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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聽說你正與濟南候家議親?”
這一日,陳繼功正好休沐。難得清閑,他在家中用了一天的時間審核了北海公司新送到的財政報表,沒有去考慮朝堂政事。可到了晚間,陳繼卿卻跑了過來劈頭便問。
陳繼卿問得魯莽,陳繼功卻并不以為意,他們哥倆好著呢。搖搖頭如是說道:“才有這個意思,八字都還沒合呢,還早著呢。”
陳繼功的小兒女雖然是庶出的,但陳繼功也很寶貝的。想當他的女婿,那還不待被他查個底朝天了,讓陳繼功滿意了,才算作罷?
陳繼功既然這么說,也就是有了這個意思。這證明對方至少沒什么明面上的缺陷,
這濟南候就是石猛。雖然名頭在軍伍中并不怎么顯赫,可很多人卻都清楚,石猛是陳鳴絕對的腹心。常年把持著親衛部隊的統轄權。
不過這一樁婚事,并非是陳繼功主動聯系的石猛。他對子女的終身大事,并不是那么的心急,這點上有點像陳鳴。而且陳繼功這些年雖然一點點從陳鳴跟前淡出了,可這淡出的只是政事,私誼上可沒淡下。陳繼功還不至于趕著趟子去巴結石猛。
陳繼功還想著讓女兒上大學呢,而現在她高中才上不到一年,都還不到十六歲,現在才是有個意思,可不一定就能夠保證最后執行。
聯姻也孩子們的秉性。以兒子來說,想讀書的找個有學問的岳家;偏好軍事的,就找個軍伍門第的孩子,日后軍種發展好方便。而文武兩端都不出眾,只能謹守門戶的兒子,就找個高門顯宦家的女兒,這樣也不至于在兄弟中吃虧。而女兒就更明白了,女婿跟兒媳是不一樣的,女婿首先要人品好,其次才是有能力,那些已經長歪了的,再怎么家世好也不能要。
陳繼卿坐了下來,“我剛剛得到消息,濟南候的大兒子跟豫王殿下走的有點近。”
陳繼功眉頭立刻皺了一下,這可是一個新情況,只不過……,也沒啥大不了的。“這也不礙事吧。”豫王是皇帝的第一個兒子,也是皇后的第一個兒子,是嫡長子,既嫡又長,很得一些文武的支持。
依照中國的傳統,嫡長子這是天生的繼承人啊,名分上說破天了也站得住腳,順理成章。
石猛明面上雖然是皇帝的孤臣,但陳繼功也跟他在一塊坐過幾回酒局,言談中石猛是傾向于豫王的。
“本來是沒什么大事。但架不住豫王殿下讓人跟新儒黨的那些異類做了接觸,這讓宗室里的不少人都轉變了態度。”陳繼功、陳繼卿兄弟可是標準的陳氏宗親。
這是剛剛爆出不久的大新聞。不僅沈國貞與新儒黨的那些異類做了接觸,連豫王殿下也與那些異類做了接觸。而那些異類據說已經要跟新儒黨分家了。
而陳漢宗室里的很多人對于皿煮還是嗤之以鼻,就連二元制他們也十分抗拒。在他們眼中,皇帝至高無上的‘朝廷’,才是正常的朝廷。
陳繼功之前與石猛議親的時候,當然不可能預測到會有這一波風浪吹起。可現在據說宗室內的不少人已經因此轉變態度,站到了其他皇子陣營。
只是陳繼功不怎么關心這一點,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封國等不了幾年就該來到了。在他的堂侄們為了那把至高無上的椅子,拼勁全力,拼到最后關頭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南京了。
陳繼功可不是他老爹陳聰,陳聰是死都不愿意去萬里之外的美洲的,他的目的都已經在魯山修好了。可陳繼功陳繼卿兄弟是要去美洲的,那是他們兄弟這幾十年來心中的執念啊。在有生之年不親自去自己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他們兄弟死不瞑目。
而石猛,在陳漢勛貴圈子里是陳繼功比較重視和尊敬的。石猛家的家風,在諸多勛貴元老之中,也是比較受到稱贊的。或者說,陳繼功就不相信以石猛的為人會教出什么壞種來,也不相信濟南侯府會兩代人就敗下去。
陳漢不是前朝、大前朝。
詩書傳家的大族放到朱明、趙宋時代,那都是開國勛貴的出色的聯姻對象。但如今的天下,那里還有什么詩書傳家的大族。而且皇帝對于勛貴家族的抑制可以說相當輕微的,跟朱明時候完全不同,跟趙宋時候也完全不同。
當然,有了‘海外封國’做誘餌,陳漢朝的勛貴也跟前朝的功勛大臣不一樣了。對于后者這一群體,本土的權勢、利益都屬于可拋棄、放棄的狀態,‘海外封國’才是他們最大的追求。
這就讓陳鳴的收權變得輕松很多很多!
