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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母在沈家洼村逗留了差不多一個禮拜,臘月初十才依依不舍地告別趙清茹兄妹倆,踏上回家之路。無彈窗趙母回家后如何,究竟有沒有跟趙父大戰三百回合,亦或者是冷戰,趙清茹兄妹倆因為遠在沈家洼村,沒辦法現場觀摩,暫且錯過了精彩好戲。
好在還有個趙清偉在家。要說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姐弟),猜到自家哥哥姐姐多半會好奇這事,第一時間就將趙母回家后是如何收拾老白蓮花杜娟兒母子三個的經過,來了個簡單報道。
只可惜這會兒彼此聯系就三種途徑:打電話、拍電報外加寫信。電話,趙家倒是通了,問題沈家灣這邊還沒通。拍電報,速度倒是快,但是按字算錢。趙清偉若想將整件事描述清楚,估計得搭上好幾個月的零花錢。更何況電報再快,等送上趙清茹兄妹倆手里,估摸著也得費些時間。
于是,剩下的唯一聯系方式便是寫信了。等趙清茹兄妹倆收到自家小弟寄來的滿是錯別字的信,正好臘月二十八,路上竟然走了大半個月。其實真正花在路上的時間也就是七八天的樣子,問題信件到了鄉里,會耽擱幾天才統一發到鎮上。鎮上的郵遞員再墨跡幾天才不情不愿地跑一趟清水湖村以及沈家洼村。就這,還有可能將信件給弄混遺失的。
也就是掛號信跟電報速度會稍稍快那么一點點,普通信也就那樣了。
與趙清偉信件前后到的,還有好幾個包裹,里頭除了趙母寄來的外,還有趙清茹兄妹倆的爺爺乃乃跟外公外婆,以及呂家跟田家的包裹。
沈家洼村這邊雖說不富裕,有一點比大城市好買豬不用憑票。雖然副鎮上的食品商店常常去晚了就買不到好,但不要票是事實。
所以,趙清茹這個不差錢的妞,隔三差五便去鎮上買,尤其買骨頭回來熬湯。一個多月滋補下來,人到底比剛穿來時瞧著強健了不少。
后來經謝文樂謝師兄這個資歷最老的知青介紹,趙清茹認識了一個殺黑豬的馬姓屠戶。雖說比副食品店出售的豬最少要貴兩分,到底新鮮多了,而且只要提前知會一聲,想要什么部位的都不成問題。
馬屠戶雖說是暗搓搓的殺豬,但豬質量還是有保證的。趕上趙清茹又算是個大戶,馬屠戶也不想就這么失去個(冤)大頭,一段時間合作下來,雙方都挺滿意的。
早在趙母來沈家洼村看趙清茹兄妹倆前幾天,趙清茹剛剛敗完一次家,又跟馬屠戶定了豬,而且這一次一買便是大半扇豬,還連著豬腦殼跟尾巴。內臟什么的讓豬主人留下了,差一點點這豬腦殼也錯過。
這會兒的豬腦殼一般連著耳朵、舌頭整個處理不單賣,祭拜祖先、喬遷之類喜事必備之物,去晚了基本沒戲。這次趙清茹下手夠快,趕上了。至于毛多不好處理這種缺點,對于趙清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問題。丟灶堂里用火一烤,再拿把刀將焦的地方刮了,洗凈冷水下鍋出一道水打去浮泡血水沫,別說毛了,連豬味都沒了。
像豬蹄、豬尾巴之類的,都是這么處理。處理完了,往鹵水里一丟,大火燒漲小火慢燉,燉個幾個小時,保證香飄滿屋,口水嘩啦呼啦的。
這一次,趙清茹之所以訂了大半扇豬,除了自己吃以外,主要還是為了過年期間送長輩。不僅往家里送,還得往燕京爺爺乃乃那里以及魔都外公外婆那里送。呂迎春跟田學家家里也沒遺漏。
雖說這會兒已經是寒冬臘月,但趙清茹四個打從一開始便沒想過送新鮮。這路上一走便是七八天,萬一再耽擱幾天,再好再新鮮的估計也該有味了。所以,這次寄的都是被趙清茹切成長條形,薄鹽腌制成的咸。
呂迎春家里什么情況,好歹相處了一個多月,也是了解的。呂迎春家不算太窮,到底也不是大富大貴人家,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人家稍稍殷實一些。可架不住有個點心眼兒的乃乃總是隔三差五地上門打秋風,在憑票供給的年月,吃穿用度難免緊巴巴一些。田學家家里情況也差不多,一大家子人賺的不少開銷更大。過年寄點回家,也算是一份心意,禮不算輕,情意更是重。
