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鼎已經從庫頁島回來有幾天時間了,要不是開學的時間追的緊,他已經作為皇室的又一代表趕往瓊州去了。對于自己母親經常掛在嘴邊的外祖父外祖母,陳鼎還是很有好感的。李琨的作為真全方位的給李家大大提升了正面影響。
先天上陳鼎就感覺著親切,再加后天上李家人的自我提高,這就是非一般的感覺了。
天知道他娘有多么的掛牽外祖父外祖母和他舅舅留下的孤兒寡母。不過陳鼎人雖然沒有去到瓊州,人卻也不是白等著消息的。
皇后讓唐飛鵬新開了一個馬甲,然后陳鳴這天就接到了一個新的消息——陳鼎也讓人出面開了一個新馬甲——南洋勞務公司,從事行業為勞務‘輸出’方面,注冊資本100萬華元。為一股份合作制公司,陳鼎是里頭最大的一個股東,擁有25的股份。
這是怎么回事?
其他75的股份的擁有者身份,陳鳴叫人查了查,發現全部都是陳鼎平日玩的比較親近的小伙伴。這里頭就包括了陳亮的小兒子,一個比陳鼎還小一歲的小叔。
“兒子覺得暹羅的人口太少了,想把爪洼的土著給鄭王運過去一些。就跟洋人抓黑奴一樣,這買賣賠不了錢。”只要暹羅不改變現在的這種政治體制,是個官兒、權貴的都能蓄奴養奴,把全爪洼的土人都送到暹羅去也填不滿那些貴族王公的胃口。買方市場是持續存在并且穩定的!
只是陳鼎口中說的是錢,眼睛里閃過的冷光卻不帶半點金錢的味道。陳鳴當然知道他這是為了報復。
“這是個好法子。不僅暹羅能送,全國各地的礦場都能送。”只要價錢便宜。
現在中國各地的礦場中都存在著大量的奴工,他們的待遇比之當初陳家打天下時候從礦場里解救出的奴工待遇更低,生活環境更惡劣。因為他們都是外國人,甭管是朝鮮、日本,還是南洋的奴隸,都能看得到他們的身影。
不過自己的皇長子還只是一個剛滿十二周歲的孩子,這個法子是他自己想得出來的嗎?
“我是聽了牛頓老師的話后受到的啟發。黑冰洋安保公司的隊伍已經組建起來了,牛頓老師說單純的屠戮太過浪費。土著人雖然慵懶,在皮鞭和饑餓下也一樣能產生利益。我就想著是不是可以跟黑冰洋聯手做一個生意,從他們手中購買土著,然后買到缺乏勞動力的暹羅去。
這樣可以令黑冰洋的成員收獲更高的利益,更大的觸發他們的積極性。”
很顯然陳鼎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報復,他的這個公司的存在目的就是為了‘刺激’黑冰洋安保隊,提高他們的積極性,那樣就能更大的傷害日惹的利益和穩定。
“那你是怎么說服你的那些小伙伴的呢?”
陳鼎做‘買賣’的出發點就不是賺錢,他如何湊到其他的七十五萬的呢?