這種環境下,就石猛這樣的家風,濟南侯府可以說固若金湯。
陳繼功都不求自己的女婿能在將來繼承濟南候國,他只需要扎根在本土,扎根在國防軍,能繼承下濟南候的三分人脈,未來就前途無量了。
石猛最小的兒子,也是庶子,今年20歲,中央軍校炮兵科三年級學生。
成績優異,教官考評優秀,小伙子人也長的精神,體格健壯,也沒有啥不良嗜好
陳繼功對他還是很滿意的。
“濟南候的小公子年齡已經二十了,是貓是虎,已經能看個七八。這小子還是不錯的。”
“這話倒是說得對。要議親,關鍵還是看人品和性格。孩子若年紀太小,一切都看不出來,還是等大一點的好。”陳繼卿同樣也對石猛的家風比較信服。甚至他都懷疑,石猛的大兒子跟豫王殿下接觸,是不是受了皇帝的什么吩咐。
娶妻在賢,娶錯了老婆,一輩子可能就毀了。
陳繼卿過來算是探聽消息,坐了一陣便告辭離開。
打不死待陳繼卿離開,陳繼功的夫人進來書房,問陳繼功道:“老爺,那石家的小子是不是有……”陳繼功搖搖頭,議親的事可以繼續進行下去,沒啥大不了的。
岳氏滿意的退下去了。
濟南候一家可是簡在帝心的人家,自己的兒子日后會去到美洲,但自己的閨女女婿不可能都走了啊,自己娘家的那些親戚不可能都走了啊。未來大陸上有石家余脈,有濟南侯府這么盟友,別說以后的事兒,只說現在就大大的有益。
是的。陳繼功的小女兒不是岳氏生的,但那又怎么樣?她不一樣要叫自己‘娘’么,還只能叫自己‘娘’。別的那都是‘姨娘’。
“下屆的馬會會首終于是定了,是晉陽侯世子陳景。”
就在陳鼎被爆出同新儒黨的異類有聯系的同時,南京馬會的選舉也到了最后的時刻。劉武得到消息后立刻就趕來皇宮。陳鳴正在那欣賞著一個團龍玉佩,青色的背景是天空,白色的云團里黃色的龍身時隱時現,整個玉佩并沒有露出大片大片的龍身,只是鱗爪隱現,卻隱藏著一股吸引人的韻味。這塊玉佩的底料是南陽玉,并不算名貴,價值比之羊脂玉差遠了。可是這份巧奪天工的匠心獨運,實在是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陳鳴親手給劉武遞過一盞茶去,“竟然是這小子。馬會有的樂子瞧了。”陳景當初被陳敏選作了自己的繼承人,被一腳踢到了美洲磨礪去了,知道汪輝祖時期才從美洲回來。
第二年就晉陽侯世子的帽子就正式的挪換了位置,陳景的大哥陳昇把爵位讓給了自己的兄弟。那個時候陳昇已經是監察部的副部長了。
陳景回京之后,對賽馬的興致不減當年,而且他的頭上有了晉陽侯世子的帽子,自己親大哥也可以說是位高權重,身份比之原先是高出不止一頭的。所以陳景這個當年的‘馬會執委’很輕松的就重新回歸了南京城的高級圈子。而且也不知道他與李家到底達成了什么關系,李氏對之是一百個支持。如今陳景坐上了馬會會首,也就是執委會委員長的位置,那可是一個很重要的位置,至少從經濟的影響力上,陳鼎會得到一個豐厚的收獲。但這樣也會使得陳景處在了自己的其他幾個兒子的對立面。
特別是現在陳鼎被爆出來跟新儒黨的異類有聯系之后——陳鳴親自做出的決定,他很生氣。
陳鳴臉上猛地露出一抹迷茫。說真的,他現在真的是不確定到底選誰做自己的候選人。
最初的時候他是傾向于陳鼎的。
這是他第一個孩子,也是他關注最大最多的孩子。
可是陳鼎現在長大了,長大了的他也就變了。
這個在之前時候對于‘皿煮’相當有抗拒性的兒子,竟然主動派人向新儒黨的異端伸出橄欖枝。這讓陳鳴大大的意想不到,也讓他對陳鼎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
要知道,陳鼎是陳鳴那幾個意在大位的兒子中,第一個‘轉變態度’的。
陳鳴很難相信自己的兒子是突然的被‘皿煮’感召,或者是突然的頓悟了。而如果陳鼎不是‘突然’的明白了,他如此的轉變又意味著什么?
陳鳴幾年前還欣慰于自己的兒子‘有種’,沒一個因自己的‘喜歡’而‘喜歡’,沒一個因自己的‘討厭’所‘討厭’。可現在陳鼎的這種轉變就像在打他的臉……
投其所好么?
陳鳴更覺的他是在‘投降’。
所以近來時間里,陳鳴對陳鼎的態度冷漠了不少。不久前更是做出決定把這件事給‘爆料’。只不過陳鼎接下來的表現有為他搬回了一點印象分,因為這幾天里陳鼎明雖然知道陳鳴對自己的態度有點變了,但他跟新儒黨異類的接觸卻并未因此而受到影響。這證明陳鳴的這個大兒子還是有點擔當的。
晉陽侯府里張燈結彩,陳景毫不遮掩自己的高興、興奮,是大擺筵席,宴請自己這邊的嫡系。
多年的心愿一朝得償,陳景激動的都有點不能自已了。
雖說他也會因為豫王殿下而站到了其他幾位皇子的對立面,但就像陳繼功想的那樣,陳景也覺得朝廷席卷南美的日子為時不遠了。
那么,待到豫王和虢王他們圖窮匕首見的時候,陳景早就到美洲了。新皇帝還能怎么著他們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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