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祖大壽做著封閉式馬車，悄無聲息的進了朱子龍的房間密談。
駐守大將私會，這可是比各地王爺，沒有圣旨私下接交還要嚴重的罪名。
然而，祖大壽不得不來。
這一次盤錦之戰，他沒來就算了，還暗中有些小動作，哪怕是有袁崇煥的主要責任，他只少也是從犯。
而，朱子龍呢，不但不事后算賬，突然間還帶了1000個后金士兵的首級過來了。
說是當成大禮送給他！
有了這些首級，祖大壽就能在皇上和百官面前說的上話了，證明自己不是在這里白忙活的。
再加上，這一年來，但凡和朱子龍本體做生意的，就沒有不發大財的。
一來二去，欠了大人情，他怎么的也要親自出馬來見上一面，表示一下心意，以及誠意。
一輪番的客氣過后，聊上一會后。
祖大壽心里這會兒是真有些后悔了，誤聽了他人，盤錦之戰沒有參與其中。
生怕朱子龍有所誤會，于是一輪番的暗示過后，又說明自己的難處：“關寧軍不比朱家軍，朝廷每年那么多銀子，不能不要啊。這次在下太謹慎了，遺憾啊。不過，關外的韃子和建奴要是沒了，狡兔盡、走狗烹。這種事情，可也不得不防啊！”
祖大壽一語說中了，邊關將士的心里話。
邊關軍，不能打的沒法子，能打的心里有小算盤，也難怪大明的處境會越變越差。
就像萬歷年間的李成梁，若是沒有他年老之時，打的私人小算盤，后金如何能夠強大起來？
萬歷時，當時的后金人住在深山老林，除了狗熊啥都缺。
據說努爾哈赤從小住在林子里，自己打獵、采集蘑菇，到市集上換東西，生活艱苦，所以意志堅定。渴了喝泉水，餓了啃人參（好吊），所以身體強壯，天賦異稟，無師自通，所以極會打仗。
有以上幾大優惠條件，所以十三副鎧甲起兵，便不可收拾。
然而，你真信了，就是大傻x。
努爾哈赤起兵時，他的武器是弓箭，不是導彈，他帶著十三副鎧甲，不是十三件防彈衣。在當時眾多的女真部落中，他只不過是個小人物。
然而這個小人物，只用了三十多年，就統一了女真、建立了政權，占據了原本重兵集結的遼東，并正式向明朝挑戰。
其根本原因就是，有人玩火玩過頭了，然后失手了。
而這個玩過火的人，就是李成梁。
無數的清代史料書籍中，都詳細地描述了祖父覺昌安的慘死、李成梁的冷漠殘酷、努爾哈赤的無助，卻不約而同地忽略了這樣一個細節——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是李成梁的朋友、好朋友。
種種跡象表明，當年勇敢而悲痛的努爾哈赤，除了會打仗、身體好外，似乎還很會來事兒。他經常給李成梁送禮，東西是一車車地拉，拍起馬屁來，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明史學者孟森語）。
因而，努爾哈赤和李成梁家族，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聯系。
李成梁自以為控制能力很強，可以另類的雄霸一方。他的習慣，關外的種族是誰露頭就打誰，誰強大就滅誰，蒙古如此，葉赫部如此，哈達部也如此。
然而這個習慣，在努爾哈赤的身上，失效了。
整整十年，努爾哈赤從一個弱小部落逐漸強大，統一了建州女真，對如此龐然大物，李成梁卻視而不見，海西女真四分五裂，葉赫哈達部只是剛剛冒泡，就被他一頓猛打，壓制下去。
這種舉動，可以用一個術語來形容——選擇性失明。也就是傳說中的養賊自重！
打擊潛在的對手，給予發展的空間，得到的回應是，暗中服從他的控制。皆大歡喜！
李成梁做了件不公道的事情，他扶植了努爾哈赤，培養了明朝的敵人。但公道地講，他并不是故意的，更不是所謂的漢奸。因為在他看來，所謂努爾哈赤，不過是一只柔弱的貓，給他吃穿，讓他成長，最后成為一只溫順、聽話的貓。
只是后來，我們終于知道，它不是貓，而是老虎，它不是寵物，而是野獸。
而，這個時候，李同志卻提前掛掉，壽終正寢了。于是，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沖天，大明的危機來了！
萬歷四十三年（1615），李成梁去世，年九十，不世之功臣，千秋之罪首。建功一世，禍患千秋，萬死不足恕其罪!
