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幾日,諸事如常。
這一日早朝過后,宮里突然出了一件大喜事。
珍妃娘娘早膳的時候突然暈了,太醫診治過后診出是懷了龍裔。
祈陽帝當下大喜,重賞了承歡宮上上下下。
不多時候,太后娘娘和威后也接到消息,太后派人送下了豐厚的賞賜,并囑咐珍妃要好好安胎。
威后則親自帶著挑選好的諸多禮品藥材到了承歡宮,拉著珍妃親親熱熱的道了喜,又囑咐了許多孕中要注意的事情。
祈陽帝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笑著打趣威后道:“你又不曾生育,難為你還懂得這么許多孕中應注意的事情。”
威后聞言面上幾不可見地僵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如花笑靨,嗔了祈陽帝一眼,說:“太醫那么多,臣妾問一問,總還是知道的,這可是瑤兒的頭一胎,臣妾自然重視。”
面上雖笑靨如常,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藏在袖袍中的手握得有多么緊!
她知道自己沒有生育,這已然是她心中最痛苦的事情了,皇上卻還要當著瑤兒的面來揭她的傷疤,縱使無意,也實在是傷她的心......
難道,自己現在真的比不上瑤兒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嗎?
威后問完這句話,心卻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答案不是很明顯了嗎?又何必再問一遍,多傷自己一回呢?
自從瑤兒入了宮,皇上總是許久才會到她宮中去一趟,多半的時間,都是宿在承歡宮的,若非如此,瑤兒怎會這么快就有了身孕......
也怪自己不爭氣,從前,她才是這宮里獨得恩寵的人,可是,自己怎么就是沒有好消息呢!
她簡直不敢想,一想起這些,她就恨的不行......
“皇后想什么呢,這么出神,瑤兒同你說話也沒有聽見。”祈陽帝笑瞇瞇地問道。
威后聽到祈陽帝的聲音,方才回過神來,笑著搖搖頭,“臣妾沒想什么,只是想瑤兒如今有了身孕,怕是不再適合勞累,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幫著臣妾處理后宮諸事,可幫臣妾分了不少憂呢。”
祈陽帝點點頭,含笑道:“珍妃現在的身子,確實不適合再打理那些煩心事了,朕看皇后近來身子大好,便先辛苦一陣子,將這些事都收回去吧,若是實在覺得身子不適,便讓樺貴妃和惠妃她們幫你忙一忙,皇后也不要累到自己,珍妃這里還要你多費心呢。”
威后雖面上帶著笑應了祈陽帝的話,可心中卻氣的不行。
皇上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哪里是真心疼她,是怕她了“累倒了”,沒人照顧他的心肝珍妃吧!
“姑姑事忙,瑤兒這里沒什么事的,皇上放心吧,瑤兒能照顧好自己,況且宮里還這么多人呢,定會照顧好瑤兒的。”偏偏這時候,珍妃又一副十分善解人意的樣子。
祈陽帝拉著珍妃的手,滿目愛憐,“你初次有孕,不好疏忽了,皇后雖不曾有孕,但到底年紀比你長上許多,這些事情見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不少,況且你們姑侄倆關系又親近,她來照顧你,朕才放心,你說是吧,皇后。”
“這是自然,皇上說得對,瑤兒你就好生休養,其他的,不必多想。”威后幾乎是無意識地笑著說完了這句話。
祈陽帝覺得威后十分識大體,也很滿意。
朝中事忙,他畢竟不能時時刻刻在此陪著珍妃,又說了一會兒話,便先回御書房去忙了。
皇上一走,珍妃就面露疲憊,威后見此,也未作久留,囑咐了一些話,也帶著人離開了。
直到出了承歡宮的院門,威后一張臉才沉了下來。
待到進了麗德殿的院門,她那一張臉已是冷若冰霜,寒氣逼人。
麗德殿的宮人們都低著頭不敢大聲說話,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哪里不夠小心,再挑動了威后那根緊繃的神經。
抬著轎輦的太監們小心翼翼地將轎輦放下,威后扶著紫英的手走下來,正準備進去,便見徐公公從正殿里小跑出來。
到了她身前,躬身道:“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來給您請安,您不在,奴才就先將殿下請到殿里坐著了。”
威后一聽墨凜來了,眉頭便皺了起來。
不過很快,她這緊皺的眉頭又舒展開來,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向正殿里走去。
墨凜早聽到外面的動靜,這會兒已經到了殿門口,正迎上了威后。
“兒臣見過母后,母后金安。”墨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威后淡淡地應了一聲,態度顯然不怎么熱絡。
她心頭正攢著氣呢,這會兒見了墨凜沒有將心頭的氣都撒到他身上去,已是很給他面子了,還指望她能給墨凜什么好臉色看?
好在墨凜也完全“不在乎”威后這樣的態度,依然是恭敬有加地同威后說著話。
威后見墨凜說來說去都是在扯閑話,不免厭煩,便說:“我身子都好了,若是沒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墨凜似乎沒有發現威后在下逐客令,而是略有些憂心地問道:“母后身子好了,可兒臣聽說,珍妃娘娘似乎有恙了?母后方才從珍妃娘娘那邊回來,面色又不大好,難道是珍妃娘娘生了什么病嗎?”
說著說著,他又露出一副關切的樣子來,“雖說您惦記珍妃娘娘沒有錯,可您總歸還是要顧著自己的身子,您可是才好了一些,可別又累到了。”
威后聽了墨凜這話,面色似乎稍有緩和。
虧得墨凜這個不相干的養子還知道關心關心她的身子,可皇上眼里卻只有珍妃一人!
一想到這個,她就又氣又恨。
遂輕聲哼道:“她哪是有什么病,她可是大喜!”
“大喜?這話怎么說的?”墨凜不解地看向威后。
威后冷聲說:“入宮才這么短的時間,就懷了龍種,可不是大喜!”
“什么!珍妃娘娘有喜了,這......”墨凜似乎很是吃驚,忍不住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