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
京城。
比之于前線的戰火烽煙,這里要顯得風平浪靜。
盡管前線戰事,牽動整個蜀國,也讓這里的百姓,難免心中憂慮,但相隔甚遠,不在戰場之上,終究沒有體會到戰場上的殘酷,也沒有體會到戰事緊急的迫切之感。
因此,這座京城,終究還顯得平靜。
甚至有不少人,認為蜀國依然強大,認為朝廷上層人物必有布置,認為蜀國不會滅亡,至今還未有意識到危機所在,時日依舊如往昔般度過。
“那是什么?”
忽然間,有守城將士,在城樓之上,遙望前方,但見塵埃滾滾,朦朧不清,他極目眺望,忽然瞳孔一縮。
只見塵埃之間,有著大批兵馬,驀然而出,宛如神兵天降。
這批兵馬,盡皆白衣。
一剎那的寂靜之后,陡然喧囂無盡。
“敵襲!”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感應到了京城的變化。
他雖然沒能盡數探得陳芝云的軌跡,但大致上明白了陳芝云這兩日之間的遭遇。
此前在陰符關,蔣景流率眾而逃,陳芝云一路追殺。
在此期間,逢關即破,逢城皆克。
而蔣景流,初時往京城而逃,未想陳芝云一路尾隨,后來才算反應過來,偏移了路線,至于陳芝云,也恰如蔣景流所想,根本沒有理會他這批隊伍,而是直撲蜀國京城而來。
最開始時,因為蔣景流的緣故,白衣軍逢城皆是強攻,損失不小。
但后來蔣景流逃去,而前方的城池,俱都不知白衣軍來襲,在陳芝云偽裝之下,加上前面攻破城池的令牌信物等等,竟被他蒙混入城,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連過三城,待到后面,才被蜀軍反應過來,又是一番惡戰。
直到如今,陳芝云終究來到了蜀國京城,卸下了偽裝,展露了白衣軍的身份,直接攻城。
“厲害。”
清原閉著眼睛,對于這個手無縛雞之力待的人物,發自于內心的敬佩。
或許在本領上面,清原揮手便可殺他。
但在領兵這一方面,古往今來,有這等才學的,也不過寥寥幾人罷了。
“白衣軍在四個時辰前,便已路經此處,這些個守城的廢物,竟然辨別不出身份,就被他們過去了。”
“該死!”
“繼續追!”
范八領兵,朝著京城而去。
這個一向魯莽的壯漢,臉上充滿了焦急的神色。
以心而論,他對于蜀國的安危,并沒有過多的擔憂,盡管這些年來,為了蜀國拋頭顱灑熱血,失去了無數心中牽掛的人,但卻也都是因為大將軍姜柏鑒。
如今,他擔憂的不是蜀國京城中的那位皇帝,而是擔憂蜀國京城被滅之后,這數十年來的一切努力,都盡數化為了泡影,遠在前線的大將軍坐守劍門關,也成了無用之舉。
在這個時候,比之于蜀帝的安危,實際上他更是憂慮姜家府邸的安全。
“七哥向來聰明,能夠隨機應變,應該無事罷?”
范八這般想著,心中有著幾分憂慮。
他甚至不曾想過,自己這數百精銳,即便追上去,也是螳臂當車。
蜀國京城。
皇宮之內。
蜀帝也不再是當年那副沉穩憨厚的青年模樣,他也已兩鬢斑白,有了幾分滄桑的味道。
此時此刻,這位蜀國的皇帝,正在翻閱著什么冊子。
姜柏鑒,嚴宇,蔣費等等人物,俱在其中有所講述。
“一群混賬,為權,為名,為利……”
蜀帝冷哼一聲,愈發心煩,將奏折砸了下去,暗罵道:“遲早有一日,朕要將這批人盡數清空,將所有權力盡數掌控在朕的手中,憑這群庸碌無能的朝臣武將,怎能振興我蜀國社稷?”
他微微閉目,心中竟有幾分乏累。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匆匆而來。
“皇上!”
有人高聲呼喊,顯得較為尖細。
皇上皺眉,怒斥道:“怎么回事?膽敢擅闖御書房?”
那太監跪倒在地,惶然道:“皇上恕罪,奴才有要事稟報。”
蜀帝冷哼道:“能有什么事?總不至于是姜柏鑒連劍門關都守不住罷?”
那奴才瑟瑟發抖,顫聲道:“梁軍……梁軍兵臨城下了……”
啪嗒!
毛筆落在了地上。
蜀帝僵在了那里。
“皇上啊……”
胡皓尖細的悲呼聲,從外頭傳來。
“昨日就過去了?”
謝三目光一凝,沉聲道:“這是被攻克的第三座城池了,他們這些守城軍士,都太過于孱弱,根本抵不住陳芝云麾下的白衣軍,以這樣的速度,此去京城所有關隘,只怕都破得差不多了……”
“希望老八和老七趕得及,希望京城的禁衛軍,能夠抵御得住。”
“三萬兵馬,急行軍過去,至多兩日,應能到達京城了。”
“只須守住兩日光景,我領兵過去,前后夾擊,便是圍殺陳芝云也未必不能。”
謝三微微閉目,心中暗道:“以京城的禁衛,想來守城兩日,應該不難。”
“兩日!”
“只要支撐兩日!”
他這般想著,馬鞭陡然揮下。
“即刻啟程!”
謝三高聲喝道!
與此同時。
蜀國京城,皇宮御書房內。
胡皓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皇上,兵臨城下的是白衣軍啊,陳芝云親自領兵而來,這回擋不住的啊……”
胡皓抬起頭來,悲聲哭道:“皇上,與其死守三五日,還落得個慘烈下場,不如咱們降了罷……”
蜀帝怔了半晌,陡然癱坐下來。
剎那之間,這位蜀國的帝皇,仿佛失了所有的力氣,充滿了心灰意冷的無奈之感。
縱然有滿腔雄心壯志,在這一刻,似乎也要煙消云散。
“姜柏鑒誤我……蔣費誤我……胡皓,你也誤我……”
蜀帝微微仰頭,澀然道:“你們這些廢物,爭權奪利,讓朕這一國之君,竟無權力可言?若朕事能親為,以朕的才學,何止如此?降了?降了罷……”
他將桌案上的盡數推了過去,散了一地。
這一日,后世史書記載,陳芝云率白衣軍穿越險地,橫渡大河,至陰符關,一連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