“嘿嘿,兒子先找的就是小康叔。”小康叔,陳康,陳亮的小兒子。
“小康叔第二天就拿出了二十萬,還折做十萬塊投入了公司里。”整個公司名義上的注冊資金是一百萬華元,實際上的融資卻高達一百九十萬華元。其中除了陳鼎的那二十五萬華元是真的當二十五萬用了,其他的人都是折價。
攔腰砍是最普通的事兒。
“十二叔祖因為舅舅的事兒上得罪了母后,他敢不積極嗎?他這一積極,這事兒就帶起來了。”
“聰明。”陳鳴樂得哈哈大笑。
他才不在乎兒子會不會染上‘惡名’呢。所謂的勞務公司那就是奴隸販子,日后出名了肯定不會給陳鼎添加什么光彩。但這是陳鼎的‘心意’不是嗎?越強烈的反擊就意味著他內心越真摯的感情,陳鳴滿意的是這個。而且他的這一招也很好地緩和了皇后與陳亮之間的隔閡。等到中秋的時候,事情不管能否傳來滿意的答案,都能和睦如初,有個臺階下了。
陳鼎的‘心’,陳鳴很滿意;陳鼎所表現出的作用,陳鳴也很滿意。他可不信陳鼎會一點都沒意識到后者,皇宮里的孩子千萬不能小瞧哦。
陳鼎拿著一方從自己老爹那里順來的田黃石,神情高興的溜達回了自己住處。牛頓已經準備好了授課,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不到。
道貌岸然的老師,聰明伶俐的學生,明媚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到鋪展著課本的桌案上。看到如何河蟹清新的一幕,應該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從誕生的第一刻起就占滿了罪惡的公司會有這對師徒催生出來。
先是行動迅如雷霆的黑冰洋安保公司,再是不顯山露水卻集結了大批權貴的南洋勞務公司,遠在幾千里之外的日惹乃至整個爪洼的土著,絕對想不到將來的日子里自己將要面臨的是什么悲劇。
暹羅國可不是天方的世界,那里是佛國。那里的豬肉飯可不要太多。當然,作為奴隸也不太可能接觸到豬肉,可是平常的生活中呢?豬是要有人照顧的。爪洼土著的那種天方的信仰在他們來到暹羅之后還能保持多久,那是誰都說不準的哦。
哈孟古·布沃諾二世還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現在正急急忙忙的帶著自己的后妃、財寶逃亡。在他的身邊就是中方代表的領頭人羅芳柏,還有荷蘭人格利特。
“蘇丹陛下,你完全沒有必要如此的緊張。只要你現在答應在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正在向王宮撲來的軍隊立刻就能退回班圖爾。”
日惹的軍隊太垃圾了。
不要說殺來的這批陸戰隊中有一個營的人馬使用的是新式火帽槍,這是要在實戰中測試新式火槍的真實性能。事實證明火帽槍真的能一定程度上防止雨水。
且過半的的陸戰隊士兵都披著胸甲,他們就算不用槍炮、手雷、火箭彈,只用手中火槍上的刺刀,也能把日惹的垃圾軍隊給殺的屁滾尿流。
從普羅戈河口開始,這支進攻部隊的腳步就沒有停歇過。順著普羅戈河,殺進了瓦泰斯,然后是日惹最重要的城市班圖爾,再然后是斯萊曼,接著就是日惹王宮的所在地。哈孟古·布沃諾二世必須跑了!
當然在跑之前,或者說在水師陸戰隊攻克班圖爾之前,日惹的軍隊先把羅芳柏一行‘請到’了日惹王宮里來。
“住口。你這個該死的騙子!我要把你燒成灰燼,送入火獄,讓圣潔的火焰燃燒你的罪惡。”
羅芳柏之前承諾過‘和平’,但是現在中國人打過來了,日惹的軍隊敗得一塌糊涂。瓦泰斯、班圖爾和斯萊曼,這是日惹最重要的三個城市,全部被水師陸戰隊給拿下了。
在日惹軍隊準備最充分的班圖爾,5000名土著軍隊趁著大雨進攻不住兩千人的水師陸戰隊,被水師陸戰隊用火槍和刺刀殺的尸橫遍野。
在日惹土著的腦子里,能夠在大雨天氣里依舊打響的火槍那都是魔鬼的武器。當一個營的火帽槍打響的時候,鼓足了勇氣,趁著大雨沖殺過來的土著們就懵逼了。
火帽槍并不是真正的完全防水。所有的士兵戴著大斗笠一樣的帽子就是為了裝藥的時候能夠遮擋雨水,但是只需要在火門上摁上一顆火帽,這樣的構造也確是很大程度上減輕了雨水的‘殺傷力’。
至少這一個營的火帽槍在大雨中的擊發率達到了84,這可是一個很高很高的數字。比之風和日麗的情況下的燧發槍擊發率,也不差哪兒了。
班圖爾一戰,日惹軍隊被徹底打垮了。雖然繼續向著日惹王宮進發的水師陸戰隊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人,經過了萊斯曼之后這個數字應該會減少到一千二百人左右,哈孟古·布沃諾二世卻已經沒有抵抗的信心了。他要帶著人向更內陸的地方逃去。
此刻的哈孟古·布沃諾二世手中就握著李琨買的那把刀子,眼睛里全是暴虐的殺意,要不是他大腦中還有一絲兒冷靜,他已經親手將羅芳柏剁成一灘肉泥了。
羅芳柏一點懼意都沒有。要是這點威脅就讓他面色如土,他也想不出那么大膽的法子了。再說,荷蘭人不也在邊上的嗎?荷蘭人會眼睜睜的看著哈孟古·布沃諾二世把自己剁吧剁吧喂狗嗎?
