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好,克里特島。
黎明時分,火光照耀了整個港口,爆炸聲終于停止了。
夜間睡在岸上的恩維爾帕夏失魂落魄的站在港口,他被自己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昨天黃昏還十分平靜的海灣,如今已變看一個屠宰場,曾經威武的軍艦七扭八不歪地癱瘓在海上,破爛的戰艦正在起火燃燒,整個海灣布滿了尸體,血肉模糊的、受傷的和燒焦了的尸體。
一支法西的小型艦隊利用奧斯曼人的松懈,在黎明前沖進了伊拉克利翁港口。
措手不及的奧斯曼人眼睜睜的看著一顆顆火箭彈從法國人、西班牙人的軍艦上升起,然后落到港口區那隊威武的艦隊身上。
奧斯曼人的岸防炮臺收到警訊后,趕緊發炮轟擊,但鳥作用也沒有。打的挺熱鬧,卻沒見被命中的。爆炸聲轟隆中,剛剛恢復了一定實力的奧斯曼地中海艦隊再次成為了過去式。
這一戰之后,法國人、西班牙人與奧斯曼人的開始已經不可避免,同時也是再說,法國人對埃及的遠征也勢在必行。
法國人與奧斯曼人二百多年的友誼徹底破裂。
這對奧斯曼帝國和埃及帕夏,中國的老朋友伊拉姆來說,絕對是一個噩耗。
對于朱濆來說也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幾乎看不到‘沖出’地中海的可能了,如果不依賴于英國人。
要知道,之前他跟法國人的關系還是挺友好的,游擊獵殺的對象只限于西班牙人。而現在法國人也必須要進入他的攻擊目標中了。
當然,英國人會是他堅定的盟友。大不列顛王國的地中海派遣艦隊還是很有實力的。指揮官納爾遜也是一個睿智勇敢的將軍。
遠處的海天相接之初,兩個小黑點出現在了海平面。
“敵艦!?”朱濆緊緊的攥了攥拳頭,胸膛的血液在沸騰。“來得好!通知下去,全艦戰斗準備。”沒有了奧斯曼帝國的海軍做后盾,就朱濆他們的這幾艘軍艦,成規模的出擊是想都不要想了,他能做的就是讓手下的各艘戰艦分頭出擊,截擊法國人、西班牙人的落單軍艦,或是運輸船隊等等。
伴隨著反法聯盟的破碎和西班牙人的轉變立場,英國人對法蘭西的海上封鎖線已經不那么嚴密了。英國人的地中海派遣艦隊也沒有先前那么囂張了。
要知道法國人和西班牙的地中海艦隊聯合在一塊后,實力可是超過英國人的。
某種程度上,地中海區域內,已經不是英國人在封鎖法國、封鎖西班牙了,而是三方之間的爭斗。這也給了西班牙和法國商船很大的活動空間。
同時,對于朱濆他們來說,也必須用法國人的鮮血來向奧斯曼盟友證明自己對于友誼的忠誠。
奧斯曼人可是清楚,中國人與法蘭西始終有著那啥的。
李廣號上的警鐘聲響了起來,頃刻間所有的水兵們都忙碌了起來,大批不需要的廢棄物被拋入海中,大量的易燃物被拋入海中,或是被搬到船艙中。一門門大炮被揭開了炮衣,一桶桶發射藥包和鐵彈被堆在了炮位旁邊。
國防軍如今水師大炮的發射藥已經不是散裝的火藥了,而是一個個用絲綢包裹標準的火藥包。
縱然黑火藥的爆炸威力并沒有因此而提升多少,但終究是有點效果的。
陳漢水師戰艦如今已經普及了這種模式,就連陸軍炮兵部隊也普及了這種模式。而同時這火藥桶中還有朱濆特意讓人加上的一些料。
“將軍,前方的兩艘艦船確實是法國艦船,但噸位都不是很大,估計是兩艘巡航艦。”李廣號管帶蔡牽跑來給朱濆報告的時候,一臉的輕松樣。
李廣號是一艘三級風帆戰列艦,戰斗力單挑兩艘五級風帆戰艦,還是有一定把我的。唯一鬧心的就是法國人的軍艦速度應該很快的,它們勢頭不妙的時候是能跑的。
巡航艦的速度絕對比三級風帆戰列艦要快。
“這樣我這心里就放心多了!”朱濆向的蔡牽說到,這個自始至終都穿戴整齊的軍官朱濆還是挺滿意的。而李廣號作為小艦隊的旗艦,本身擁有艦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朱濆本人是這支分艦隊的總指揮。
在朱濆的另一側,還有李廣號的大副,四十三歲的澳門葡裔安東尼·德薩布·迪諾羅尼亞。
當年選擇了中國的澳門葡萄牙人,雖然大部分從事的是教育和商貿,但多少還是有人進入軍隊的。只是他們爬升的速度就不那么快了。
“西班牙人是法國人的徒弟,咱們已經領教過徒弟的本事了,現在就跟法國佬過過招了。”這也是對奧斯曼人發出的一個信號。中國會與他們堅定的站在一起!
