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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就是這個


更新時間:2016年08月01日  作者:圣者晨雷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圣者晨雷 | 大宋風華 


“就是這個。”

在李樓后邊,有一座院落,外觀看上去簡陋,可入內之后,便能發覺其間富麗堂皇。

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背手而立,望著眼前的十余個木盒。

木盒全部被打開,里面裝滿了潔白如雪的顆粒晶體。

“雪糖啊……竟然真有這么多雪糖!”那面白無須的男子,拿著巴掌輕輕敲打著自己的背。

在他身邊,秦梓微躬著身體,而李大娘更是將頭幾乎垂到胸前。

梁師成,隱相!

當今天子最信任的太監大鐺之中,童貫為武,梁師成為文,二者權勢,即使比起外朝宰相,也不逞多讓!

“啟稟老爺,一共是一百八十斤雪糖,奴都算過,分毫不差。”李大娘應道。

梁師成看上去老實木訥,不太會話,聞言也只是頭,然后向身后人吩咐:“送一盒與叔黨,心了。”

身后的隨侍應聲而去,梁師成又看向李大娘:“那周銓所言當真?”

“奴這些時日也曾經算過,周銓所估算,只少不多!”

李大娘回應的時候,心里還有些驚訝,周銓果然是一個有心人,年紀,竟然就已經精通庶務,甚至連市師各處如何發賣,都有詳細的建議。

她并不知道,周銓在賣冰棍之前就已經做足了功課,他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在京師內外兩城調查,記下的調查報告,足有八萬余字!

“京師一百五十萬口,每人若以每年用糖一斤計,一年當用糖一百五十萬斤。雪糖價格,可遠勝于一般糖類,便是霜糖,亦有所不及。定價可自二百文一斤起,京師人富庶,二百文也不過是最下平民一二日工錢……”

按照周銓那天所,只要操作得好,這種被稱為雪糖的賣相極佳的砂糖,至少可以占據京師市場的三分之一至一半。但李蘊卻覺得,二百文一斤,已經足以占據京師市場的三分之二,甚至五分之四!

京師人用糖,也絕對不只一年一+¤+¤+¤+¤,m.+.c¢om斤,甚至有可能接近兩斤。

那些色澤黯紅的糖類,只能被某些作坊用于加工甜,而顏色較淺的霜糖,更是直接要被雪糖碾壓,只能降價才能與劣糖去競爭市場。

如此算來,保守的估計,這也是一個每年十萬貫以上的大市場。周銓了那個海客番商供貨的價格,每斤才是區區八十文,這十萬貫的毛利便可達六萬貫。

這還是最低的,若以李蘊估算最樂觀的情形來算,一年毛利當在十八萬到二十萬貫之間。

僅是京師一地,便能如此,再推廣到富庶幾與京師相同的西京洛陽等地,還有大宋治下各州府,年入百萬貫,絕非難事。

這是足貫,不是當一貫的七百七十文!

即使是當今天子,只怕也會對此等厚利垂涎三尺!

“畫得好大一塊餅啊……”梁師成又緩緩道,聲音輕柔,仿佛在對親戚晚輩話。

可是李蘊卻覺得自己背后的毫毛豎了起來。

仔細一想,這確實是畫出的一塊大餅,哪怕只算京師一地,一年一百五十萬斤的糖,那海客番商,如何能送得來這么貨?

“不過這份禮,我先收了,算是他謝我攔住李邦彥。若是他有第二批貨來,再談他父親官職之事。”梁師成淡淡地道。

“是,老爺英明!奴也曾經試探過,周銓,或許可以將那番客海商的制糖之術學來,若真如此,福唐、四明、廣漢、遂寧皆盛產甘蔗,可煉雪糖,一年百余萬斤,亦非難事。”李蘊想起周銓的交待,便又道。

“我記得遂寧貢物中,便有霜糖。”梁師成看了她一眼:“這些都是那周銓的?”

“正是,奴記得清楚,一字不錯。”

“那子倒是熟悉地理方物,連這些僻遠之地也記得……我聽叔黨過,番禺一帶,亦是盛產甘蔗。”梁師成神情微動:“看來他果然有幾分把握,既是如此,你去與他,讓他老子五日之后擇個時間去補個名字,一個從九品的微末官將仕郎算得了什么!”

梁師成這話得輕巧,但若是賈奕聽到了,只怕立刻會哭爹喊娘地上來求懇。

賈奕為李邦彥做許多事,為的就是由吏轉官,轉為這個區區的將仕郎。這雖然只是最低級的從九品文散官,卻是正式官職的第一步。

這段時間,周儻一直在捧日左廂第二軍中廝混,雖然他在這軍中友人眾多,可是他離開軍職多年,再想要回軍中,不但沒有了原先的官職,還要從最底層的兵做起,這就非他所愿了。

心情苦悶,少不得喝酒,這日正在賀記腳店傍的酒肆中,與幾位友人喝得微熏。

都是四十余歲的年紀,又都不過是些微末官,故此眾人邊飲邊聊,就到了自己家的孩兒身上。

“我家那蠢兒,前些時日終于做了個甲頭,也算是有了個官身。”

“唉,段家哥哥,你這樣可就是寒磣我們大伙了,有個官身就不錯了!”