“如果我真的有罪,死了之后的魂魄也會受閻羅王的管,可到不了你們真神的火獄。”老子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會跑去火獄去,羅芳柏眼睛里全是紅果果的堅定無畏:“蘇丹,局勢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你真的要看著自己的王國就此覆滅嗎?”
“如果你覺得殺了我能夠對你的王國有幫助,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殺了使團的所有人,還有那個被你們關押了很長時間的華商。可這并不能讓你解脫困境,你說知道的。這樣只會給你們毀滅。”
“你的憤怒,你的威脅,都幫不了你任何的忙。”
“那么就別拿你的憤怒和威脅來面對我。大家都不是三歲小孩。”
“現在簽下協議書,無條件投降,無條件放人,這才是你應該做的選擇。這才是讓日惹的力量避免更大的損失的做法。”
羅芳柏一反當初溫和的表現,強硬的簡直令人膛目。整個人180°的大轉彎,讓哈孟古·布沃諾二世恨的直跳腳,卻不敢真正的讓人傷害他們一根毫毛。
“當然,這或許太過于為難你了。所以我跟格利特先生做過溝通,現在我方愿意退讓一步。讓部隊暫時停下腳步來,你我雙方展開真正的有誠意的會談。但是你方必須將在押華商李琨釋放。他需要立刻接受更好的治療。否則他的下半輩子就只能在輪椅上渡過了。”
當初李琨被這些土著打的腿腳都斷了,半個月了才接受了初步的治療。然后又是這么長時間,羅芳柏真的很懷疑這位國舅爺的腿腳是不是已經長的畸形了,今后還能不能真正的站起來。
曼昆勒加蘭親王聽得眼睛都要流出淚來了。感謝真神,中國人愿意停住軍隊的腳步,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他立刻包含希望的看著哈孟古·布沃諾二世。
日惹王宮當然住的是哈孟古·布沃諾二世一家,可是王宮的周邊就是他們這些貴族的家啊。如果中國人殺了過來,必然所有的東西都會被中國人搶掠一空。即使他們現在已經全力在收拾家底兒,逃之夭夭了。
但是曼昆勒加蘭親王所代表的權貴們肯定希望戰爭能在燃燒到王宮之前被停止。
哈孟古·布沃諾二世臉上猛地顯出掙扎。他也知道這代表的是什么。
“你真的能讓你們的軍隊停下腳步?”
“只要貴方能夠放人。”只要國舅爺能夠盡快的送到軍隊里,那邊絕對愿意停下腳步。
事實上泗水事件爆發之后,軍隊里有一股聲音是不管哪個被抓的華商,直接摁著日惹痛揍。直接對他們說交人,不交就好好養著,敢有任何傷害,一條命抵一千!
日惹殺了多少個華人,這個數字乘以一千,那就照狠里殺。殺他一個血流成河,看南洋的猴子們還敢不敢亂伸爪子了。
但是這法子被上頭打回來了,因為太枉顧小民的姓名了。雖然誰也不知道那是一頭潛水的鯤鵬!
