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娟主仆二人跟著幾位官差坐上雇來的客船沿河南下,如今的季節刮的西北風,客船上揚起了船帆,順風順水的連一個時辰都沒到就到了瓜州渡口。此時已近申時,冬天太陽下去早,天黑了渡江就有點危險了。于是一行人就在瓜州渡口找了個驛站打算住一晚到第二天天明再渡江。
這幾個衙役不過就是官吏里最底層而已,到了驛站也只能住那下等房,為了省錢喝酒幾人合要了一個大通鋪。林玉娟見狀叫李嫂拿銀子到廚房給他們做了幾樣下酒菜,紅燒肉,紅燒雞,江魚等等。還別說,真就是吃人嘴軟,幾樣好菜上了桌子后,他們跟李嫂說話都客氣了不少。林玉娟主仆兩個也不過就點了一菜一湯端進房中去吃了。她們住的也是最普通客房,里面就一個床鋪,一張桌子兩個板凳。至于床上那被褥,嗯,不想那么多了,再多想些晚上還能睡的著覺么。
再說林玉鎖自從他二姐跟官差走了后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今天發生的這事情實在超出他平時所遇到的那些個小事兒了,有些不知所措。李大江看了也只有盡量去安慰開導,不過效果卻不怎么樣。林玉鎖愁得在院子里直打轉,片刻都不得安寧。忽然一拍腦袋,“對了,我應該去甘泉路給姜表叔送個信去,看他們能不能幫忙出點好主意。”
林玉鎖回屋取了些零錢,跟李大江打過招呼說要去甘泉路找姜明德。李大江不放心他一個人獨自出門,就讓林玉鎖在家看店,他自己往甘泉路薛府去了。李大江一路打聽著到了甘泉路薛府門外,看著眼前的宅院,大門緊閉,他走上前去敲門。不一會有門房開了側門出來問他找誰。
“我是東關街林家鋪子的,想找你家表少爺姜秀才。”
“表少爺不在,要到晚上才能回來,你要留個口信嗎?”門房記起兩位少爺以前交代過,如果是東關街林記的人過來找他們,一定要通傳進去。
“那你們家主人在么?”李大江心想姜明德不在找到薛亭芳也是好的。
“主人回常州去了。過段日子才能回來。”
“行,麻煩你告訴姜秀才,就說林記有事找他就行了。”說完謝過了門房匆匆趕回去了。
晚上姜明德主仆回來時,門房把林記來人的消息告訴了他,姜明德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就先打發知書跑去問明情況。哪知道不久后知書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了,告訴他林玉娟讓南京織造局的人給帶走了。驚得姜明德丟下了飯碗立即讓門房備車往東關街林記趕去。可憐的知書到現在晚飯是一口沒吃呢,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少爺有急事出門,他得隨身侍候著,哪里有功夫吃飯啊。還好旁地有個跟他要好的丫環給他包了幾塊點心帶到路上吃了。
姜明德趕到林記,向林玉鎖,李大江仔細問明了情況。得知他們去江都衙門驗證過,確實是南京織造局的人帶走了林玉娟。他的心里是既松了口氣,又擔起了心。松口氣是既然那幾人確實是織造局的官差,那么林玉娟暫時沒有什么危險。擔心是這織造局里的提督織造乃是宮中太監擔任,這些個人比一般的人要陰險狠辣的多。
“我一定要趕過去,盡我所能的把她救出來。她現在一定嚇壞了,肯定又在抱怨是我害的了。不然她早已嫁作人婦,哪里會碰上這些事情。”姜明德想到這里又帶著知書告辭回薛府了。在馬車上,姜明德把要去南京的事情給知書說了。知書聽了這話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的少爺呀,您來揚州是讀書的,哪里能就這么跑去南京了。再說那什么織造衙門,能讓我們進去嗎?您就聽小的一聲勸,這南京您還是別去了,去了也是不管用的。”
“唉,你不懂的。我主意已定,不用再勸了,倘若我不走這一趟我自己都會愧疚的。”姜明德喃喃道。
“少爺您心也太善了,林家的事又跟您沒關系。”知書嘀咕道。
“什么都不用說了,回去收拾東西,找個熟悉水路的船家。明天卯初就出發,趕的快些沒準還能追上。”
主仆兩個收拾好銀兩衣服,備了干糧,找好船只后就早早休息,以待第二天早晨能快些出發。
姜明德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快點入睡,卻是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翻來覆去想的都是林玉娟被織造局帶走的事情。思來想去,忽然想到這織造局的頭領可是太監,跟他們這些文人很不對付的,看來這秀才招牌是不好用了。想到這里他從床上跳起來,找到府里管家,讓他給找了幾身薛亭芳的衣服。他決定了,到時候只說自己是商人就行。
第二天一早天色還未方亮,主仆二人就坐著雇來的船出發了。等到太陽出來時,船也趕到了瓜州渡口。主仆二人上岸去驛站一打聽,林玉娟一行人真的在這里住過,也是剛出發沒過久,估摸著現在也剛到江心而已。姜明德聽到這里也不敢再廢話,叫知書丟下幾個碎銀子又匆忙趕路去了。
林玉娟前陣子在家里愜意的很,家務什么的都不用她做了,現在天氣又冷,所以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才起來做手工活兒。結果今兒叫官府給劫持了,她晚上躺在驛站的床上自然是睡不著。瞪著眼睛胡思亂想了不知道多久才入睡,第二天又早早讓人叫醒趕路,所以她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吃不好,睡不好,關鍵還是心情不好,神經高度緊張。她不知道到達南京后等著她的將是什么樣的情況,她除了知道那織造局是給皇家做衣服外,旁的是一概不知。所以她猜不出別人要怎么對付她。今天的風還不算大,可是即便如此,長江里的浪頭還是不小。小木船在江面上一直上下顛簸著,讓坐在里面的人很是難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