“什么不錯,都比不得老林家兒子,已經是三班借職,與咱們哥幾個都差不多……周儻哥哥,若是你不出軍,以你家傳的武藝,你家孩兒少也是個班直出身!”

眾人夸來夸去,最后提到了周儻身上,周儻則是滿臉尷尬,他自己還在為一個職司奔走,兒子更是在京師廝混,實在是吹噓不起來。

突然聽得外邊杜狗兒的聲音響起:“哥哥,竟然在此飲酒,大郎可是到處在尋你!”

周儻正是尷尬之時,聽得這話乘機道:“那兒不知又闖了什么禍事,各位兄弟,我先回去看看。”

“哥哥家有事,我等如何能不隨去?”其中一人起身道。

“正是,這些時日幫不上哥哥什么忙,如今有事,總得去看看!”又一名軍官道。

周儻有些詫然,這幾位朋友雖然待他尚好,但連在軍中這些時日,周儻哪里聽不出,他們已經不象當初那樣視自己為大哥了。

開口的這兩位,甚至隱隱有些輕視他,現在這么熱切,想來是想去看自家的熱鬧。

落到這種境地,他也沒有什么好遮掩的,嘆了口氣,并未拒絕。

“那子又惹了什么事端?”出了酒肆,周儻問道。

杜狗兒卻是滿臉帶笑:“哥哥,好事,好事!”

“他能有什么好事,這些天來,他惹的禍都可以將京師燒掉了!”周儻心中有氣,開口不善。

他的伙伴也都笑了起來,雖然方才有人夸贊周儻家傳武藝,但在眾人心中,實際都瞧不大起周儻之子周銓的。

“哥哥這是哪里的話,我瞅大郎如今可是出息了……哥哥要當官了!”

“當官?”周儻猛地停住了腳步。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能折騰,但給他折騰一個官職出來,卻還是不敢相信。

“這是笑吧,若是周儻哥哥要當官,這些時日何必還與我等廝混?”

“正是正是,狗兒你是出了名的話不靠譜。”

“便是周儻哥哥的令郎,也不是個靠譜的啊,這些天里,他可沒少坑爹,莫非這又是要來了?”

這些禁軍軍官七嘴八舌,雖然都是善意的玩笑,可是聽得周儻還是額頭冒汗。

杜狗兒撓著頭:“唉呀不清,哥哥你來就是。”

杜狗兒確實不清,他這些天都嘴著周銓,但仍然弄不明白,為何周銓去了一趟李大娘家,事情就完全變了。

原本盯著他們左右的熊大熊二,如今都不見了蹤影,而囂張蠻橫的賈奕,再也未在他們面前出現。

“帶我去見他!”周儻琢磨著,若是這一次周銓讓他在朋友們面前丟了臉,定然要狠狠教訓一番。

跟在杜狗兒后面走了幾步,周儻就覺得不對:“這不是去城外……狗兒,那子究竟在何處?”

“金錢巷。”

杜狗兒一出這個地名,周儻的幾位朋友頓時大樂:“哈哈哈哈,不愧是周儻哥哥的兒子,頗有你當年幾分風范!”

“銓哥兒今年是十五還是十六來著,就喜歡去金錢巷了,了不得,了不得,英雄出少年!”

這些人如何不知道,金錢巷最出名的就是妓寨!

“哈哈,兒子在妓寨里等老子,這等事情……”

周儻聽得這些舊日袍澤們聲嘀咕,額頭青筋跳了兩跳,當即下定決心,到了那兒之后,必然要好好教訓周銓一頓。

酒肆離金錢巷還有一些距離,他們趕到之時,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周儻原本見了兒子就要發怒的,結果卻被周銓拿出的一樣東西駭住了。

“這是……這是?”

“老爹你傻了么,連這個都不認識?官告,這便是你的官告,拿著它去大理寺掛個名兒吧。”周銓淡淡地道。

這樣裝,結果自然是吃了一記爆粟,同時周儻面色如土。

“偽造公文告身……你這坑爹的貨,我當初就該打斷你的腿!”他咆哮著道。

“喂喂,爹,你太瞧我了,我怎么可能去偽造這東西!”周銓原本是來獻寶的,結果給敲了腦袋,頓時不高興。

“這是……真的?”周儻見兒子話的模樣,終于不敢將手中的紙當作假的了。

“蓋著尚書省的大印,你看,我便是能造個假的告身,還能去刻個假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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