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染回到洛府的時候已近申時,她也沒回自己院子,趕著就去了趙氏的遠香堂。
經過一番旁敲側擊,趙氏問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十分滿意地擺擺手讓洛青染回去了,并說了晚上請了戲班子來,過會兒讓她親自去點戲。
這個倒不值得洛青染多猶豫,便是沒有重生一回,照著對趙氏的孝順,她也會估摸著趙氏的心意點幾出老人家喜歡的,熱鬧點兒的戲。
又回去見了葉氏,稍稍說了會兒話,回去還來不及看慕秋白的信便有丫鬟過來請她去前廳。
洛青染只好先將信放在床下的暗格里,便準備著出了瀟湘居。
家宴上她刻意表現得低調些,也是知道趙氏之所以這般重視她的及笄禮,多少還是與她現如今的身份有關系,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太高調了有時候并不是件好事,因而她刻意在家人面前表現出一副謙遜恭順的態度,大家也都很滿意。
好在小趙氏和柳氏都不在,洛昇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與她一個小輩有什么為難,二房只剩一個洛文嫣,倒也翻不出什么風浪來。
熱熱鬧鬧的戲散了,趙氏也乏了,眾人便極有眼色地一一告退了。
月上柳梢,洛青染才有功夫將慕秋白的信拿出來看看。
片刻后,她放下手中的信,眉心皺成一團。
慕秋白的信確實是寫的海商規劃,不過在這封規劃下面,還藏著另一封信,寫的乃是她托他打聽的私鹽一事。
她倒是不擔心墨曜看過這信,以自己對他的了解,他斷不會做這種事,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必通過偷看一封信得來。
她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慕秋白查出來的結果跟她預料中的相差無幾,可也有一點不同,只不過她沒想到,這個不同竟然是她二叔。
原來,二叔與墨凜這么早的時候便勾結在一起了么?
可她有些不明白,按說墨凜現在地位尷尬,又沒什么權利,她二叔那般聰明又勢力的人,怎么會選擇跟墨凜搭上線呢?
看來還是要讓慕秋白再幫她好好查一查才行。
打定主意,她便將慕秋白的那封私信放到燭火上燒了,很多事情與前世并不盡然相同,她不能掉以輕心。
燒掉了那封信,她便拿出那份規劃,在自己覺得有意見的地方用朱砂筆圈了出來,旁邊寫上自己的建議,都弄好了以后又再封在信封里,交給了知書,讓她明日找機會給慕秋白送去。
“小姐,天晚了,您要洗澡么,熱水都備下了。”
正好半夏過來請示,洛青染看一眼書案上的沙鐘,便點頭應了。
她這邊心情好的泡澡休息,而落霞館那邊,顯然就不怎么和諧了。
小趙氏的臥房內,母女兩個均是一臉陰沉地坐著,誰也不曾開口,氣氛一時凝重得厲害。
最后還是小趙氏受不了這種憋悶,狠狠地吐出胸腔中的一口濁氣,“那小賤人真的又去長公主府上了?”
“嗯。”洛文嫣陰沉沉地應了一聲。
“不就是救了王爺一回么,憑什么,憑什么......”小趙氏氣得手都抖了起來,臉上的腮肉一跳一跳的,神情十分猙獰。
洛文嫣也氣,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她想到從前洛府上下對她的恭維,趙氏對她的寵溺,想到外面那些世家夫人對她的推崇,那些小姐們對她的羨慕,她就恨極了洛青染。
這一切本來都是屬于她的,如今生生被洛青染給占了去,她怎么能甘心!
還有這一回柳氏的事情,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誰知最后心兒那個死丫頭會亂說話,趙氏又突然來了,策劃了那么久,最后還是無疾而終。
她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了家里的風向似乎要變了,大房已經開始有要壓過她們的趨勢了。
這一切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洛文嫣很困惑。
好像是從年后洛青染被她推進東霜亭下邊開始的?也不對,是從大伯和堂哥回來以后吧?祖母的眼里不再只有她們,更多的裝的還是大伯和堂哥,就連爹也不是祖母的心尖兒了!
“娘,以后這家里是不是就要大堂哥說了算了!”
“什么?”小趙氏被女兒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聽見她說了什么,當即就怒了,“做夢!還沒分家呢,文譽也是嫡系子孫,他想獨吞洛家的家產,呸,做夢去吧!”
洛文嫣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著指天罵地的小趙氏,突然覺得她娘這個樣子像極了市井潑婦,沒有一點官家貴婦人該有的樣子。
小趙氏罵了一通,轉過頭來見女兒盯著她,心里閃過一絲不舒服,女兒的那個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這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從小捧在手心里疼大的,怎么會不尊重自己?
想到這,她很快便釋然了,對女兒道:“你放心,文嫣,那個小賤人眼下風光,以后有她哭的時候!”
洛文嫣看她娘說得頗為篤定,她并不知小趙氏的自信從何而來,因而問道:“娘何以這般肯定?”
小趙氏神秘一笑,“你外祖母捎信來了,說是在你外祖的書房看到了右相的書信,你爹升遷的事情就要辦下來了,聽說如今跟二皇子走得也近,以后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別看你大伯現在風光無兩的樣子,其實早就將右相和李國舅得罪狠了,人家正找機會準備收拾他呢!”
她的語氣充滿了不懷好意,仿佛已經看到了洛昇平步青云之后,將洛崢狠狠地踩在腳底下的情形。
可洛文嫣卻是信了,應該說她在聽到右相的名頭時,就沒有懷疑小趙氏的話了。
右相一家在華京是什么身份地位,恐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那位二皇子不算出挑,但威后沒有自己的孩子啊,這個二皇子聽說也算是養在她膝下的,難保以后李家不會扶持他,若真是這樣,那他以后不就是......
洛文嫣突然心頭升起了一個奇異的念頭,她一把扯過小趙氏的衣袖,“娘,您是說外祖與二皇子私下有來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