反正壓力不再羅芳柏這里,事情發展到現在羅芳柏已經能夠完全肯定——哈孟古·布沃諾二世不敢殺傷他們一根兒毫毛。
生命沒有危險了之后,放狠話誰不會?
“尊敬的蘇丹,人生是一個無法旋轉的沙漏,一旦流完便沒有了回頭路。”格利特也在勸著哈孟古·布沃諾二世,雖然格利特已經很多次里咒罵他是個大大的超級大笨蛋。
按照荷蘭人的想法,這種事情是不能鬧大的。一旦見到中國捋起了袖子,日惹就要立刻服軟,然后在維持事件不再擴大化的情況下,不斷地跟中國人扯皮磨嘰,再有他們荷蘭人從中敲邊鼓,緩緩的將事情解決。這樣雖然會讓中國人在南洋的聲勢大大增高了一截,但比之現在這種小半個日惹被中國陸戰隊給拿下的情況來可好看的多了。
現在日惹就成了一只被殺的雞,接下全南洋的猴子哪一個還敢沖著中國人呲牙啊?
之前時間里雙邊的磨磨唧唧,一定程度上巴達維亞的算盤已經打響了。在這個期間他們還搞定了林家,來給中方表達自己的真誠。
可是就在誰也沒有預料的時候,中國人突然的動手了。接到中國的水師隊伍攻克普羅戈河口炮臺這一消息的時候,不僅哈孟古·布沃諾二世懵了,格利特也懵了。然后中國的陸戰隊就勢若破竹,連戰連勝,兵鋒直插王宮而來。格利特就是想從中調停都做不到。
還好中國人也是有一定的顧忌,畢竟他們的使團也在日惹人手中,而且中國要面子的傳統讓他們也很難赤果果的拿強權來為自己爭奪利益。當格利特硬著頭皮來與羅芳柏溝通的時候,發現羅芳柏意外的好說話。后者的態度真的很讓格利特奇怪,可他又找不出讓他奇怪的那個點來。
中方的要求并不算苛刻。又不是要讓所有人都回到中國陸戰隊那里,只要兩個使團人員隨行那個華商,剩余的使團人員還繼續留在王宮。
雖然接下來雙邊就要進行‘真誠’的談判。
哈孟古·布沃諾二世整個人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了,他今日可以選擇逃走,來日也能再回到這座剛剛建立了二十多年的王宮里,但那個時候他的這張蘇丹寶座已經沒有現在這樣光輝。梭羅蘇丹國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雖然現在哈孟古·布沃諾二世已經被中國水師陸戰隊打的臉面全無,但只要這座王宮不丟失,他就還保留著最基本的顏面。
這就像安史之亂中李隆基棄長安而逃,長安如果沒有被叛軍攻陷,那叫還沒有動搖國本。可長安也完蛋了,大唐就真的天塌了。
對哈孟古·布沃諾二世來說,這座王宮的代表意義也是一樣的重要。這里還在,他日惹蘇丹的基本尊嚴就還在,否則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也不是不可能。
羅芳柏面上不動聲色,內心中卻猛地像是打起了鼓。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要跳出來一般,一股激昂的感情在心底里回蕩、徘徊,卻找不到出口。他還要強行去安耐住這股激動,因為格利特一直在悄悄地觀察著他。
從兩人在王宮里見面的時候起,羅芳柏就面臨著一場艱苦的較量。內心里擔負著千斤重擔的他表面上卻要顯得半點的不在意。面對格利特,面對哈孟古·布沃諾二世,他的軟化,他的強硬,都是為了這一場較量,都是為了這一刻。
他贏了!當一切塵埃落定,一股虛脫的感覺在他心頭油然而生出來。
“蘇丹陛下,你做出了這一生最明智的決定!”當消息傳來的時候,他和格利特都會哭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