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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賈府——
“這盆吧,除了養泥鰍,貌似沒啥用啊,”李道士背著手,納悶的看著擺在大廳的黃銅盆,里面一只灰不拉機的泥鰍正在搖頭擺尾,看起來歡快的緊。
距離錢塘一行已過了十來天,結果真相發現了大半,但是關于這賈府的奇異之處,卻還是沒有什么頭緒,只得了這只黃銅盆,也沒有發現什么作用。
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沒發現,這銅盆有一個妙用,便是能變活水,這水無論放上幾天,都像是剛從江河中取出的一樣,干凈透明,而且哪怕倒上一半,第二天盆中水也會自動漲滿。
但這有個卵用!道爺要的是解決問題的法寶,不是一個凈水裝置自來水龍頭,我養蘿莉又不養金魚!
正憤憤然之際,丑娘蹦達了過來,見了道士,面色頓時一轉,‘哼’了聲,自顧自的開始吃飯,真是年齡越大,脾氣越大,一點都沒有小時候那么可愛。
不就是回來時忘了帶特產了嘛,不就是遲了幾天才回來嘛,不就是沒回家先逛了趟杏花樓,正好被你逮著了嘛;用的著生那么大的氣,而且還連生了半個月。
拜托,道爺我一沒娶妻,二沒納妾,總得有點生理需求,天見可憐,他連那姑娘的手都沒摸著,就被揪了回去,為此足足做了十來天的飯,洗了十來天的衣服,就差跪上十來天的地板了,道爺我憑什么啊我!
李道士越想越怒,差點就掀桌子起義了,當然,只是差點,此刻他正腆著臉伺候著這位小姑奶奶,爭取她把這洗衣做飯的權力給收回去。
“那個,丑娘你看,道爺我即要賺錢,又要養家,還得修煉,這個嘛,的確是比較忙,您看是不是幫襯一下,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哼!”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咳咳,丑娘,你這破丫頭別忘了,是誰把你從山上帶下來的,是誰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撫養長大,是誰費盡千辛萬苦,把你帶到這洛都享福的,人要懂得感恩知不知道。”
“哼!”
軟的硬的都不行,那道士也沒轍了,干脆耍賴道:“那反正道爺再也不燒菜做飯了,誰愛弄誰弄。”
然而不過片刻,靈光一閃,“對啊,道爺我完全可以再買幾個丫鬟來弄啊,爺現在是土豪了啊,沒了張屠夫,道爺我還不吃帶毛豬了啊。”
丑娘一看情形不對,連忙道:“丫鬟,我去買。”
“你買什么買,你都不知道要買啥樣的,身材要好,臉蛋要周正,會不會做雜活不要緊,這完全可以培養啊,但是這先天條件可是養不出來的,顏值,顏值你懂不。”
“我去買!”丑娘飯也不吃了,匆忙的跑下去。
“搞的你有錢似的,”道士嗤笑道。
“床頭底下、三清圖后面、蒲團里面。”
“我靠,丑屎丫頭,把道爺的私房錢還給我!”
事實證明,道士高估了自己的戰斗力和威信,也低估了丑娘的智商,搶沒搶過她,差點還被揍上一頓,氣的李道士跳腳,世道敗壞,人心不古,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何以為家。
“師兄,我來看你了。”
“滾!”
“有一筆大生意要介紹給你。”
“請進!”
除了這冒牌師弟外,還有杜書呆,在錢塘縣看足了名家文筆之后,這家伙還是乖乖的跑到洛都來備考了,期間還來拜訪過道士幾次;而且還多虧了他,不然以苗三四這種草根人士,也打不進這些考生,也就是朝廷預備官員的隊伍中。
“說吧,什么生意,數目太低的道爺可不干,”現在李道士眼光高了,低于十兩銀子的,看都不看一眼。
“這個數,”苗三四比劃了個二。
“二十兩?”
“不,整整二百兩雪花白銀!”
“噗——”李道士把茶水都噴出來了,什么時候苗三四的本事有這么大了,二百兩,道爺我穿越以來都沒見過超過三位數的銀子,上一次偷、呸!是撿來的500兩那是銀票。
苗三四很滿意對方的表情,得意的道:“這一次能接到這筆買賣,除了師弟我的能言善辯外,還是多虧了杜小先生。”
“哪里,哪里,其實小生也只盡了一點微薄之力而已。”
在他們的話語中,道士這才明白,這兩百兩可不是一個人出的,而是一個叫做應社的秀才組織。
由于天下太平已久,文風漸盛,讀書人為了磨礪文章、求取功名,共同愛好,或者干脆直接是拉黨結派,結社之風日盛;這應社便是其中的一個,會員大概有四五十,收的都是淞江一帶的讀書人,算是帶有一定的地域特性,而杜書呆正好是其中的一員。
有道是逼急亂投醫,事急亂拜神,這些讀書學子離府試還有十來天,也是個個緊張的不行,迫切想要來碗心靈雞湯,于是乎,在杜書呆的引薦下,苗三四人模狗樣的開始了推銷。
“師兄,這筆買賣一定要干好,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啊!”