這次的年禮,每家除了三大塊約七八斤咸外,還有幾斤香腸。
負責調料的趙清茹做了兩種味道的,一種是川式臘腸,就是略帶麻味的,還有一種是廣式香腸,其實偏臺味。趙母來沈家洼村住的這幾天,幾乎天天吃“廣式”的。想來聞著口覺著很香的“廣式”香腸還是蠻合趙母口味的。
不管是咸還是香腸,差不多干時就被打包成包裹,寄到了各家長輩手里。沒幾天,另一頭的長輩便寄來了“回禮”。
住在魔都,說起來也是距離最近的徐外公跟徐外婆的包裹最先到。許是知道自家孩子喜歡吃糕點跟糖果,小地方也不容易買到好糕點。不大的包裹里塞了一大半各種品種的糖果跟糕點,滿滿一大包好幾斤。除此之外,還有些香皂蠟燭之類的生活用品。
魔都好歹是國際化的大都市,許是外國人不少的關系,并沒有票據限量供給。雖說買有些東西依舊需要排長隊,到底比其他地方物資更充沛一些。想來徐外婆也是擔心自家外孫外孫女在沈家洼村這樣的窮鄉僻壤里,買不到這些個日用品,真真是可愛的緊。
要說,這家里的老人真的挺了解自家孩子的喜好,遠在燕京的趙爺爺跟趙乃乃,也寄了一大包茯苓餅之類京味十足的干果蜜餞。此外還捎來了兩只烤鴨,真空包裝。
“老婆子這是又吃到燕京烤鴨子了。”錢乃乃望著眼前的燕京烤鴨,有些渾濁的雙眼明顯有些濕潤。
“錢乃乃,您吃過燕京烤鴨子?”呂迎春好奇的問了一句。
“之前曉兒每次回家來,都會給老婆子捎帶上一只燕京烤鴨子。”錢乃乃見趙清茹四個齊刷刷地看向自己,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其實老婆子一點兒都不覺著這燕京烤鴨子有啥好吃的。”
“錢乃乃,這燕京烤鴨子得乘熱吃現烤出來的,冷了再熱熱吃,味道總歸是要差些的。”趙清茹也樂了。
“可老婆子還是覺著不如小汝你燒的紅燒豬蹄好吃。”
“行,那今天就吃紅燒豬蹄。”原本準備拆一包嘗嘗烤鴨味道的趙清茹將那兩袋烤鴨收了起來。真空包裝,到底能保存一段時間。回頭即便不吃,送人也是好的。不管怎么說都是首都燕京寄來的好東西,送人一準很有面子。
“對了哥,小偉這信上怎么說?”打從趙母回去后,趙清茹其實還是蠻在意家里的情況的。在離開家時,趙清茹可是再三讓自家小弟保證,每個月一定寫至少兩封信,將家里情況如數告訴趙清茹知道。
到底怕被自家哥哥姐姐,尤其被趙清茹收拾的趙清偉,還算聽話地每隔一段時間便郵寄一封信到沈家洼村。
“其實也沒啥大事,就是姆媽回去后,敲打了一下杜娟兒母子三個。”
“哦?說來聽聽。”趙清茹頓時來了興趣,若不是這會兒正在做飯,一準自己讀信了。
原來,趙母回到趙家后,并沒有急著發作,而是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屋子,乘著趙父沒在家,找來了小兒子趙清偉,聊了會兒天。隨后左鄰右舍地拜訪了一下,順便將禮物分派了一下。
相對于隔壁沈家,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留下點從魔都帶來的糕點外,在唐家就“小坐”了大半個下午。趙母跟唐媽媽聊了許久,至于具體聊了什么,趙清偉因為被早早地給打發了出去,自然也就不知道啦。
只不過第二天趕上趙父正好休息在家,趙母借著一直在外忙演出,許久沒回家,便提議大院幾家人好好聚一聚。就在趙家設宴,款待左鄰右舍。不僅邀請了唐家、沈家、李家全家,連帶著還將老白蓮花杜娟兒母子三個也給請來了。
在宴席上,趙母率先向杜娟兒母子三個賠禮道歉,深刻檢討自己教女不善,縱女行兇。趙母的姿態放的很低,態度很是誠懇不說,還主動開口說要賠償薛玉敏那醫療費。
要說,老白蓮花杜娟兒到底年長一些,更何況自從被趙清茹從趙家趕出來后,這一個多月以來這日子過得比在趙家時困難多了。且不說現在母子三個就擠在一個大雜院里的小廂房里,生活極不方便,最關鍵的還是原以為最起碼還有一千多塊的家底,竟然只剩下一百塊。
老白蓮花杜娟兒自然能想到這不見的錢跟票據都是被誰拿走的。偏偏這事她不能拿到明面上攤開了講。
