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意還站在不遠處。(比奇屋逼qiwu的拼音)
他也看清楚了來人。
他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怒意,忍不住氣沖沖地喝問道:“龔浩,你又來干什么?上次我師父饒你一命,難道你還不知好歹,想再來自取其辱么?”
原來是那山東龔家弟子龔浩來了。
龔浩方才已經隨著洪震天離去,沒想到現在又悄悄地折返回來。
龔浩聽了王如意帶著羞辱的怒罵,顯然也深受刺激,他的臉色漲得通紅,張了張口,準備反駁王如意。
但奇怪的,他張口之后,卻又沒說出話。
他咬了咬牙,強行忍了下去。
看他這樣子,似乎是將想說的話,又重新給給咽回肚子里去。
王如意還想繼續罵,有一人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拍王如意肩膀的人,自然也只有李尋。
李尋淡淡地說:“如意,先別急。”
轉頭,李尋看向龔浩,道:“你來,想必是有事吧。”
李尋的語氣平淡,表情波瀾不驚。
雖然之前因為王如意的事,李尋和龔浩曾經打過一場,但李尋對龔浩此人,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惡感。
或許在李尋看來,整個洪震天團隊里,也只有龔浩一人,他沒太大的惡感。
龔浩被李尋的目光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臉色比之前還要紅了幾分。
他吶吶道:“李尋師父,我……我……”
龔浩說話甕聲甕氣的,表情模樣看起來也有些憨厚。
李尋心中對龔浩的壞感又消淡了幾分,他的臉色變得和藹,目光變得緩和,輕輕說:“有事就直接說吧。”
龔浩看了看周圍,好多人都在注意他們,他又猶豫了。
過了一會兒,他方才又吶吶地問:“李尋師父,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
“你有事想和我單獨說?”李尋笑問。
龔浩用力地點頭。
“行吧,我們去那邊。”
李尋率先舉步而去。
王如意在后面著急地喊:“師父,小心他們有詐!”
李尋嘴角淡淡一笑,并沒在意。
龔浩回頭,憤怒地瞪了一眼王如意,轉頭又連忙跟著李尋去了。
兩人來到村子和營地中間的一株大樹底下,這周圍已經沒什么人了。
李尋方才停下腳步,問:“說吧,什么事?”
或許是走了一段路程的原因,龔浩的臉色已經有些恢復自然,他不再像之前這么局促。
他看著李尋,突然就彎下腰,深深地一個鞠躬。
事出突然,李尋根本沒有預料,他實實在在地受了這個禮。
這讓李尋有些驚訝:“龔浩,你這是干什么?”
一邊問,李尋一邊伸手去扶。
龔浩僵持了一下,終于還是被李尋扶起。
他誠懇地說道:“李尋師父,上次在十七局的秘密基地,因為尤如風和王如意的事,我和你發生沖突,那天是我有些魯莽和自大了,我還言語挑釁過你,我在此向你誠摯地道歉,同時我萬分感謝,感謝你在關鍵時刻留手,留了我的性命,我……”
李尋卻搖了搖手,“你我本無恩怨,我肯定不會下手殺你傷你,這點無需感謝。”
龔浩的臉色變得鄭重,“不,李尋師父,我必須得感謝你,其實上次你放我一馬之后,我冷靜下來,當場就想要謝你,可是那時候,老洪他們……”
李尋無奈地笑著打斷龔浩:“好吧,如果真要感謝,那現在也已經謝過了,你不必再掛在心上了。”
龔浩撓撓頭,笑得有些憨厚。
但李尋笑完之后,卻又有些意味深長地看看龔浩:“對了,問你個問題。”
“李尋師父請說。”
“山東龔家也算是獵門的正統家門,傳聞也有神奇的血脈力量,我看你這人,實力必然已經算是龔家弟子中的翹楚人物,本身也是有些正氣的,怎么會和洪震天等人走在一起?”
龔浩嘆了一口氣。
他猶豫了一下。
但他終究還是開口了:“李尋師父,你這么夸我,讓我真是感到汗顏,其實我和老洪他們走在一起,主要還是因為我山東龔家,一直以來都和淮南洪家交好。
而老洪則是當代洪家掌門洪向天的親弟弟,幾年前,他接下十七局的任務,要追剿可能存在的川中地震邪獸,所以找上了我龔家,請求我龔家派弟子協助,我爸出于歷練我的目的,就讓我加入了他們的團隊。”
李尋點了點頭,他心中有些清楚了。
但他依舊道:“我看尤如風這些人,不算什么好人,你和他們在一起,還是好自為之吧。”
原本,以李尋的立場,其實并不應該這么直截了當地說這話。
但李尋感覺到,龔浩此人至少不算什么壞人,他就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李尋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了,龔浩又嘆氣。
他緩緩道:“李尋師父,我清楚你的意思,其實老洪這個團隊的成員……畢竟我和他們是戰友,也共處了五年時間,我清楚他們是什么人。
可是現在這個社會,科技越來越發達,武器越來越先進,我們這些獵人……就算我們有血脈能力,實際卻已經很少有用武之地,獵門的沒落,已成必然的趨勢。
我是龔家弟子,龔家在歷史上也有過一段時間的輝煌,但如果我們不從事捕獵,我們又能通過什么方法維持我龔家的輝煌?
所以老洪這次找上我們龔家,說是國家請我們出面,那我們龔家自然也積極響應,所以也就有了我加入老洪團隊,為國家出力的事情。”
李尋聽了,默然無語。
龔浩的無奈,他心中有些清楚。
時代在發展,歷史在進步,江湖也在不斷演變。
獵門從屬于江湖,自然也在隨時代而變遷。
但變遷不見得就一定是好事,有順應時代而取得輝煌的,如山西陳家,現在赫然已經是山西首富。
當然了,陳家能取得這些成就,也是因為陳家原本就是四大家,積累豐厚,和國家的關系密切,從建國之前就和太祖等的開國元勛有密切的關系,各方面關系根深蒂固,理所當然地也會在改革的潮流中,獲得常人難以想象的扶持。
如果李家不受千年孽障的糾纏,能開枝散葉,家族人丁興旺,那他們李家的輝煌,想必還在陳家之上。
同理,有人能順應時代的發展,能取得輝煌,也必然意味著一些獵門,難以適應時代的發展,逐漸地被甩落在后。
倒不是說他們家道中落,會導致生活窮困潦倒之類的。
大凡有血脈力量的世家,雖不如四大家這么強大和輝煌,也大都不會落魄至此。
而是說,他們作為獵門,他們失去了生存的基礎,失去了存在的價值,這才是他們的可悲之處。
因為他們失去了家族興旺發達的根基。
他們的根基就是獵人!不是普通的獵人,是捕捉邪獸的獵人!
所以,李尋能理解龔浩等龔家弟子的痛苦。
他也能理解,為什么龔浩這樣的人,在明知洪震天團隊的情況之后,依舊會加入洪震天這個團隊。
這是一個時代的榮耀,也是一個時代的悲哀。