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還記得李茹雪?”,李青兒問道。
昀凰在記憶里搜索著,點了點頭,她如何不記得,李茹雪自幼就不大愛理人,總是躲在屋子里苦練琴藝,這個好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傳言她才華不輸男兒,舞姿更是曼妙。
“前些日子,宛萍去老夫人處拜見,無意中聽到老夫人跟巧燕的談話,她們說。。。”,李青兒說著,頓了一下,眼神似有疑慮。
“姨娘二字畢竟生疏,以后無人時,昀凰便喊你一聲姨母可好?”,昀凰突然說了一句。
李青兒一愣,她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昀凰,見她雙眼含笑,溫和的盯著她,似乎有一種攝人心魂的魔力,放佛能夠看透人心。
姨娘是對后院妾侍的一種稱呼,姨母卻是直接將她當作長輩,兩個稱呼,雖然只差了一個字,意義卻是截然相反。
這孩子,她竟是這么的貼心,想來六年前一事情,對她的打擊也很大,她才多大的孩子,竟這么懂事,說話行事比之大人有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句話竟惹的李青兒眼眶有些濕潤,笑容一下子綻放出來:“好孩子”,說著就將手上的白玉手環退了下來往昀凰手里塞:“姨母也沒有什么貴重的物件,僅這一個小玩意兒,你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姨娘好偏心,這可是外祖母傳下來的,我跟你要了幾回都不肯給”,一旁的李宛萍癟嘴說道。昀凰見那玉鐲質地細膩滋潤,光潔通透,近乎無瑕,卻是上等的羊脂玉,既然是她娘親傳下來的,想必有些淵源,是她極其珍愛之物,那她又怎能奪人所愛呢,可就這樣推辭總歸不好,不由笑道:“我素來不喜佩戴飾品,姨母真要送昀凰,我是個嘴饞的,不若回頭多做些甜點給我,可好?”
一句話把在座的都逗笑了。
墨林笑著打趣道:“小姐,說的好像我們平日里苛待你似的,怎么說起話來跟幾輩子沒吃過飯的餓鬼似的”。
李青兒聞言抬頭看昀凰,見她眼底有堅定之意,當下對她又多了幾分喜愛,這般的不動聲色的拒絕卻又叫人生不出尷尬來,行事作風越發像她舅舅了,便也不再堅持,笑道:“你若喜歡,姨母天天給你做,就怕你回頭吃膩了”。
之前還擔心她年紀太小,沒有嫡母在身邊,有些話跟她說,怕她聽不明白,就算明白了也不知該如何做,如此,李青兒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她便接著之前未說完的話,緩緩道來:“宛萍去老夫人處請安無意中聽得老夫人跟巧燕談話,她們說,左相有意迎娶李茹雪為妻,那丫頭哭鬧著死活不肯嫁,她們便想了個法子,因著左相派人來說的是大小姐,而沒有點名道姓,她們便想讓你代替李茹雪出嫁,這樣,既不得罪左相,又能保住李茹雪”,說著李青兒眼里閃過譏誚:“她們可想著憑借李茹雪的才華,攀上個皇子,成為皇親國戚呢,左相身份再高貴,也是臣啊”。
昀凰聞言了然,也大致聽明白了。
自娘親走后,再加上這么多年她也不在京城,府里便沒了章程。李成峰膝下無子,只生了四個女兒,大家也自然而然地按照年齡大小排序,稱李茹雪為大小姐,李宛萍為二小姐,以此類推,她是三小姐,而沈氏生的李宛如則是四小姐。
可按照嫡庶之分,嫡為正,庶為偏,妾侍只能算半個主子,妾侍生的孩子,僅比下人強一些罷了,因著六年前一事,李成峰并未抬平妻。這府上,真正算下來,唯有她才是正經的主子,是李府的大小姐,其他的庶女是算不得主子的,身份上更是越不過她去。
由她來代嫁,就算婚后被發現了,明面上卻是說得過去的。
對李家而言,李茹雪可是一個很有利的棋子,就憑著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若是能夠嫁給一個皇子,日后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連帶著李府也會水漲船高,跟這相比,這丞相夫人的誘惑就算不得什么了,更何況有關左相的市井傳言,可是分外不堪啊。
昀凰冷笑,算計太多又如何,就算真的如她們所愿,就怕這個榮華富貴他們消受不起。
“你說什么?讓小姐待嫁?簡直太過分了”,墨林性急,一聽就坐不住了,氣憤道:“小姐,她們竟然敢算計你,要不要我去給她們一點教訓?”
昀凰雙目含冰,嘴上卻淡淡說道:“女孩子要溫柔,打打殺殺的,多不好,當心以后嫁不出去”。
墨林無語,貌似平日里打打殺殺的都是她吧。
她才不想嫁人呢,一個人過的多逍遙自在啊。
“墨林你別急,小姐她自有主張”,墨衣倒是淡定,見自家主子不慌不忙,便拉著墨林勸道。
“昀凰你打算怎么辦啊,難道你真的要嫁給他?那左相不僅是個瘸子,面相還丑陋,聽說他還。。。他還。。。”,李宛萍說著,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竟是不好意思往下說了。
“聽說還不能人道是不是?”
昀凰接著她的話說道,聲音淡淡,聽不出起伏,這件事情京城早就傳遍了,她也聽說了此事。
她端著面前的茶水嘬了一口,緩緩道來:“不良于行,面相丑陋,未必就不是良人,只不過她們敢這樣算計我,自然要嘗嘗后果”。
一句話,引得在座的幾個詫然。
“昀凰你。。”,李宛萍震驚的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如果是她,得知家人想方設法的讓自己代替姐姐出嫁,還是嫁給這樣的人,她怕是要躲在屋里哭死,可昀凰,她明明都知道了,卻還一臉的淡然,放佛事不關己。
她到底知不知道,婚姻對于女孩子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大事。
尋常女子說難以啟齒的事情,她卻能很淡然的講了出來,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被人算計,也表現的不急不躁,放佛一切盡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