“放心,我有素,”李道士摸了摸下巴,若是斬妖除魔,道爺好歹是個專業,但是這高考嘛,那就不怎么是道爺的菜了,該怎么弄呢?
第二天一大早,城南的福橋上便聚了一堆的年輕人,個個長袖飄飄,文質彬彬,而且他們的言行舉止很有特點,抬肩、拱臂、攢眉、顰目,總有種與常人不一樣的氣質,書呆子的氣質。
“平復兄,你對于此事有何看法?”
“聽說這位道長法力高強,或可一試,而且有慕文兄的背書,他可是出名的實誠之輩,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成,我等也無損失,廉康兄你認為呢?”
“平復兄說的有理,大不了少用些銀錢便是。”
能參加復試的,肯定是有秀才的功名,這功名可是可以免稅的,所以這些人就算是出身農家,有了功名后,也已經是‘士’的層次了,不說富裕,但貧窮基本上已經和他們無緣了,每個人湊三四兩銀子還是不成問題,更何況這些社團中還有一些富商子弟,為了打好交情,他們會費交的可積極了。
這兩位平復兄和廉康兄,就是這應社的正副社長,用現在的話來說——學生會主席。
大概等了半柱香時間,正陽高照,這些天之驕子們已經忍不住發起牢騷,“這道士是何許人也,真是好大的架子。”“有這時間,本公子還不如在客棧中溫書,時間緊迫啊!”“對啊,夫子都說了,敬鬼神而遠之,咱們是不是有些過了。”
平復兄和廉康兄對視一眼,同時皺眉,卻是沒想到一件事,府試來臨,這些考子們心煩氣躁,稍有火星便能引燃。
“要不,就這么算了?”
“再等等,也不差這一時。”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道聲音傳出:“那你的夫子有沒有跟你們說,考試之前,須得在文昌誕辰之日,向孔子像獻祭,可改文運,保一方儒學興盛?”
依舊是那頂轎子,依舊是那么騷包的氣勢,不同的轎夫,同樣的味道。
“閣下就是?”平復兄提聲道。
“時候不早了,跟貧道來吧,”轎中人平靜的道,不等他反應,轎子就朝著某個方向走了,完全不顧他們的反應,沒辦法,就是這么孤高。
這些天之轎子們面面相覷,覺的事情不像是他們預料的那樣,以往燒香拜佛,那些僧人廟祝哪個不殷勤十分,哪有像這樣——愛理不理?
“要不,諸位去看看吧,反正已經來了,”平復兄硬著頭皮道。
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說明這些家伙是出了名的墨跡,這種情況下,肯定不能給他們好臉色看,這年頭對待客戶也是要講究策略的。
城內無寺廟,但是文廟倒是有一個,拜的誰自不用提,吃餿豬肉的那位;道士是個俗人,所以看問題的角度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就始終想不明白,這老頭最大的事跡就是游歷七國,說白了就是打工沒人要,也許人品不錯,教書負責,但是這治國的水平嘛,在當時都沒有市場,為啥在后世被吹的那么牛叉呢,把老吊絲硬是包裝成高富帥,這些人不是心理變態嘛。
所以說,道士前世高考沒考好是有理由的,爺不是水平問題,爺是在鄙視這種抱大腿的行為。
不過不管怎么說,現在他還得靠這些徒子徒孫們混飯吃,從表面上,他還是恭謹的很,進前先鞠了三躬,三教儒道佛,畢竟對方也是儒家的總瓢把子,他身為洪興、呸!是道家的高級打手,該有的禮儀還是要有的。
不然怎么賺人錢啊!!
而這些秀才看到道士這么規矩,氣也消了些,畢竟還算是懂禮儀的,說不定真有點本事,話說文運是真的嗎?
道士轉過身:“文運者,諸位科舉之氣運也,貧道以肉眼觀之,你、你、你,頭頂上青氣帶紫,此乃鯉魚變龍之相,或許于今朝有作為。”
“說的是云通兄?怪不得,他可是上一屆的縣試第三名。”
“傳通也是,他的八股文章做的最好,就連府尹大人都曾經夸過他,說是行文流水,文筆老練。”
“還有伯符兄,他家可是官宦世家,父親可是在戶部當官的。”
“這位道長,我們之中,這次還有能高中的嗎?”有人壯著膽子問。
李道士又隨意點了幾位,都是應社中的骨干,也是這次考試中最有希望的,平復兄和廉康兄深吸了口氣,露出驚訝的表情,這道長還真有些門道。
道士斜了一眼人群中的杜書呆,發現他也是一臉震驚的表情,頓時抽抽嘴角,這些情況我可是向你打聽的,你怎么也是一副‘碰見高人’的神態,智商真是欠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