤其在美食當前的粵廣。
正當趙清茹跟周信壬從蝦餃聊到了海鮮,尤其是螃蟹,正考慮是不是約個時間去吃時,包廂的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推開了。周禮壬不帶絲毫猶豫地從外頭走了進來。
“好生熱鬧啊。”周禮壬一進門,先習慣性地環顧了一下包廂里的情況,隨后將視線停留在了趙清茹身上。
說起來,周禮壬也快有一年多沒見趙清茹了。
趙清茹自從來到這個物資匱乏,基本生活所需還得靠各種票限量供給的七十年代中后期,很是精心地調養著自己的身體。以至于短短兩年時間,整個人有了明顯變化。不僅個子長高了,五官也長開了,膚色從原來的有些黯黃恢復成非常健康的白里透紅。
整個人,確實驚艷了不少。
周禮壬見到趙清茹后,毫不掩飾眼中的驚艷與勢在必得的心思。就連趙清茹面對他充滿傾略性的目光微微皺起眉頭,在周禮壬眼里也是一種美。
“汝兒,好久沒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大哥,你怎么來了?”周信壬幾乎跟周禮壬同時開口道。
周禮壬的突然闖入,本就讓五海以及六海表哥多了幾分警惕,這會兒見周禮壬如此親昵地跟自家表妹打招呼,心里越發不悅。六海表哥不著痕跡地擋在了趙清茹的前頭,隨口道:“這位同志,原來你是……小周同志的大哥啊。怎么稱呼?”
“汝兒,不介紹一下?”周禮壬見六海表哥擋住了他的視線,暫且按下心里的不滿情緒,并沒有急著自我介紹,反而將皮球踢給了依舊坐在椅子上的趙清茹。
“周大叔,好像是很久很久沒見了耶。”趙清茹又不傻,才不會乖乖地順著周禮壬的心意來,而且還是一口一個“大叔”叫著,“原來周大叔是四少的大哥啊。方才四少自我介紹時,我還在想你們兩個的名字那么像,會不會那么巧,是一家人來著。就像五哥跟六哥,名字就挺像的。”
其實,周禮壬并沒有比趙清茹大多少歲,三歲一個代溝來算,三個代溝而已,距離并沒有相差到馬六甲海峽那么寬。偏偏對周禮壬,趙清茹有種本能的危機意識。
“原來清汝你還認識大哥。”周信壬也是一臉的意外,甚至還來了八卦的興致,“快跟我說說,你跟大哥是怎么認識的。你之前不是還說,這次是第一次過來嘛。”
“確實就是第一次過來啊。若不是運氣好,能認識四少你,怕是都吃不到這么好吃的點心呢。”趙清茹看向臉色已經有些鐵青的周禮壬,繼續道,“跟大叔認識……好像是在東甌省那會兒,我在那里當知青。說起來還是知安會的夏主任介紹我們認識的咧。”
趙清茹若是不提夏主任或許還好,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提到了夏天夏主任。原本臉上還有些陰沉下來的周禮壬嘴角微翹,扯出一抹淡淡笑容來。
“汝兒你若不說,我都忘了這茬事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