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么可能?”
“有沒有這個可能,你家阿姐我不清楚。反正現在咱爸已經讓那女人哄得眼里只有薛玉敏姐弟倆了。大哥也讓他們給弄到鄉下當了知青,再過幾天你家阿姐也得去當知青了。小偉,你說若真讓這母子三個繼續留在家里,下一個被趕出家門的是誰?”
“阿姐,我明白了。那下面怎么辦?”趙清偉回頭看了一眼自家房門,時不時地還能從外面傳出薛玉笙用腳踹門的聲音。
“不急。”趙清茹用手指了指書房的方向,壓低了嗓門輕聲道,“小偉,你說外頭薛玉笙這么嚷嚷,咱爸聽沒聽到?”
“爸又不是聾子,怎么可能聽不到。”
“那你說咱爸為何不出來?”趙清茹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毫不掩飾。
趙清偉歪著頭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能搖著頭問為什么。
“小偉,以后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咱們不管他,誰把房門踹壞了,就讓誰賠。”趙清茹伸手摸了摸自家小弟那毛茸茸的寸板頭,將手伸進從褲袋里,裝模作樣地抓出五六顆大白兔奶糖,放到了趙清偉的手里,“阿姐這里有糖,我們吃糖。”
趙清茹記得,大白兔奶糖是自家婆婆最喜歡吃的糖,現在瞧著趙清偉看到奶糖時從一開始的萬分驚喜,到之后很是舍不得吃的模樣,不知為何,鼻子突然酸酸的。
“阿姐,你也吃。”趙清偉剝了一顆大白兔奶糖,率先往趙清茹嘴里塞。
“小偉,阿姐那兒還有,你吃吧。不過小偉,糖不能多吃,尤其晚上吃完了要刷牙。”
“我知道的,而且我也不會多吃。每天就吃一顆,多余的我存起來慢慢吃。”
趙清茹抬頭看向依舊緊閉的書房門,真的挺想嚷嚷幾句,將趙父給給詐出來。可詐出來又如何?真若詐出來,多半又是上演父女對峙的劇情。趙父本就瞧著自己婆婆心煩,覺著自家這個閨女太不讓他省心了。再經過今天她這么一鬧,只怕更生厭惡之情。反之自家婆婆又何嘗不是因為趙父的冷漠與偏心而心生怨懟之情。
這是一個死結。倘若父女倆能靜下心坐下來坦誠不公地好好談一談,再加上第三人在旁勸慰一二,或許還有可能解開。只可惜沒有這個第三人。自家婆婆脾氣躁,且年紀尚輕,不知道溝通能緩解家庭矛盾。而她趙清茹,因為清楚未來會發生什么事,對趙父帶著很強烈的抵觸情緒,所以即便明白,卻也懶得主動示好。說傲嬌也好,說骨子里太犟也罷,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而且趙清茹也算看明白了,有些事不是她這個當女兒可以鬧開的,像方才那樣其實已經出格了。趙父將來即便高升,她們兄弟姐妹三個不受親爹待見的娃,多半是不能跟著沾光的。自家大哥跟小弟心里怎么想,趙清茹不清楚。但趙清茹是從未想過要沾這個便宜親爹的光。可若是趙父因為她的鬧騰倒霉了,她們兄弟姐妹三個絕對跟著倒霉。真到那時,那兩朵成精的白蓮花還有那個人渣遺腹子指不定怎么高興咧。
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老白蓮花母子三個就是那吸血的螞蟥,即便吸飽了血也未必肯松口的主,若沒點好處就想將它扒下來,怎么可能?一想到自己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至少已經快刀斬亂麻將人從家里趕了出去,趙清茹長呼了口氣,暗暗盤算著怎樣保護這顆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
既然那朵老白蓮花現在是心心念念一心惦記著,想著既然進了大院趙家大門(權貴之門),就沒打算再出去,最好能成為真正女主人。那她就該將“既然好不容易踹了出去,就不能再讓人回來”這一目標執行到底。
不幸中的萬幸,老白蓮花也并不是非趙父不可,畢竟家里姆媽還在咧。若這時候出現個地位比自家便宜老爹高,家里又沒女主人的,一準改變目標。只可惜,暫且沒這個冤大頭。誰比誰特別笨么?趙家所在的大院,左鄰右舍其實都或多或少地看出了一點端倪,也就是趙家那一根筋,粗枝大葉的趙父,還將魚眼當珍珠。
薛玉笙在屋外大呼小叫也沒鬧騰太久,竟然突然沒了動靜。許是見趙清偉沒開門在想旁的法子,亦或者驚動了僅僅一墻之隔,正在隔壁沈家的杜娟兒母女倆。不管怎么說,這都不是什么好現象。趙清茹將那兩朵白蓮花請出家后,也曾想過后續問題。這薛玉笙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甚至,趙清茹都準備好了再大戰一回。結果,竟然就這么悄然無聲地熄火了?
別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再不濟,這是打算等她下鄉當知青了,再卷土重來?!
趙清茹糾結著,要是自家老公方原在就好了。
“小偉,姆媽有說啥時候回來不?”
趙清偉搖了搖頭。
“沒事兒,有阿姐在呢。阿姐走之前一定把你安排好。”趙清茹抬頭看了一眼高低柜上的三五牌大鐘,發現快十一點了,便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徑直走向廚房。
“阿姐,你干嘛?不會想做飯吧?可別把廚房給燒了。”
“……”至于嘛至于嘛,她家婆婆雖說廚藝確實差了一點,可也不至于會把廚房給燒了吧。趙清茹沒理會趙清偉,自顧自地走進廚房。不放心的趙清偉趕忙跟著也進了廚房。
廚房里除了兩顆大白菜外,還有一塊鹽鹵豆腐,盆子里倒是泡了一些黃豆,不僅還沒泡漲,上面還浮著好些黑乎乎的蟲子。趙清茹頓時沒了胃口。
“小偉,家里應該還有雞蛋什么的吧。”
“我知道放在那里。”趙清偉轉身便出了廚房,直奔老白蓮花母女倆曾經住過的房間。趙清茹立馬關上了廚房門,隨后拿出了一塊肥瘦相間的肋條肉,想了想還是拆了包半斤裝的黃豆,重新拿水泡上。乘著自家小弟沒在,趙清茹手腳甚是利索地將肋條上面大部分的肥肉都給剔了下來,并切成小丁,至于剩下的那些被全部剁成了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