“將軍,這一次我來親自指揮艦炮。”
中國水師的很多管帶都是從槍炮長的職位上走出來的,比例比之航海長都要高,這也算是中國水師的一個特點了。安東尼·德薩布·迪諾羅尼亞也是從槍炮長提上的二副,然后從二副轉為大副。
蔡牽對朱濆說話時帶著較勁的味兒道。因為朱濆本身就是航海系的代表,而蔡牽本人則出自槍炮系,他在學堂的時候解析幾何、微積分學的也不錯,于艦炮指揮上很有心得。
接手李廣號后,幾次實彈演練,他比擔當李廣號槍炮長的那人都顯示出了更高的水平。
安東尼·德薩布·迪諾羅尼亞對于戰斗半點恐懼都沒有,他出身一個富裕的商人家庭,他的父親現在還經營著一個效益不錯的外貿公司,而他的母親之前是成均公學的外語老師,他們一家人十分幸福。
出身這樣一個家庭下的他,能走向從軍的道路,只能說他對軍隊,對海軍,那是真愛。
雖然他對海軍的熱愛并沒有讓他走上更高的位置,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左校尉,也就相當于中校軍銜。可他對于戰爭只有喜愛和興奮。
此時多說無益。兩艘法國軍艦也發現了李廣號,它們根本沒有逃避,而是鼓滿風帆的迎擊了上來。
朱濆舉著望遠鏡看清了對面兩艘法國軍艦的模樣后,轉身離開了艦艏,來到了指揮臺!
雙方都覺得他們的運氣很好。
兩艘五級戰艦對戰一艘三級戰艦,很勢均力敵,可誰都又都以為自己擁有優勢。
巡航艦跑得快,而三級戰列艦皮糙肉厚,同時火力威猛。
朱濆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這里兩艘敵艦后面是不是跟著有法國人的主力艦隊?!
如果沒有,他就可以放開手腳的跟法國人大大一場了。而要是有,那就稍微的意思意思,立刻拍屁股走人了。但不管怎么樣,都比立馬后撤來的更好。
“說不定這兩艘法國戰艦跟咱們揣著一樣的心里呢。”
法國跟中國雖然彼此都宣過戰,可誰都清楚這兩個國家之間的關系從沒有真正的破滅過。就像奧斯曼人懷疑中國人一樣,西班牙人對法國人也保持著疑慮。說不定法國人也需要用中國人的血,來讓自己的盟友西班牙人安心呢。
朱濆一邊說一邊用望遠鏡來觀察這兩艘法國軍艦。
當海面上兩方軍艦都可以相互發現的時候,實際上那距離還是挺遠的,十海里不多,六七海里不會少,但是兩邊的軍艦如果絲毫不避讓,繼續相對而行,那么相遇的時間也是會很短暫了。
頂多一個小時,很多時候半個小時左右,炮聲就打響了。
“全艦注意!全艦注意!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射程!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射程!各炮位皆做好準備——”朱濆對著跟前的銅喇叭大聲的喊道。
同時雙手緊緊攥起的拳頭,手指上的關節都被攥得發白,臉面沉凝的就猶如一塊大理石。
法蘭西是同西班牙完全不同的一個概念,最近這百年中,西班牙王國完全就是個歐洲二流的定位,是法蘭西的小弟,而法國則始終是歐陸最強國。就算奧地利為主的神圣羅馬帝國也要屈居下風。
“各炮注意,準備開火!一!二!三……”
就在朱濆眼睛緊緊盯著已經近在咫尺地法國軍艦的時候,李廣號的管帶也在數著數字,那每一聲數字都好像是在拼命的吼叫。
“轟!”的一聲,李廣號左前方百十米處的海面上升起了一串水花。就在李廣號開火的同時,對手的船艏炮也不是擺設的。通過望遠鏡,朱濆能看到對面一艘巡航艦船艏上正在冒起的青煙,那青煙還未被海風徹底的吹散。他下意識的看了下腕上的手表,這種在西方國家很不流行,在中國,尤其是陳漢高層階級里卻普遍流傳的新事物——上午9點12分,中法海戰打響了。
炮彈不斷在兩邊軍艦的周邊落下。但幾乎沒有命中的時候。最近的已經只有二三十米了,但鳥用也沒有。這個時代的炮彈可不是百年后的高爆彈,二三十米距離已經算是近失彈,炮彈爆炸帶起的海水震動能給軍艦帶來巨大的壓力。現在的炮彈全部是最基本的鐵彈,因為交戰距離的拉遠,那霰彈、鏈彈什么的,已經在海戰中消失了。
一千五百米、一千二百米、一千米——
“轟……”一排火炮挨個炸響,朱濆就感到自己腳下的戰艦在炮聲中劇烈的顫抖起來。
雙方的距離繼續接近,從一千米到八百米,從八百米到六百米。這是一個最近距離了,誰也不會輕易的再越過雷池一步。
兩艘法軍的巡航艦左右分開,一艘牽制著李廣號,另一艘很明顯的想要兜到李廣號的船尾端。
朱濆在爆炸的巨聲當中聽到了木殼破裂的聲音,但他不在乎。
六百米的距離,雙方六七十門大炮對轟,怎么著也能命中對手。
趁著法國人主動分開的機會,朱濆指揮著李廣號開始從側面向著前方的法國軍艦靠近,這會讓李廣號的受面變小,同時也是在壓迫著對手調整方向。
今天的風向相當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