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染眉心微動,好笑地看向墨曜:“王爺當真是邀我來看花的?”
墨曜劍眉一挑,含笑說道:“自然...不只是賞花,可也不耽誤一邊看一邊說么,這樣豈不更加湊趣。”
洛青染輕笑一聲,隨著墨曜一同向花房走去。
王府的花房,洛青染還真是頭回進來,她知道王爺愛花,卻沒想到他愛到如此地步,她本來以為,外面的那些傳言,多半也是謠傳居多,如今看來,只怕未必。
單看這比京郊綺園還要大的花房,就可以想見,王爺的愛花之名,絕非浪得虛名。
“這邊走。”就在洛青染發愣的間隙,墨曜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往花房內走去。
洛青染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反應。
墨曜察覺到她腳步遲疑,便回過頭來看她,見她看著他們倆交握的手而發愣,還特地稍稍用力捏了她一下。
洛青染的耳根霎時紅了一片,幸虧隱在發絲間,不那么明顯。
誰知墨曜眼尖,偏就覷見了那一片粉紅,忙湊過來,低下頭與洛青染對視。
洛青染呼吸一滯,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半晌后,洛青染愣愣地問說:“怎么了?”
墨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出來,湊近了她耳邊耳語道:“你害羞的樣子真是好看。”
洛青染被他說話間呼出的熱氣熏熱了面頰,一張俏臉暗紅密布,一時間,面上羞意更盛。
墨曜見狀忙不再逗她,轉頭又給她介紹起這花房的各處景致,一邊再引著她往花房深處走去。
其實,他方才也是因為頭回見洛青染滿面薄紅實在驚喜,才一時忍不住想要逗她。
可真將人逗得羞住了,他又舍不得了。
“白雪夫人”乃牡丹一珍稀品種,丁宜福《申江竹枝詞》贊嘆:“法華花事愛留賓,障目濃堆富貴香。紅紫淺深夸名種,就中最賞雪夫人。”
至花房深處,洛青染總算窺得“白雪夫人”真顏,遠遠地望去,其白似云雪,潔若純玉的模樣,當真不負“白雪夫人”之美名。
“這花我培育了良久,這是頭回成活開花,我就想,這難得一遇的盛景,我一定要與你分享才好。”墨曜站在洛青染身邊,輕喃道。
洛青染微微側過頭去,看向墨曜。
墨曜似又所覺,正好低下頭來,二人的視線霎時間交匯一處。
須臾,二人相視而笑,其間的愛意流轉,默契不言自明。
墨曜伸出手去,將洛青染的柔荑握進掌心。
微熱卻干燥的掌心包覆住洛青染纖軟的手指,溫度直達洛青染心里。
墨曜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撫了撫洛青染發間,眼中情意綿綿。
他在乎的不是這一株花有多么名貴,開花有多么難得,他在乎的,是陪他看花開的那個人。
而如今他終于找到,此生便也圓滿了。
看完了香花,到底也該說正事了。
墨曜引著洛青染出了花房,直接去了涵青閣。
二人先后坐到院中角亭內的石凳上,墨曜親自烹茶給洛青染,“今日請你過來看花是一樣,主要還是想說說昨日信中所說的事情。”
“王爺請講。”洛青染頷首道。
墨曜說:“今日早朝,我安排的人還未來得及上奏,便有監察御史突然上奏彈劾墨凜,其事太過突然,我事先竟沒有接到任何消息,未免錯漏,無法,便只得讓人按捺不動了。”
洛青染聞言微驚,“監察御史突然上奏?”
墨曜頷首道:“正是,說的還是洛昇夫人上門的那件事,以此為由,說墨凜為人苛刻,我總覺得,這監察御史忽然上奏,不像是偶然。”
洛青染了然地點點頭,“王爺覺得是有人指使?”
“很有可能,不過...”墨曜說到這里,忽然頓了一下,眉心微微皺起,面上現出幾分凝重,“我派人去查,竟然沒查出這個監察御史跟誰有關系。”
洛青染杏眸微張,看向墨曜。
王爺都沒有查出來頭的人,此人竟然有如此深的背景嗎?會是誰呢?
亭中靜了一瞬。
片刻后,墨曜忽然道:“我心中倒是有個猜想,就是還有待求證。”
“嗯?王爺指的是......”
“沈家。”墨曜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洛青染神思一凜,“王爺指的是沈家的母族?”
王爺沒有直指晉陽侯府,卻說了沈家,說的應是先賢仁皇后的母族吧?
“不錯,我說的正是賢仁皇嫂的母族勢力,”墨曜點點頭,“賢仁皇嫂當年驟然自戕,許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交代,我聽說,她母族有一股隱藏的勢力,從未示人,所以極有可能是沈家動用了這股勢力,否則我不可能一點兒眉目都沒有。”
洛青染聽了墨曜的話,總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面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幾許困惑之色。
墨曜不想她憂思過重,便道:“我再讓夜止他們查一查,你別想太多了,當心費神過了又害頭疼。”
洛青染聞言心中一暖,含笑答說:“我不會的,王爺放心。”
墨曜看了看她,良久嘆息道:“我如何放心,你有些事又不愿同我說,只會自己費神憂思。”
洛青染沒料到墨曜會忽然說這個,一時倒有些怔住了。
有些事,不是她不愿說,是不能說,無法說,那個秘密,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啊......
最先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此生不會再涉足感情,只此一生,守護好家人就夠了。
卻不曾想,墨曜會闖進她的人生中來,既鐘了情,她心中也是諸多煎熬,越是感情深厚,越是不想有事隱瞞于他。
可是,那件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簡直非常人所能理解,她自己有時候還都恍惚,覺得前生種種是不是只是夢一場?
這種情形,她要如何對墨曜解釋呢?
墨曜見洛青染又陷入了掙扎,萬分后悔自己又提及此事。
暗惱之余,只恨不得時光倒流,他哪怕再看不清洛青染心中那個無法言說的秘密,也好過看她掙扎為難啊!
“你別多想,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墨曜伸出雙手將洛青染的手攏進手心,感受到掌下那一抹輕顫的微涼,他心中更加自責惱恨。
“等所有的事情都了了,我便跟王爺將事情和盤托出,可好?”她思來想去,都覺得無法隱瞞墨曜一輩子,既如此,倒不如將一切都同他說了。
“好。”墨曜沒有任何遲疑,頷首答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