吃了暗虧的老白蓮花杜娟兒面對趙母態度懇切的賠禮道歉,自然不可能立馬就做出回應。坐在一旁的薛玉敏本想開口,一來之前被趙母撞破工作的事,這幾天一直惴惴不安著,生怕趙母還有后續動作,再者被自家娘親偷偷地踩住了腳,自然也不敢隨意開口亂說話了。
現場的氣氛在這一瞬間就有點點尷尬了。
都說“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話用來形容在座的某兩位仁兄真真是再恰當不過了。豬隊友一的薛玉笙,見趙母如此說,便以為可算是找到了個靠山,可以乘機訴苦外加告狀。
薛玉笙想得非常簡單,訴完苦告完狀后,最好還能回到趙家住。這一個多月住在大雜院那間暗潮濕的小廂房,可以說把前頭十來年的苦都吃完了。
“趙姆媽,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時候,趙清汝這個壞丫頭不僅把姐的頭給打破了,還把我們三個從家里給趕了出去。趙爸爸都被趙清汝這個壞丫頭給氣病了。”
薛玉笙可以說從小就在趙家,吃著趙家米長大的。趙母平日里對薛玉笙很不錯。當然,這種不錯只是薛玉笙自我感覺很不錯。本就在家待不了幾天的趙母,根本就沒將人太放在心上,自家親生三個娃都顧不上,更何況是個遺腹子。
“是么?趙保義,你被自己個兒的親閨女給氣病了?這事,我怎么沒聽你提起啊。”趙母瞥了一眼趙父,“就是不曉得汝兒那丫頭,究竟做錯了什么事,竟然把我們氣量一向自比‘宰相肚里能撐船’的趙‘軍長’也給氣病了。”
趙清茹上山下鄉后沒多久,趙父便升了半級,從師長晉級為副軍長,當然最終任命書還沒下來,但這事已經在內部傳開了。
老白蓮花杜娟兒一聽趙父晉級成了軍長,目光閃爍,臉色頓時有了些許異樣。
要說趙母這話說的,完全自相矛盾。前頭還在跟人賠禮道歉,說什么教女不善,縱女行兇。一轉身,便很是無辜地問趙父為何會氣生病。事實上,趙父壓根沒被趙清茹氣得生病,只不過有口氣憋在那里一直得不到發泄,只能在軍營里借著練底下的兵,這才稍稍好受一些。這會兒趙母乍然又提起,這不又勾起了趙父心底的那絲不痛快了。
“趙嬸嬸,趙叔叔有沒有被趙清汝那丫頭氣病我不清楚,但是趙清汝那丫頭打上敏兒的頭,還將薛嬸嬸一家從家里趕出來這事,可不能就這么算了的。”豬隊友二的沈建軍在一旁嘴道。
“我這不是正在賠禮道歉嘛。為了這事,今兒還特意請來了左鄰右舍,擺上了席面。怎么?我這誠意還不夠?!是不是應該把汝兒那丫頭從那窮鄉僻壤里叫回來,三跪九叩的才顯得有誠意?!”趙母半瞇著眼,冷冷的看向沈建軍。
趙母原本對沈家三個孩子,尤其最小的沈建軍印象很不錯。一來沈建軍長得確實很不錯,小時候白白胖胖的,特別招人喜歡。二來,也是因為自家寶貝女兒喜歡那小子。當娘親的自然也就是愛屋及烏了。
“老三,你給我閉嘴!”沈父平日里跟趙父差不多,都是一心撲在軍營的主,對家里的事兒不比趙父那般漠不關心,也不怎么在意。
自從一個多月前,趙清茹大鬧了一場后,沈父也曾順口問了一句沈母怎么回事。只不過沈母一向跟老白蓮花走得很近,自然不可能站在公正的立場上,反而乘機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趙清茹的身上。
若真是如此,這會兒沈父也不可能開口呵斥自家小兒子。之前的事鬧得不小,政委唐伯伯身為在場見證人,事后逮了個機會給趙父上了一堂課不說,還拎上了副手的沈父。沈父大致知道前因后果后,又把自家大兒子跟二兒子叫到了書房。可算弄明白事情真相的沈父很快便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對老白蓮花杜娟兒就差擺在桌面上,那點子司馬昭之心,只覺著無語的很。
所以這次知道趙母請客,甚至還將老白蓮花杜娟兒母子三個也給請來時,沈父便知道,弟妹這是準備秋后算總賬了。
偏偏自家小兒子還是榆木腦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