而此時此刻，朱子龍面前的祖大壽，不得不說，心里也有類似的小算盤。
擔心后金一除，他就會受到皇帝的清算。所以，這些年以來，他算是忠臣，但是做的事卻有時候很糾結。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君要臣死，我就一定老實等死的。
對于祖大壽的想法，朱子龍心里可以理解，嘴上也可以附合，但是卻不會認同。現在，只是暫時曲與合作，等待時機罷了。
“關寧軍守住關寧一線，我朱家軍暫時今后就不打算過盤錦了。就算是過去，也沒什么好搶的。”
朱子龍說的，對面的祖大壽不停的點頭。
他事后也讓夜不收去盤錦打聽了一下，回來的情報顯示，朱家軍在那里玩的太兇殘了。
根據祖大壽的估計，五年之內，蓋州、耀州甚至海州，以及盤錦，都沒啥可搶的。要搶就得往里去，畢竟那一塊都三光了。但是，顯然朱子龍暫時不會這么做！
達成私下的協議之后，朱子龍本體第二天就悄悄的走人了。
回到了自己戰艦上的朱子龍，臉上的假笑消失了。心里充滿了對關寧軍的不宵！
一個明明沒有多少戰斗力，卻一心還想學別人養賊自重的山寨軍閥，早晚收拾了。不足為患！
等到朱子龍本體回到山東那邊，很快就傳來了圣旨到達的消息。
“四海龍侯恭迎天使！”在入境的地方，朱子龍本體帶著五百鐵騎前來歡迎。
來傳旨的是曹化淳，朱子龍本體見旨不跪，見了傳旨之人也是如此，最多就是一個拱手禮。
換成別的武將，曹化淳得氣死，回頭不整死人家不算完。四海龍侯嘛，嗯，就當沒看見。
“四海于敵后方大戰，辛苦了。”曹化淳笑道：“聽說山東最近在大修路大修橋，花銷可大？”
因為早就知道圣旨的內容，加上這年月手里有兵，還是強軍，并且似乎皇帝還很親近他，不得不讓曹化淳有心套近乎。
僅然人家有意拉兄弟情，朱子龍也不客氣，一路向回帶隊走。上了曹化淳的馬車，直接就是一張千兩的銀票送上，然后拉家常一樣的說道：“公公也知道，修路修橋，真的指望戶部那點銀子，本侯也不要打建奴了，連孔有德我都估計打不過。”
曹化淳只能是無奈的陪笑。
少時，朱子龍本體又道：“請公公稟明陛下，建奴也好，流賊也罷，只要陛下一句話，本侯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錢糧我可以自籌，可我不放心自己一手練出來精兵，交給那些豬一樣的官員去指揮。我這么說，公公聽的懂吧？”
朱子龍這話，只要是個人當然能聽明白里面的潛臺詞，意思不就是哪怕他的士兵分散了出去，也可以自主聽命嘛。不受當地和文官管制的意思！
特殊時期，甚至于可以要求便宜行事。
曹化淳心想，看來四海龍侯在宮也有人，這圣旨還沒讀呢，就知道里面的內容了。
當下，點點頭道：“這話咱家能明白，大明這些文官嘛，動嘴皮子都是利索無敵的。真讓他們去做點事情，怕是誤事者多。他們的眼睛里，可沒有武將，更沒有咱家這等人。這事，皇上在旨意里必有安排！”
雙方心里其實早就知道圣旨內容，卻假裝只是猜出來的。
少時，更是二人連宣旨都省了，曹化淳直接把圣旨交到朱子龍本體手上，讓他
看完圣旨后，朱子龍說道：“出兵滅賊，得等到冬天過后。我部需要時間休整，而且秋糧也要搶收。具體的時間，過完年。錢糧我自己出，統率之軍令要是能接受，那就接受。不能接受，那就不接受。”
曹化淳聽完覺得牙根有點疼，但是這話你沒法反駁。
人家不要你的錢糧，圣旨里也說可以便宜行事，所以也就這樣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