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不語安然書名:
若諼想攔已經晚了,況且真的去攔,翠玉只怕起疑,越發要看,還不如不攔。
翠玉一見里面一個個碗口大的紅艷艷的石榴,登時瞪大了眼睛,驚嘆道:“好誘人的石榴,小姐賞奴婢一個!”
若諼不肯,裝做貪吃的樣子,跑過去將沉甸甸的食盒抱在懷里,撅嘴道:“通共就這十幾個,諼兒自己要吃。”
翠玉只得悻悻做罷,轉身離開了。
若諼進屋,有丫頭上前接過她手里的食盒。
琥珀也隨后進來了,想著若諼在外玩了這么長時間肯定口渴了,倒了杯茶奉與她,坐在她身邊也不言語。
若諼剛喝了一口茶,就見綠玉幾個丫頭七手八腳把那些石榴從食盒里拿出,放在胡桌上,生怕她們擅自瓜分,忙撲過去,將上半身壓在那些石榴上面,又伸臂攬住,嚴正申明:“不許你們偷吃。”
幾個丫頭尷尬不已,綠玉訕訕道:“奴婢們沒想著要吃,只是怕石榴悶在食盒里容易爛,所以拿出來透透氣。”
若諼故做淡定地“哦”了一聲,直起身來,拿起茶杯繼續喝茶。
幾個丫頭紛紛表示吃驚道:“竟有這么大的石榴!”
若諼心里很是得意,回頭去看琥珀,見她悶悶不樂,用肩膀碰了碰她,關切地問:“姐姐怎么了?”
琥珀灰心道:“小姐剛聽見了翠玉姐姐的話不曾?小姐有什么不是,可要先打奴婢的板子!人家小姐的丫鬟跟著主子賺些好體面,奴婢們鎮日里提心吊膽怕挨打受罵,從此后小姐可憐見些才好。”
若諼知她話里的意思,笑道:“以后再也不犯了。”
琥珀服侍著她洗浴了,送到床上躺下。
若諼道:“把那些石榴全送到我房里來。”
琥珀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照做了,吹了蠟燭,自去外間睡下。
若諼側耳聆聽,外面沒了動靜,方躡手躡腳起床,拿了個石榴抱在懷里重新上床,抱著石榴滾了幾滾就睡著了。
竹猗軒里,燕倚夢毫無睡意,看了一眼身邊睡的正香的方永華,翻過身來,臉對著窗戶。
盯著窗外一輪未圓的皎月出神。
那一晚,也是這樣一輪明月,也是未圓,而且月光冷得如霜。
她掙扎了幾個時辰,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
身上撕裂般的疼痛讓她的神志格外清楚,聽到一個產婆驚惶的聲音:“不好!腳先出來了,是難產!”
另一個產婆沉默了片刻,道:“死馬當活馬醫,要是另一只腳出來,我們我們就扯著雙腳往外拉!”
前一個產婆猶豫不決,后一個顯然膽量大些,又有主見,道:“不如此,大人小孩全保不住,你我怎么跟侯爺與夫人交待!”
前一個產婆只得勉強答應。
燕倚夢當時就明白,那兩個產婆是想舍棄她肚子里的孩子,讓她活下來,當即用微弱的聲音乞求:“保住我的孩子。”
一個產婆從爐子上熱著的瓦罐里倒了滿滿一碗人參鴿子湯,走到她床邊坐下,扶起她半靠在自己懷里,逼著她喝下那碗人參鴿子湯:“全都喝了,才有力氣生產,姨娘不用力,誰也幫不了你的孩子!”
燕倚夢雖然一點味口也沒有,可還是聽話的一口氣把一碗人參鴿子湯喝的一口不剩。
人生鴿子湯很快發生了效應,燕倚夢又幾經掙扎,痛得將要暈過去的時候,忽聽一個產婆埋怨另一個產婆道:“你太用力了,將嬰兒的臂膀都掐破了,流出血來!”
被責怪的產婆聲音里透著緊張:“顧不得許多了,生死就在這最后一搏!”
燕倚夢聽說自己的孩子還未出世,就如此遭罪,心疼的心都碎了,剛想問:“我的孩子怎樣了?”
下身傳來的疼痛比先前任何一波疼痛更甚,覺得自己如煉獄般,身體和靈魂都要四分五裂了,忽聽到嬰兒嬌嫩無力的哭聲,接著是兩個產婆喜極而泣的聲音:“老天保佑,大人孩子全都平安。”
燕倚夢那時疲倦虛弱的只想睡去,可孩子只哭了幾聲就沒哭了,很是擔心,道:“把孩子給我看看。”
“這”兩個產婆顯得極為踟躕。
一個推脫道:“還沒給孩子洗澡呢。”
燕倚夢有氣無力堅持道:“給我看看,只看一眼!”
兩個產婆無奈,只得把初生的嬰兒抱給她看。
燕倚夢側頭看了看,孩子很縮在產婆的一雙手掌里,臉扭到一邊,她只能看見他的后腦勺,小小的身子粉紅嬌嫩的讓人不敢觸碰,那細細的柔嫩的手臂上端果然有一彎月芽似的掐痕,已經沒有往外滲血了,可還是叫她這個做娘的心疼不已,但她又怪不得誰,要不是那個產婆極有膽色,只怕她和她的孩子此刻已魂歸地府。
不管怎樣,一切平安。
燕倚夢這才放心沉沉睡去,可沒想到一覺醒來后,已是天崩地裂,蝶舞跪趴在她的床前,泣不成聲地告訴她,剛出世的小公子沒了,方永華坐在一邊握著她的手勸她要堅強。
她當時就像瘋了一樣質問方永華道:“我明明看到他是好好的,怎么會怎么會”那個死字她怎么也說不出口。
方永華沉痛嘆息道:“剛出生時看著無礙,其實身體里嗆進不少羊水,不過片刻,抽搐了一會子,就死了。”
燕倚夢啞然呆住,記起孩子剛出生時的確只發出了幾聲微弱的哭聲,和躺在產婆手里一動不動的模樣。
本就是難產,嗆了羊水不奇怪,夭折也不奇怪。
雖這么想,卻無法抑制淚水奔涌,她側過臉去,一眼就看見了冬夜里的月亮,將圓不圓,月光冰冷,就像她死灰般的心。
燕倚夢一個人在黑暗里靜靜地回憶著往事,當時覺得順理成章、不容置疑的情節,現在細細推敲,實在有太多可疑之處,特別是,今兒傍晚給諼兒洗澡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她臂膀處那一彎新月般的瘢痕,淡淡的,不用心看,根本就不會注意。
是巧合還是在昭示著什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